宗鏡錄略講上冊 (第四十四章)

 宗鏡錄略講上冊

(第四十四章)

 

南懷瑾教授講述

 

第四十四章  夢醒夢還真

 

上次《宗鏡錄》正式介紹到《楞嚴經》「七處徵心」,講到明心見性的最高原理。佛的說法是,心物一元的心性之體,涵蓋乾坤、包括整個宇宙。「宇宙」是科學上的名詞,在觀念上可以說是無量無邊的;但也可以說是有量有邊的,因為三千大千世界的宇宙觀念還是有限量的。此處是借用宇宙一詞來說明無量無邊的大宇宙,不過是本體心中的一點浮塵而已!

 

隨時反照——境惑不牽

 

所以,我們不需要閉眼打坐,守著屍體般的身體,在那裏做許多幻想,而把這個認為是自己的心性,大的不認,反倒看牢小的。比如,麵粉是麥磨成的,在麥尚未變成麵粉以前,它的能既無形像又不拘於一處,結果我們沒有從這個立場去想,就把一個饅頭當成麵粉或麥子,而且坐在饅頭當中,自己覺得是蓋天蓋地,不知天高地厚,洋洋得意。釋迦牟尼佛提示到這裏,最後他說了一句話:「如來說為可憐憫者」,一切眾生認不清這個原理是最可憐的。

 

如上所說,見性周遍湛然似鏡常明,如空不動,萬像自分出沒,一性未曾往還。

 

《楞嚴經》上佛明白地告訴我們這個道理,一切眾生的能見之性無所不在,周遍圓滿如大圓鏡一樣,永遠是清淨、光明的。好比在高山頂上或飛機上看太空一樣,萬里無雲。

 

「如空不動」,這句話是比喻,像虛空一樣不動。大家看佛經,往往在這個地方上當,虛空在動,整個宇宙都在輪轉,不過動得太大,眼睛的感覺能達的範圍好像不動。讀經典讀到此處要特別留意!比如翻譯「真如」,往往把真如當成死板的東西,「如空不動」,「如」是借用詞,告訴我們這是個比喻,不要上當。

 

「萬像自分出沒,一性未曾往還」,萬有的現象出沒,即生死、生滅,好像這一下生、那一下死了。所謂百千萬念在一瞬之間,它只是時間、空間中的萬象變化。萬象的本身無自性,它自己分別出沒、生滅,至於能生萬象的自性並沒有離開。生固然不帶來,死也沒有散滅,它是如如不動在那裏。永明壽禪師要我們體會這一點。

 

但隨生滅之緣,遺此妙明之性,是以一切祖教,皆指見性識心,不從生因之所生,唯從了因之所了。

 

把萬象之體與用分辨清楚以後,他以告訴我們,一切萬有之起用依他起,「隨生滅之緣」,生滅是輪轉不停,所以叫輪迴,永遠不停地變化。佛學對因緣是言其現象,在中國文化《易經》的觀念叫變化,萬物皆是變化。他說我們被生死迷惑,跟著生死的現象跑,忘記回來找自己,因此拋棄妙明的本性。

 

「是以一切祖教,皆指見性識心」,所以一切祖師教育的方法,只是指出要我們如何見自己生命本來的本性,認清楚此心起心動念的作用。那麼,如何叫悟道、成道、了道呢?以教理言,兩句話:

 

不從生因之所生,唯從了因之所了。

 

在座學佛修道做功夫的要特別注意這兩句話。一般人坐下來做功夫,下意識都是求「生因之所生」。比如有些朋友這兩天多用了點功,有時多坐一點,好像又多生出一個道了。

 

我們在璀上總認為多用點功夫,道就來了,此謂「生因之所生」,如果真如自性能修得成功,那就跟世間的房子一樣,蓋好要修,不修就壞,那怎能叫不生不滅、不增不減呢?那豈不是有增有減!所以此是現象界之事,做功夫今日做得好、明日做得不好,是境界變化、是生滅,而能使你做好與做不好的那個本體沒有動過,那個本體不是「從生因之所生」,只是「從了因之所了」,一切完了,一切了了,了不是沒有,講個了字早已不了!換言之,所謂一切空,不是你去空它。你說你坐得很好,心境很空,那是意識、境界,是假空,你那個意識是「生因之所生」,非「了因之所了」,自性本空。千千萬萬記住「不從生因之所生,唯從了因之所了。」

 

相粗易辯,性密難明,隨轉處而莫知,在照時而方了。

 

現在講到「了因之所了」。要怎麼樣去了它呢?注意哦!

 

「相粗易辯」,相是外在境界的現象,「相」是現象、境界,是很粗的,一般人學佛修道喜歡被現象所騙。比如昨天有位朋友來辭行,他說在國外講這個東西非常困難,他現在六、七十歲,看了幾十年,多數人學這個東西有兩個目的:一是想身體健康,求長生不老;二嘴裏說求真理,不要神通,結果只要一玩神通就高興,個個在追求神通,這都是在「生因」、「相粗」這方面走,因為「相粗易辯」,容易搞得清楚。

 

「性密難明」,明心見性,了因了道,這形而上的本性是怎麼樣?是非常奧秘的,但不是秘密,人的智慧不夠,也懶得去推究它,搞了半天頭大不搞了!所以說「性密難明」。

 

「隨轉處而莫知」,一般人跟著現象轉。例如普通人一天到晚跟著自己的思想、情緒轉,或者今天有點感冒,身體不舒服,脾氣大,佛法也變成大脾氣。你講他,他說怎麼不好,金剛怒目也是佛法。他是跟著轉處而莫知,隨境而轉。有時候肚子餓一點,胃腸消化系統清理了一點,精神也舒服一點,心境很清淨,頓覺大有進步,菩薩加被,再不然是功夫用得好。這些都是跟著現象而轉,自己沒有智慧搞不清楚,一般人也懶得用智慧,只要境界好、現象好就認為是道了,等到一生病,上了氧氣,境界全垮,跟著氧氣去轉了,雙淚悲啼,一下掉在害怕中,前路茫茫,此皆隨境而轉。

 

那麼,怎麼去了呢?

 

「在照時而方了」,隨時反照自己,也就是反省自己。我經常跟大家講,隨時要反省自己的境界,是生理影響還是心理影響?有時生理幫忙,影響你這兩天精神愉快、飽滿,然後覺得自己儼然有道之士。其實那是那兩天生理比較健康一點,使得心境好一點。有時心理上偶然瞎貓撞到死老鼠,撞到一點道理,影響生理也輕鬆一點,如此而已!並非真見道。所以,學佛要隨時反照自己,「在照時而方了」。《心經》講到用功的關鍵,「觀自在菩薩」,告訴你「照見五蘊皆空」,是智慧的朗照,不是把兩隻眼睛閉起來,拼命往裏面照,照到五蘊皆空,你在那裏很吃力地玩,玩累了以後照樣起煩惱,這不是照。

 

如今不見者,皆被三惑心牽,六塵境換,不知境元是我,翻成主被客迷,但能隨流得性之時,自然無惑。

 

永明壽禪師寫這本《宗鏡錄》時是在宋朝,那時同現在一樣,一般人為何不能明心見性成道呢?

 

「皆被三惑心牽,六塵境換」,統統被貪瞋癡三毒的心理作用牽著跑,雖然用功修道,沒有反省自己為什麼搞這個玩意?或者年輕人好奇,好奇屬貪瞋癡的癡,愚癡;有些人對這個世界恨透了跑來修道,這屬瞋;有些人為神通、長生不老修道,貪。我們要反省自己的動機,究竟為什麼?要檢查清楚,這就是照。

 

他說現在一般人為何不能明心見性成道?在動機上,其來因就不正,「皆被三惑心牽」。

 

其次被「六塵境換」,有些人坐得好好的,功夫境界,看到光,那不是跟張開眼睛看電燈光一樣嗎?那是境,是外相,都被外面的境界轉變了自己,換言之,都在著相中,被現實的現象所牽引。

 

在理上不透徹,「不知境元是我」,一切境界都是你變的。譬如曾有位同學很誠懇謙虛討論這一件事,因為他知道,現在打坐境界都有,比方念頭轉一下,轉到菩薩界馬上見到菩薩,如果菩薩相是黑的,他知道這個很嚴重。也就是說,生理有障礙,會發生這種現象;或者在心理方面,有無始以來憤怒的心情,或很不好的心理形成,憤怒過重,自我過多,就發生這類境界。

 

有些人打起坐來看到紅光,當心你身體內部有炎症;看到綠光那更要留意有大問題。這些紅光、綠光、黑光……等等都是生理內部反應,我常常告訴大家不要稀奇這些。看到光,以為自己有眼通、神通,我看到很多人,這個也有通,那個也有通,最後都通到沒有了,通到某一個地方,死亡了!當然每一個人都要死亡,但被迷惑死亡太可怕了!何必去玩這個東西!

 

其實那些境界「境元是我」,都是因為心理與生理互相蹭磨而來。譬如靜坐,心裏想靜,但是身體內血液的循環、氣機的變化、心肝脾肺腎的毛病照樣在。心裏靜,而身體內部本能有變化,血液流動,甚至流得更好,因為平常用心,血液被思想障礙;不大用思想時,血液流得更順暢,當它通過身體某一部分時,或者腦細胞、腦神經,或心臟某部分有毛病,血液像水管的水流到該處,通一下通一下,心裏意識感覺此外摩擦而發光。

 

還有些人覺得神妙,沒有點香,卻聞到香味,這些在宗教的教育上也有好處,可以鼓勵人。「唔!很好,了不起!你好好去修,菩薩有感應」。實際上香味何處來?人體內部有香、有臭,以醫學道理來講,如果人體不太有病,當然沒有一個人是絕對健康的,真健康的遺體不臭,是香的。口水也是香的,因為張口接觸空氣中的細菌而變臭。汗也不一定臭,與空氣中的細菌接觸而發臭。所以人體內部,像胃、脾臟慢慢修養好了,到了某一段時間,反聞到內部香氣。人體本來很香。所以,如果講人體臭,也滿髒的,並不高明,其中道理很多。

 

我們費了那麼大的勁說明「境元是我」,一切境界都是我自己的變化。

 

剛剛講過,一般人學佛用功,喜歡被境界欺騙,境界一來,認為自己有道,好啊!清淨啊!好好保留。下午再來,掉了!東西掉了去找回來就是,可是並不簡單!大家學佛修道都有此經驗,不要自己被自己騙了!那都是瞎貓撞到死老鼠,喲!這是道!不是的。但是在教育方法的誘導上可以用,我們告訴他對啊!好啊!努力下去,那是教育上的誘導,慢慢把你哄進來,再跑兩步、跑三步……那等於驢子吃胡蘿蔔。在北方趕驢子長途跑路,驢子喜歡吃紅蘿蔔,趕驢人就用竿子把紅蘿蔔吊在驢子前面。這是教育的誘導法,不要被境界騙走。

 

如果被境界所騙呢?

 

「翻成主被客迷」,主觀的被客觀的轟跑了,把客觀的境界當成主觀的,大家都是在這樣瞎搞。那麼,要如何呢?

 

「但能隨流得性之時,自然無惑」,順其人性而之天性,順其天之性,而之諸佛自性,一切眾生的自性,順流明心見性的時候,徹底地大徹大悟,才算是大智慧的成就沒有迷惑了!否則都在迷惑中,修道被道迷惑。

 

密顯本不分

 

復有云,般若唯以心神契會,以心傳心方成密付,不可以言跡事相而求者,此是為未入人顯宗破執,恐取相背心,情求意解,故有是說。

 

也許有人講,大智慧的成就「悟道」唯以「心神契會」。以中文形容悟道,中國先輩、鳩摩羅什等的著作怎麼說?

 

「心神契會」。中文的神字有好幾種解釋,以哲學解釋就是本性、明心見性的「性」。心與神「契」,所謂契,是一點也不差,完全合攏。心與神二者妙會、融會,沒有一點缺陷、缺漏,所以古人說得道時「以心體心」,只有心傳心。心與心怎麼傳?不用嘴巴。有個榜樣,釋迦牟尼佛拈花示眾,迦葉尊者破顏而笑,長相莊嚴,臉破了還得了!這是說把臉鬆開一下,那裏沒有講話,彼此心裏瞭解,此謂以心傳心。他說古人悟道時,「以心傳心方成密付」,這個就是秘訣,道家等有些外道師父傳道,六耳不同偉,即三人不同偉,兩個徒弟在一起就不偉,這叫以心傳心,真不曉得講些什麼鬼話?真正的密,顯教也是密,佛經這些就是密,都告訴我們心是那麼在!說了半天,我們還是認得那麼小,明明白白告訴我們,我們悟不到,這是無上的大秘密,所以說「以心傳心方成密付」。

 

「不可以言跡事相而求者」,你怎麼寫此文字講說佛法?

 

「此是為未入人顯宗破執」,這些文字是為沒有悟道、初學佛者,姑且表達佛法的宗旨是什麼。破除他的執著,恐怕他把現象、境界當成佛法,違背了心性之體。

 

「情求意解,故有是說」,因為一般初學佛者,乃至求學,都在「情求意解」,感情化地,不是理性化地追求一個東西,而且一聽到道,想盡辦法把他想通。想得通的是意解,不是證道,此仍是意識境界,佛法變成思想的範圍。一般人學佛都犯了「情求意解」的錯誤。那麼,宗教徒們,宗教徒是指廣義的,佛教、道教、天主教,包括我的「睡覺」。人問我信什麼教?我說什麼教都不信,我信我的「睡覺」。宗教牽涉到情緒,你的教、我的教……,然後在那裏生煩惱,宗教徒煩惱多,為什麼?情感化。情感化太恐怖。任何宗教,廣義地說,是智慧地求真理,不是鬧情緒,尤其佛法,是無上智慧成就。可是一般人犯的毛病是「情求意解」。為了這些普通人「故有是說」,需要解釋得很清楚。

 

若融會而論,則隨緣體妙,即相恒真。且如正見相時,是誰見相,以六塵鈍故,名不自立,相不自施。

 

真的悟了道的人,那就不然了;或者沒有悟道,能把學理融會貫通,那也不同,那就達到「隨緣體妙」的境相,乃至不看佛經佛法就懂了,對一切人事一看就懂了。譬如宋代無名比丘尼參禪幾十年,怎麼都悟不了,突然悟道後寫了首偈子:

 

竟日尋春不見其,芒鞋踏破嶺頭雲。

歸來手把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

 

就是這個道理,看到梅花也可以悟道,但是不一定要看梅花,看到狗屎也會悟道。「隨緣體妙」,跟著一切外緣,哪里都可悟道。

 

「即相恒真」,真明白悟了道的人,假的也就是真的。數十年前紅學流行,一般年輕同學見面,不隨口念出兩句《紅樓夢》的詞句,好像現在不講兩句英文不時髦的味道一樣,比如:「假做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物質世界一切萬事萬象,你說是假的嗎?等於做夢;你說夢是假的嗎?夢中清楚得很!叫醒了才知是夢,才覺是假。要注意!我們現在活著,瞪著眼睛做夢,算不定有一天不做這個夢了,那幾十年在那個世界上做夢,還夢到有個傢伙在樓上亂吹,你們覺得那是自己以前在做夢,蠻好玩!然而究竟林是假夢、醒是真醒嗎?很難講,假假真真,假外是真,真處亦假。

 

「且如正見相時,是誰見相,以六塵鈍故,名不自立,相不自施。」現在,我們要體會了!此是哲學中的科學。「正見相時」,我們現在張開眼睛,我見的相,跟你們見的不同。我看到滿堂菩薩,男女老幼在我前面;你們相反,看到有一個瘋子穿著長袍,不今不古、不老不少、不男不女、不高不矮,站在那裏亂說一頓。你們看的相和我看的相不同,「正見相時」。注意第二句話:「是誰見相?」眼睛瞪著,心裏回轉,誰在看?眼睛看到了嗎?把意識拿掉,想到後面,眼睛看不到了,睜開眼都看不到。所以我說這是哲學中的科學,做實驗的。

 

「正相見時」,你要找一下是誰見相?比如有些同學是張著眼睛睡覺,其中有一位外交官,當年在大學時,一位女同學準備嫁給他,帶他來看我。那位同學一直看我,談話兩個鐘頭沒有眨過眼睛,走之後我又找女同學和她的父親談。我跟她父親說,你那位女婿樣子看起來蠻有前途,奇怪他的眼睛……?

 

哈!老師您發現啦!我說我很注意他的眼睛,我素來認為自己的眼睛很有定力,看到東西不動,那是功夫,難道他的「夫功」比我好嗎?我是功夫,他是「夫功」嘍!那女同學說:「老師!他連睡覺都不眨眼睛。」

 

怪不得小說上寫張飛是開著眼睛睡覺的,真有這種人!這種人很好,當他要睡覺,觀念一拿,眼睛還是張著,睡覺「照相機」從來不關的。你們把照相機後面的意識拿掉看看,當我們見相之時,要找一下自己,這就是真功夫哦!這就是學佛。那麼永明壽禪師告訴我們,閉起眼睛看不大好找,閉起眼睛再向後找,永遠在黑漆桶中,找不到的。接著講理由:

 

「以六塵鈍故,名不自立」,什麼叫六塵?色、聲、香、味、觸、法,也就是光、聲音、氣味,法即是思想、感情、情緒。即物質世界與吾人關聯的、相對的,大概歸納為六種與我們有密切關係的作用,佛學名詞叫六塵。換了名詞,以現代觀念言,物質世界,與我們生理、心理一切相關的作用,大概歸納為六種。

 

我們生命的工具就叫六根,佛學的說法是眼、耳、鼻、舌、身、意,以現代語言來說,叫視覺、聽覺、嗅覺、味覺、感覺、思想。如果你跟學佛久的人這麼說,他說你不懂佛學。

 

六根本身是物質、物理的變化,沒有靈性,很遲鈍。譬如光的本身沒有思想、沒有靈性,它只是功能作用。人是利的,很鋒利,一看到光,感想就來了,此光柔和不柔和,再添點綠的,氣氛就更好了!如果把燈一關,這個道場點一千支蠟燭,那才有點青燈古剎的味道,這就是人的根利。

 

他說「六塵鈍故,名不自立」,光不會說自己的名字叫「老光」,它沒有建立一個名詞;聲音也不會說它的名字叫「老聲」,它只是個作用而已!沒有思想、沒有觀念,它本身無有性,因此說「六塵鈍故,名不自立。」

 

「相不自施」,另一個理由,光不自動,多半是物理作用,再不然是人為的。現在燈開著是亮的,關了變黑暗,黑暗也是相。光的本身不自施,即不起作用,作用是人為地施,設施。施即現在所說的設計,所以說「名不自立,相不自施。」

 

以六根利故,強自建立,而為緣對。

 

「以六根利故」,我們的六根反應非常利,因為人有智慧。「強自建立,而為緣對」,剛才我叫大家看兩方面,看的相不同,學佛用功夫就是這樣用,不一定盤腿,你碰到一切,馬上反省一下,或者看到一個人非常生氣,你把自己生氣的觀念拿掉,心裏的思想拿掉後,你瞪著眼睛看看,看不見人,無所謂生氣不生氣了!所以一切唯心造。

 

由於人勉強建立這些現象,「而為緣對」,因此產生因緣相對,這個因緣產生也是唯心所造,自心在那裏冤枉地造作,冤枉生氣,我相信大家都有經驗。有一次有位同學氣另一個同學,氣了三天,忍不住告訴我對方罵他。我說:沒有啊!這個同學我保證不會罵你的!我問:他怎麼罵你?他說:他罵我是混蛋!我問生氣的同學那天有沒有戴眼鏡?他想了想說:好像沒有。我說:我記得那天你一早起來沒戴眼睛,你進來,人家在拿掃把打貓!嘴裏念著:「你這個混蛋」,你剛剛跑進來,以為在罵你。他說:這樣啊!白氣了三天,氣得幾乎要吐血。人都是「強自建立,而為緣對」,一切都是唯心自己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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