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觀四百論廣釋 第七品 明人遠離貪著欲財方便品
中觀四百論廣釋
聖天菩薩 造頌 法尊法師 譯頌
索達吉堪布 著疏
第七品 明人遠離貪著欲財方便品
由於無明愚癡蒙蔽,眾生不知輪回生死的過患,沉迷於生死苦海而不知出離。因而欲求出離,先須思維輪回過患,若了知過患,即能生起畏懼而斷除耽著。於末法之時,眾生相續中對世俗的貪戀尤為深厚,如果不在這方面加強修習,三乘菩提的基礎——出離心就很難生起,以此則導致自己的修法成為影像,無法捨棄今生瑣事而趨入真實的解脫道。故諸欲求真實解脫道者,對本品所述之加行當勵力觀修,在相續中尚未生起徹底捨棄世間盛事的定解前,應不斷勤修。
戊三、(明遠離耽著煩惱所緣境的方便)分三:一、思維輪回過患;二、明遠離引發輪回之因——有漏業;三、明永斷業的必要。
己一、(思維輪回過患)分二:一、思維輪回的總過患;二、別明遠離於樂趣生愛。
庚一、(思維輪回的總過患)分二:一、必須修習怖畏輪回之理由;二、如何生起厭離心。
辛一、(必須修習怖畏輪回之理由):
問曰:輪回世間有何過患,為什麼要生起怖畏厭離呢?
於此大苦海,畢竟無邊際,
愚夫沉此中,雲何不生畏。
於此三界大苦海中輪回,畢竟無有邊際,愚昧的凡夫異生沉溺於此生死苦海中,有什麼理由不生畏懼呢?
輪回是痛苦大蘊聚,若能深刻了知其痛苦本性,必然會生起怖畏與出離之心。已了達苦諦的佛陀與聖者們,在諸多經論中將三界輪回比喻成苦海,這個輪回大苦海的空間無有邊際,時間無有始終。無明、我慢與愛所生的三十六種煩惱愛結毒蛇,常見斷見的六十二種惡見羅刹,此等見思煩惱賊遍佈三界苦海,並不停攪動生死苦流,使諸有情如水車一樣旋複不停,飽受無有自在的痛苦折磨。三苦瀑流波濤之聲,恒時充滿著輪回苦海,眾生無始以來,沉溺於這樣的恐怖苦海中,有何理由不生怖畏尋求出離呢?假若站在藍幽幽的大海邊,或沉沒在淺海之中,有情尚會畏懼,更何況無邊無際的苦海,理應見而生畏,毫不猶疑地出離。
譬如說,以前有一個名為惹哈德達的仙人,他具足眼等五通,有一天想觀察器世間的邊際,於是運起神足通,一步跨越一個四洲世界的須彌山頂,如是奔走不息,結果未見邊際即死在半途中。同樣,整個輪回無有邊際,凡夫眾生陷在其中,死死生生,永遠不可能自動到達邊際。月稱菩薩言:“血淚滉漾聚,老死波濤蕩,無邊苦海中,沉溺何不畏?”無邊輪回苦海中,海水純為有情痛苦的血淚聚成,生老病死的波濤掀天,沉溺於如是怖畏境中,眾生為何還不生畏懼而尋求脫離呢?
辛二、(如何生起厭離心)分四:一、不應耽著韶華;二、隨業煩惱而轉故應當怖畏;三、教示努力斷除生死輪回之因;四、斷除為遠離生死無需努力之諍執。
壬一、(不應耽著韶華):
問曰:輪回生死雖有諸多過患,然而處在青春韶華的年代中,又何必怖畏呢?
韶華適落後,複又現於前,
雖住此世間,現見如賽跑。
美好的青春時光剛剛謝落之後,可惡的衰老死亡又會現於眼前,雖然耽著住於韶華時代,但此世間現見青春老死如同賽跑一樣,刹那變化不停而無恒住。
表面上看,青春時光雖然沒有痛苦,然而也不值得耽著。一個人的青春韶華非常短暫,不知不覺之中時光流逝,衰老死亡又會漸漸地出現在他的眼前,香山居士(白居易)有詩言:“勿歎韶華子,俄成皤叟仙。”青春美滿的年輕人俄頃之間,就會變成衰朽的白頭老翁,這樣的韶華有何可靠可讚歎之處呢?雖然人們樂於住在如同鮮花綻放的韶華時代,可是在這個世間,少年、老年、死亡各各都在奔趨向前,如同賽跑一樣,一刻也不會停留,而且最終都會由老死取得勝利,完成短短的一期生命。俄巴活佛在注疏中對此頌另有獨特解釋:一期生命的韶華時代適落後,另一期生命的韶華年代又隨業力而現前,因此雖然不斷地住於輪回世間,生死卻如同賽跑一樣,刹那不住。這樣反復無常的韶華,實無有任何可耽著的價值,因為它是無常不住的苦法,再說它曾無數次現於前,有情也曾無數次貪著享受過,然而最終所得只有痛苦,並無任何有意義的結果。
譬如說,榨芝麻油的輪輻,在榨油過程中,它會不停地隨著人操縱而旋轉,無有止息安住之時;同樣,三界異生的少年、老死等各個時代,於輪回中也隨著業力而旋轉不息,從無停頓安住。月稱菩薩言:“此等諸眾生,各自業所感,恒時受生死,如同賽跑爾。”諸貪著青春美滿者,於此法義當深思。其他尚有多種喻義也說明此理,如法王如意寶於《瀑布妙音》中說過:“夏季滿山鮮花真迷人,美境宛如仙鄉之悅樂,一旦秋季冬寒狂風起,見而心情更加增悲傷;嬌豔多姿絢麗之花叢,妙音動聽婉轉勝蜜蜂,雖欲享受長時之歡樂,無能覆蓋業感花凋零……”若能如是觀修,一切外境皆在演奏著無常妙音,策勵修行人遠離貪執而希求解脫道也。
壬二、(隨業煩惱而轉故應當怖畏):
問曰:即生中不厭離也可以,反正會有後世,因此不用怖畏。
汝於三有中,非能隨願往,
隨他轉無畏,豈成有慧者。
你在三有輪回中,不可能隨意願自在生往人天善趣,而是完全隨業惑而轉,如果對此不生怖畏,難道能成為有智慧的人嗎?
三有指欲有、色有、無色有三界,或本有、中有、當有的生命階段。有情於三界輪回中,雖然有前後不斷的生命階段,但並不能因此而懈怠,將修習解脫正法的大事往後世推。有許多人經常會有類似想法:今世有條件可以好好享受欲樂,後世再尋求出離修習正法;現在還年輕應享受五欲,老年後再修法等等。人們在內心什麼都可計畫,但是現實之中,並不可能隨自己的意願而轉,凡夫有情流轉三界,完全為業和煩惱所轉,自己將來的投生等處境,都會為業力所操縱,在業惑系縛下,有情於三界中輪轉不定,如同瓶中的蜜蜂,上下旋繞無有定處。人們計畫將來再修法,但未來並不一定會有閒暇,如果能認識此,能思維暇滿難得、業果不虛的道理,稍有智慧者一定會生起怖畏。而明知自己要隨無始業惑所轉,還不生畏懼者,他怎能稱之為有辨別思維能力的有智之人呢?其實他是世上最愚笨的人,如寂天菩薩說過:“既得此閒暇,若我不修善,自欺莫勝此,亦無過此愚。”
譬如說,河流中所漂浮的樹木,其住留與所去之處,完全無有自在,只能隨河流而轉;同樣,陷於三有苦海中,有情皆為業惑瀑流衝擊,生死之處毫無自主。月稱菩薩言:“漂泊輪回中,非能隨自願,皆隨業力轉,故當斷諸業。”諸欲求脫離痛苦者,應知業力難測,切不可寄希望於將來,而應立即斷除懈怠,於業惑世間生起厭離趨入正法。
壬三、(教示努力斷除生死輪回之因):
問曰:不管怎麼說,將來總會有機會斷除生死輪回,所以今世不用出離修苦行。
未來無有際,常時為異生,
如汝過去世,理應勿複爾。
若不斷生死之業,未來的時間無有邊際,你將常時成為無有自在的異生凡夫,就象你在無數的過去世中一樣,所以按理不應再象以前一樣懈怠。
將解脫大事寄希望於渺茫的後世者,當思自己墮入輪回之業惑因緣若不斷,後世的投生輪轉絕不會自動停止,未來的輪回時間也不會有邊際。在這無有邊際的時間中自己一直會轉生為苦惱的凡夫有情,就象自己在無數的過去生中一樣,雖然自無始以來度過了無量光陰,今天仍在受著眾苦煎熬。《入菩薩行》中說:“饒益眾有情,無量佛已逝;然我因昔過,未得佛化育。若今依舊犯,如是將反復,惡趣中領受,病縛剖割苦。”在漫長的過去世中,雖然經歷過無數有佛出世的明劫,然而自己因象現在一樣懈怠放逸,導致至今仍陷在苦海中。想想懈怠的過失,想想未來惡趣的痛苦,有心識者怎能再耽擱放逸呢?《華嚴經》中雲:“汝應憶念過去世,貪無義事損壞體;今當誓修菩提行,住戒精進離貪欲。”佛陀尚多次教誡過:“佛陀出世難,得人身亦難,具信聞佛法,百劫極難得。”佛陀出世如同優曇花開,得人身如同盲龜值軛、針尖疊豆,如是稀有難得的條件,即使已具足了,但要得到生起正信聽聞佛法的機緣,百劫之中也極難一遇。因此在現在有機會修習佛法而出離解脫者,絕不可再因放逸惡習而錯失良機。
譬如說,有人經常與別人的妻女胡混,他的朋友勸告說:“你這樣做很不好,應該懸崖勒馬,斷絕惡行!”他答應說:“是,我應該改邪歸正,但現在很難改,以後一定該。”“如果現在不能改,惡習愈深,以後怎麼會改呢?”這個愚人不聽,結果仍象以前一樣,毫無改悔。同樣,若想改三毒為清淨,斷除輪回惡運,必須從當下做起,若再懶惰耽擱,定會象往昔無量劫中一樣,陷於三界火宅中無法出離。月稱菩薩言:“為得解脫果,今生當精進,來世於佛法,亦不定生信。”故有智者,當如是深思,若能於此生起信解,定會如教奉行,為斷除輪回生死之根而精進。
壬四、(斷除為遠離生死無需努力之諍執)分二:一、正說;二、遮止不於現世努力而希求後世之諍。
癸一、(正說):
問曰:生死輪回有邊際還是無有邊際呢?若有邊際,則不修也得解脫,因至邊際時輪回會自動終止;如果無邊,那麼也不用修習,因為生死無有邊際。
聞者所聞教,說者皆難得,
以是說生死,非有非無邊。
有閒暇聽聞教法者、所聞的聖教及開示說法者都難以具足,因此總說生死非有邊際亦非無邊際。
輪回生死是有邊際還是無邊際,這是十四無記之一,若以此而對修習正法生起疑惑諍執,即可用非有邊際亦非無有邊際回答。有情若要解脫輪回,必須具足因緣才可得到,而解脫因緣有三:聞者、所聞教、說者。聞者是指具足圓滿聽聞聖教條件的有情,所聞教是能真正教示出離輪回的聖教,說者即傳授演示聖教的善知識。這三種條件非常難得:就聞者而言,必須遠離“地獄餓鬼及傍生,邊鄙地及長壽天,邪見不遇佛出世,喑啞此等八無暇。”同時也要具足所依、環境、根德、意樂、信心等種種條件,才堪為聽聞正法之器,而具足這些條件者,實屬三界有情的極微小部分;從所聞教法觀察,能引導有情出離三界得到解脫者,唯有諸佛菩薩所說的聖教,而非凡夫所說的論典等,可是佛陀出世說法的明劫甚少,佛法於明劫中住世之期也短,如同優曇花之出現世間一樣,非常稀有難得;再從說者考慮,有情中能如法解說演示正法者,如同鳳毛麟角一般,這也可以現量了知。三種因緣各個都如是難得,而三者要同時聚合也就更加難得,因此從世俗諦觀察,不能肯定說有邊際,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邊際。以三種因緣難以具足故,可以說眾生的生死無邊;以具足大福德的極少數眾生能得到這三種因緣故,也可以說其生死有邊。而從勝義諦觀察,龍樹菩薩說過:“一切法空故,何有邊無邊。”一切法皆空無本體,由此怎能說為有邊或無邊呢?因此本師釋迦牟尼佛於這些問題,並無記別。
譬如說,優曇花出現於世,甚為難值,若籠統而言,不可斷定為有或無;同樣,具足息滅生死流轉之因緣者,極為難得,以此佛陀也未宣說有情的生死輪回,是有邊際或無邊際。月稱菩薩言:“具足諸因緣,方啟勝智慧,三者難得故,佛未定彼邊。”要圓滿具足聞者、聖教、說者三因緣,有情方能開啟甚深智慧,斷除實執輪回。因此諸欲求解脫生死者,不應於有邊無邊而疑惑,唯應把握自己當下的解脫機緣或努力追求創造解脫因緣,直趨正法,力斷生死流轉之業惑因緣。
癸二、(遮止不於現世努力而希求後世之諍):
問曰:現在釋迦牟尼佛的教法還會住世,宣說教法的善知識也會不斷出世,所以我在後世努力修法斷生死亦不為遲。
由於諸人類,多持不善品,
以是諸異生,多墮於惡趣。
由於在南瞻部洲的人道有情,大多數行持不善惡業,以此諸隨業流轉的異生,多半會墮於惡趣。
以佛法尚有住世期而寄希望於後世者,應思自己作為凡夫,後世生處難定,而且於濁世之中,人們多半決定會墮入惡趣,難以具足聽聞佛法的暇滿條件。生活在南瞻部洲的人們,由於惡業串習,日常生活中的行為大多數是十不善業,如《地藏菩薩本願經》中所言:“南閻浮提眾生,舉止動念,無不是業,無不是罪,何況恣情殺害、竊盜、邪淫、妄語,百千罪狀。”對此各人皆可以現量了知,由於五濁惡世這種環境,人們相互感染,造惡業現象越來越嚴重,以此諸隨業流轉毫無自在的異生凡夫,多半決定會墮入惡趣,感受惡業果報。今生若不依止善知識精勤斷惡修善,後世要得到人天善趣,定會如同撒豆留壁一樣困難。寂天菩薩言:“憑吾此行素,複難得人身,若不得人身,徒惡乏善行。如具行善緣,而我未為善,惡趣眾苦逼,彼時複何為?”因此,現世有條件遇到法寶和善知識,自己也具足修學佛法的閒暇者,應該抓住機遇,如救頭燃般精進求解脫。如果寄希望於後世,多半會如同旱地撒網,不會有收穫的可能,甲操傑大師於注疏中也言:若不精進,就象國王于大臣灌頂一樣的空無所得。
譬如說,以前有兩個窮人,擔著麻線趕路,中途遇到了一些棉花,有一個人了知棉花比麻線值錢,便將麻線丟棄,挑上棉花往前走,而另外一個捨不得麻線,沒有換。後來兩人在路上見到一堆黃金,挑棉花的人又棄掉棉花,換上更珍貴的黃金,而挑麻線者仍捨不得換,繼續挑著麻線往前走。結果兩人雖然是同時做事,而撿回黃金者從此過上了富裕安樂的生活,另外一個仍象以前那樣,過著窮困的日子。同樣,陷於三界中的有情,秉持邪見惡業者如同執麻線不舍;而漸次改變凡夫惡習,皈依佛門修持五戒十善,乃至發起殊勝菩提心者,如同將麻線扔掉,依次換為棉花、黃金者,如是才能得到安樂,否則仍會象往昔那樣,沉溺於輪回苦海之中。月稱菩薩言:“眾生趣異處,或諸各自行,眾多趣行者,此名為異生。”因此,諸有緣遇到解脫輪回的福緣者,當深思自己的機遇難得,而徹斷懈怠耽擱惡習,以精進行持正法而趨向解脫之彼岸也。
庚二、(別明遠離於樂趣生愛)分二:一、於樂趣亦應厭離;二、由愛而住生死猶如顛狂者。
辛一、(於樂趣亦應厭離):
問曰:惡趣是無暇處,有眾苦逼惱,所以應厭離;但是人天善趣是安樂生處,不應厭離。
地上惡異熟,唯見為損惱,
聖者觀三有,等同備宰處。
凡是地上的眾生都受著惡業異熟果,唯有見到他們都在為各種痛苦所損惱,因此聖者們觀看三有世間與待宰處等同。
三惡趣是充滿痛苦的無暇之處,而人天善趣有許多欲樂,因而有人以此對善趣生起愛執,不欲出離,這也是不明善趣真實面的非理愛執。生活在大地以上的人天有情,無一不在受著前世不善業的異熟果報,都在時刻不停地為行苦、變苦、苦苦所損惱。具體來說,人道有情是以貪欲惡業而投生於人趣,阿修羅以嫉妒惡業感生為非天,天人以傲慢惡業而投生於天趣,既然各個都在感受惡業異熟果,那怎能稱之為安樂生處呢?縱然善趣有情表面上在享受一些有漏安樂,然而稍加觀察,有情都在受著惡業異熟果的逼惱,任何時任何處都沒有離開過三苦煎熬,只不過是因愚癡麻木,眾生顛倒地執苦為樂,才現起了一些安樂的假相。在徹證苦諦的聖者看來,三界如同火宅,如同屠宰場一般,有情陷於其中,都在為無常死主逐個宰殺,時刻都在為業力煩惱魔所折磨,對如是痛苦之淵藪,實應生起極大怖畏而厭離。
譬如說,昔日有一名大臣,深受國王寵愛,久之他對國王也無有畏懼,隨意做一些非法行,後來終於觸犯了國王,慘遭殺害。同樣,投生於善趣中的有情,表面上看也是為輪回死主所寵倖的大臣,有著較好待遇,但實際上仍在死主統治下,隨時都會被殘害至死。月稱菩薩言:“地上世間眾,感召前世業,種種異熟果,唯見損惱矣。”故有智者,當反復觀察思維善趣的痛苦,於此應斷愛執而修厭離。
辛二、(由愛而住生死猶如顛狂者):
問曰:如果聖者觀三有等同備宰處,那麼世間人為何不生怖畏厭離呢?
若識不正住,世說為顛狂,
則住三有者,智誰說非狂。
如果意識思想不能正常安住,世人都會說其為顛狂者,那麼以顛倒實執而住於迷亂三有者,智者誰會說他們不是瘋狂者呢?
三有備宰處的有情,對自己的處境不生怖畏,不尋求逃離,是因他們皆為顛狂迷亂之徒,不能自知。在世間,若某人的思想意識不正常,與正常人的思維、語言、行為相違,不能按常人的方式行事,那麼世人都會說這是瘋癲者。按同等推理,即可成立三有異生皆是瘋癲者,因為墮於三界中的凡夫,對本來無常、不淨、苦、無我的世間,皆顛倒執為常樂我淨,其思想言行處處都與實相相違,而他們不但不自知,反執為正確。對陷於這些顛倒迷亂中的有情,能明察世俗實相的智者,誰會說他們不是瘋狂者呢?寂天菩薩在《入菩薩行》中曾多處斥責世人的顛倒狂執:“寒林唯見骨,意若生厭離,豈樂活白骨,充塞寒林城?”“自迷癡狂徒,嗚呼滿天下!”諸佛菩薩與歷代善知識皆對此作過評述,詳細指出了凡夫異生平時的心念言行是非理非法之行,其實與瘋狂者毫無差別。正是因眾生皆處於瘋狂中,所以雖然處在恐怖的備宰之處,他們仍不生厭離,反而生起貪愛。
譬如說,有一國王平時非常喜愛自己的太子,後來有一天,他突然對太子生起了反感,無緣無故生大嗔惱責駡太子。禦醫們發覺了國王的反常,但是誰也不敢醫治,結果國王大發瘋病,所言所行都是違越常人禮儀的非理行為。同樣,異生因無明業力投生三界,心念語言行為皆是不合正理的顛倒行為,而他們對此尚以為正常,月稱菩薩言:“凡人皆顛狂,所作皆非理,業力所化眾,誰說非顛狂。”故稍有清醒者,當明察自己也正處於瘋狂迷亂之中,若求痊癒者,當依奉大醫王本師釋迦牟尼佛的教導,勤服正法甘露。
己二、(明遠離引發輪回之因——有漏業)分三:一、總示遠離能引後有的業;二、必須遠離能引後有業的理由;三、正明如何遠離之理。
庚一、(總示遠離能引後有的業):
問曰:輪回中誠然有痛苦,而這些輪回痛苦是不能由自己主宰的,如此怎樣才能消除痛苦呢?
現見行等苦,違時則消失,
以是具慧者,發心盡諸業。
現見行等威儀所引生的苦,改為其相違的威儀時則會消失,以此具有智慧者,應發心斷盡能引後有眾苦的諸業。
眾生在輪回中長期串習惡業習氣,因隨順這些已習慣的三門不善作業,才在輪回生死痛苦中愈陷愈深,因此表面上看,痛苦遭遇不能由自己作主遠離,但實際上完全可以由斷盡這些有漏業而遮止一切輪回痛苦。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可以現量了知,自己長時行走或做某種動作,由此就會引生苦受,這時如果改為另一種與它相違的威儀,比如安住下來不動等,苦受即會立即消除。這種現象正常人都曾有過經歷,而且也知道自己的種種苦受,都可以針對其因採取違品而消除。同樣,具有智慧者也能了知,自己在輪回中所遭受的生死眾苦,皆是因自己隨順業力習氣而造成的,若能以其違品遠離諸業,則自然消除痛苦,得到安樂。欲求斷苦者,只須依善知識的教言,直接從苦因著手,斷盡諸業則無需考慮後有痛苦。以上是依仁達瓦大師的觀點而釋,在大疏中,除了上述解釋外,還有一種解釋方式:若以行住等威儀的違品,則能斷除行住等威儀所引生的痛苦,因為斷一切業的相續,就可滅盡一切苦。因此具智者,應以有漏諸業的違品——無漏涅槃妙法,斷除輪回諸苦。甲操傑大師及堪布阿瓊也是如此注釋該偈頌的意義。俄巴活佛從另一角度釋曰:我們修行過程中各種痛苦都是往昔的業力所生,因而欲要消除後有痛苦,具智者應發心趨入大乘菩提道,斷盡諸惡業。
譬如說,跨越曠野的行人,會不時遇到長遠行路的疲倦及缺乏口糧的苦惱;同樣,諸異生在漫長的生死大道上,必然會遇到生死流轉的倦怠及缺乏福德所帶來的苦惱。因而欲求脫苦者,當勤修善業積累大福德資糧,一鼓作氣超越生死業旅到達彼岸,如是方可永斷諸苦。月稱菩薩言:“如人身安樂,從而心亦樂;如是盡惑業,則生盡業樂。”若身斷諸勞累作業,則心得安樂,同樣若斷盡內心煩惱,則能獲得滅盡業惑的快樂。諸大乘修行人應依言從自心煩惱惡業著手,若斷盡內心惡習,則可獲得究竟安樂。
庚二、(必須遠離能引後有業的理由)分四:一、生死是可畏處故應遠離業因;二、思維業果而修怖畏;三、思維業的本體之後應當勵力斷除;四、不應由業是樂因而起貪著。
辛一、(生死是可畏處故應遠離業因):
問曰:輪回究竟有何怖畏,為什麼要努力斷除有漏業呢?
若時隨一果,初因不可見,
一果見多因,誰能不生畏。
如果任何時候隨舉一果法,它的最初生因誰亦不能現見,從一個果法亦能現見眾多因緣,以此誰能對業因不生怖畏呢?
若從生死業因方面觀察,有智慧者一定會生起怖畏,以輪回世間的種種果法,隨時去觀察其中一個,無論色法還是心法,皆無法追溯到其最初的生因。比如說兩個人之間發生了某件事,這件事的起因是什麼呢?從發生之時往過去觀察,一直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要牽涉無數因緣,這些事不用說凡夫,就是阿羅漢也無法全部了知清楚,這在《百業經》等諸多經典中皆有記載。有情墮入輪回的時間無有起端,在如是無有邊際的時間中,一直流轉不息,以此其宿業因緣錯綜複雜,無有窮盡,無論從現在的哪一個果法,皆可推測出眾多昔因,乃至無窮的過去因緣,有智者誰能對此不生起怖畏厭離心呢?因為這些完全可以說明,自己墮入的輪回世間廣大漫長無有邊際,而且自己的業惑相續錯綜交織,遍滿整個三界恐怖叢林,若不努力斷盡,將會由這些無量的無明業因所牽而流轉於三界,永無止境。生死輪回如同無邊曠野,遍滿痛苦的荊棘叢林與恐怖的惡趣猛獸,若由無明業因而漂泊於此,誰能不生畏懼呢?
譬如說,隨便拿一個瓷瓶觀察,它的生因有水、泥、陶匠、工具等,而這些又各有前因,各前因複有昔日的因緣,如是觀察,其生起因緣遍滿三界,除遍智外,誰亦無法舉出其最初的因緣;同樣道理,每一個有情墮輪回的業因也無法窮其根源,月稱菩薩說:“因時無邊故,眾生無初始,是故誰能知,眾生之開端。”因此,諸有智者,理應為自己無邊的苦因苦果而恐懼,轉而應依善知識的教言,精勤斷除輪回業因。
辛二、(思維業果而修怖畏):
問曰:不管追求何種世間盛事,只要努力皆能得到一定成果,因此世間的作為還是很有意義。
既非一切果,決定能成辦,
所辦一定滅,為彼何自害。
既然不是一切果都可以決定能成辦,而且所成辦的也一定會壞滅,因此為什麼要為這些事而害自己呢?
一切世間作業都無有意義,無論追求何種世俗事業,無論付出多少努力勞作,也無法決定能夠成辦所求。比如修房屋等事業,無論怎樣努力,也難以圓滿無缺地成辦人們內心的計畫,而且有許多事業剛開始就會失敗,有些進行到中間就會失敗,有些在即將完成之際,也會功虧一簣。即使這些努力能有圓滿的成果,但是它一定會壞滅,不可能長存不變。三界中的一切有為法,皆不離無常的本性,無論從理論上推證,抑或從歷史觀察,有情所成辦的有為事業,從來就未曾有過恒存不壞的事例。既然自己所作業之果不能決定成辦,即使成辦也會如同水泡一樣迅速變滅,那麼自己辛辛苦苦勞損身心做這些,又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在追逐世間事業時,不但當時要付出很大的辛苦,而且從長遠看,自己將會因這些有漏業而感受更多的輪回苦果,不得不忍受這些業所感的損害。俄巴活佛解釋此頌雲:為了今生的名聞利養而努力作業,其結果不一定會成功,而且還要造損害惡業,即使能成辦,也決定會毀滅,因此為無義事不應損害自己,不應造惡業。
譬如說,陶師燒陶器時,他無法使自己所作的每件陶器都成功,而是有許多會在燒制過程中碎裂、變形、粘結等,即使已經燒成出窯,這些陶器也決定會碎壞。同樣,世人所作的種種事業,不可能決定都成功,縱然成功也會象陶器一樣,決定會壞滅。月稱菩薩言:“所作一切事,亦不一定成,所成一切事,最終決定滅。”明智者理應對世間業果生起厭離。
辛三、(思維業的本體之後應當勵力斷除):
業由功所造,作已無功滅,
雖如是而汝,於業不離染。
一切有漏業皆由功用而造成,作成以後無需功用即會自動壞滅,雖然如是,而你對有漏業仍然不離貪著。
再從業的本體觀察,也應勵力斷除。世間一切有漏業,皆由功用造作而成,比如修建城堡長城等事業,都是人們通過功用努力而成,這些業造成之後,無需施加任何功用,便會自然而然的毀滅,一切城堡等果法必然會絕滅無跡。若稍加觀察,對此自然規律誰都能明白,誰也無法否認。道理雖然明顯地擺在每個人面前,但是你如果還要貪著世間事業不放,那不是正好說明瞭你的愚癡無知嗎?《蓮苑歌舞》中言:“熟地良田種植複種植,種植無已拋舍成荒地;造成宮室居住複居住,居住無已徒步入空山。”世間事業無論如何反復勤作,最終都會毀滅,這些事實遍及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中,若對此尚貪執不休,不知尋求出離者,當捫心自問:到底是什麼魔在控制著自心呢?
譬如說,在山尖上堆砌石頭牆,作時千辛萬苦,需花費很大力量,而砌好之後,無需任何功用,它自然就會倒塌。同樣,在世間作事業,如同月稱菩薩所言:“因緣積聚後,業由功所造,一旦無功用,彼等自然滅。”成辦時需耗費很多功用,而成辦已後,無需功用即會毀滅。對此理若明知,尚貪執不舍者,豈不聞華智仁波切的教言:“嗚呼可喜百花快樂園,本是不可喜愛苦難村;可愛妙欲五境諸享受,本是可憎無常遷流苦;……築成皆倒宮室有何用?積來皆散財物有何用?會聚皆離財物有何用?高位皆顛權力有何用?有生皆死現世有何用?”
辛四、(不應由業是樂因而起貪著):
問曰:雖然用力創造事業最後決定壞滅,但業是樂因,所以應該貪著。
過去則無樂,未來亦非有,
現在亦行性,汝勞竟何為。
已過去則無有真實的安樂,未來亦不會有真實安樂,現在亦唯是刹那無常變滅的遷流之性,因此你辛苦勞作究竟在為什麼呢?
若執著業是樂因而貪著有漏業者,應知世間的名言本性即是無常苦性,不存在真實安樂。從三時的角度進行觀察:已過去的心識感受已經壞滅,如同昨夜之夢一般,除了一些虛幻的憶念外,不存在任何痕跡;未來的一切心識法也不存在,它尚未生起,不存在任何可貪著之處;從現在而言,一切都在刹那不停地遷流變滅,諸行的本性即是無常苦性,因而也不存在真實安樂可得。既然過去、現在、未來的世間唯是痛苦,不存在安樂,那麼你辛辛苦苦地勞作,究竟在追求什麼呢?辛勤勞作追求一切時都不存在的安樂果法,那又有什麼意義呢?諸修行者應如無垢光尊者所言:“昨日前去之諸法,如昨夜夢乃意境;今現無而常顯心,昨夜今夜夢相同;明及明宵未來夢,立遣苦樂諸所現,一切皆作如夢想,刹那不觀實有心。”
譬如說,有人在河灘上修房子,房子成後很快就為河水所衝垮,然後他在別的河灘上又修房屋,結果又被衝垮,如是隨修隨垮,始終沒有成功。同樣,過去、現在、未來的世間皆為無常苦流所沖襲,任凡夫如何努力,只會徒勞無益,不可能建立真正的安樂。月稱菩薩言:“刹那不停心,觀察三時中,不可得安樂,為何徒造業?”故諸有緣得聞這些教言者,當依之切實對治自相續的迷惑煩惱,立即捨棄一切生死之業。
庚三、(正明如何遠離之理)分二:一、破對福業生愛,二、破積集非福業。
辛一、(破對福業生愛)分三:一、總破為愛增上生而積業;二、從樂趣至樂趣極難得;三、別破為增上生而積業。
壬一、(總破為愛增上生而積業)分二:一、聖者視增上生等同地獄故應怖畏;二、異生若能如是了知則身心頓時壞滅。
癸一、(聖者視增上生等同地獄故應怖畏):
問曰:若造善業,則能獲得增上生的安樂,因而應愛著有漏善業。
智者畏善趣,亦等同地獄,
彼等於三有,難得不生畏。
智者們畏懼善趣,也等同於地獄一般,他們於三有世間,難得不生起畏怖。
此處智者是指如理通達三界苦諦以上的聖者。在這些聖者敏銳明利的智慧前,三有世間如同火宅,如同苦海一般,地獄惡趣固然充滿著痛苦的猛火,而人天善趣中也無處不在為煩惱毒火所燒,衰老死亡瀑流所沖襲。《念住經》中說:“地獄有情受獄火,餓鬼感受饑餓苦,傍生感受互食苦,人間感受短命苦,非天感受爭鬥苦,天境感受放逸苦。輪回猶如針之尖,何時亦無有安樂。”再說聖者畏因如同惡果一樣,善趣中安逸享受實際上是後世惡趣之因,因而他們對增上生的人天善趣,也會如同惡趣地獄一樣怖畏,對整個三有世間,聖者們很難做到不生怖畏厭離。“難得不生畏”一句,還可理解為:除了登地以上菩薩聖者們,其餘智者難以做到對三有不生怖畏。登地菩薩已證得了有寂平等的大智慧,為救渡眾生,他們對地獄也會如同鵝王趨蓮池一般,不但毫無畏懼,反而會充滿喜樂,如寂天菩薩雲:“如是修自心,則樂滅他苦,地獄亦樂往,如鵝趣蓮池。”但是無有證得平等智慧的智者如阿羅漢,他們尚有對輪回痛苦的執著,因而難以做到不生畏懼。故執增上生有安樂者,應當依聖者們的教言,思維生死過患斷除愛執。此處有疑:若因增上生亦如同地獄一樣是怖畏處,而應斷除愛執,那是否應斷除積集增上生處的善業呢?大疏中對此分析過,此處所破除的是對善趣的非理貪執,為求增上生由愛而積業的非法行業,並非破除為希求解脫而積集人天有暇身的一切善業因。
譬如說,以前有一名叫吉巴的暴君,經常用許多殘暴刑罰處治犯人,當犯人在囚牢裏折磨到一定程度後,便放出來,此時囚犯也不會認為自己已得解脫,因為隨後就會有劊子手砍殺他們,從痛苦牢獄裏出來,其實仍踏在死亡之路上。同樣,有情縱然能從三惡趣牢籠解脫,對增上生的人天善趣也不應貪執,因為增上生仍是無常眾苦逼迫之道,與惡趣牢獄一樣充滿恐怖。能明理者,理應對此生大厭離,進而追求解脫。
癸二、(異生若能如是了知則身心頓時壞滅):
問曰:若人天善趣等同地獄一樣可畏,那人天有情為何不生畏懼呢?
若凡夫亦知,一切生死苦,
則於彼刹那,身心同毀滅。
假如凡夫亦能如聖者一樣,現量了知三有一切生死諸苦,則於了知之刹那,其身心會因無法承受而崩潰毀滅。
凡夫異生們不畏三有輪回,是因他們為無明愚癡所遮障,無法自知處境的險惡。假如異生凡夫象阿羅漢聖者們一樣,能現見三界生死輪轉的諸般痛苦,在現見同時,他們的身心一定會如同瓦器無法承受重壓一般,立即毀壞。凡夫的身心非常脆弱,他們不象聖者那樣有堅強的無我智慧與大悲心,敢於面對承受如是殘酷的事實。在一些公案中,也記載了類似的故事,如世尊在世時,阿難尊者的兩個外甥由現見了墮地獄的可怕後果,一想起來就不敢吃飯,吃完飯一想起就要吐出來;花色比丘由於能憶念自己前世所受的痛苦,因而經常為之恐懼得全身流血,將僧衣都染成了花色。可是絕大多數凡夫無法如是了知,他們雖然處身於火宅之中,卻麻木地安然而住,而且還要貪執於此,造業不休,佛在《涅槃經》中說過:“不見後世,無惡不造。”輪回中處處充滿著這樣的愚癡有情,因而不應以他們的麻木無知,來推想輪回中無有怖畏。
譬如說,有些遭惡魔殘害者,雖然他沒有見到惡魔,身心也會非常痛苦,他自己也會知道:尚沒有見到惡魔,就有如是痛苦,若惡魔現前,那我肯定沒救了!於是會生極大怖畏。同樣,凡夫在未現見一切生死眾苦之時,也會為一些小苦而覺難以忍受,若能現見所有痛苦,必定會無法承受。另有譬喻說,帝釋天的儒童為了得到遍入天果位,結果喪失了生命;同樣,凡夫為了善趣安樂而勞作不息,也會因此而失去安樂生命,而他們根本不知道未來果報的苦害本質。月稱菩薩言:“如諸佛照見,諸業之果報,若凡夫亦知,刹那即昏厥。”凡夫若能現見自己於世間的一衣一食,一舉一動,皆是輪回眾苦之業因,見此殘酷事實,心胸狹隘卑劣的異生又怎能堪忍呢?
壬二、(從樂趣至樂趣極難得)分二:一、正義;二、破不作惡行而愛增上生。
癸一、(正義):
問曰:雖然惡趣的眾苦難忍,但是我現在可以努力保持種姓、財富等安樂享受,乃至以方便一直保持至後世,這樣不就可以不生畏懼厭離嗎?
有情無慢少,有慢則無悲,
從明至明者,故說極難得。
凡夫有情無有傲慢者極少,具有傲慢則無有悲湣,以此要從善趣至善趣,佛經中說非常難得。
人天善趣中的有情,不應幻想自己可以長久保持世間的種種安樂,可以永久生於善趣之中而不墮落。凡夫異生,皆有貪嗔癡傲慢等俱生煩惱,尤其是現世之中有財勢權位者,其傲慢煩惱會特別強烈,有了傲慢煩惱,則對勝者易生嫉妒,於相等者生競爭,對下等者生嗔怒欺壓,以此心中無法生起悲湣,甚至無惡不作。大疏中說:傲慢煩惱強烈者的相續中,不會有悲心,因一相續中不容有兩種分別。以傲慢惡業,有情要從善趣生至善趣非常稀有,佛也在《阿含經》中說過:“從明至明者,極為難得。”薩迦三祖說:“得暇滿人身,非由強力得,乃是積福果。”而善趣有情恒造惡業,故極難保持生於善趣。
譬如說,昔日紮墨格拿之子,曾二十一次消滅刹帝利種姓,因為他不願恭敬任何人,自認為能勝過一切,以此傲慢煩惱所催,他的悲湣也就蕩然無存,造惡不斷。同樣,一切具傲慢的有情,不可能保持悲心,以此無惡不作,而導致無法從明趣生於明趣。因此,應知除徹斷煩惱趨入解脫彼岸外,別無永恆保持安樂之道。
癸二、(破不作惡行而愛增上生):
問曰:若捨棄一切現世五欲貪執,而以積集福業求生天的善果,那是否合理呢?
棄舍此境已,要求得境界,
如是顛倒法,何因許為正。
棄舍此等已得的安樂境後,又要希求悅意果的境界,這樣的顛倒法,能以什麼原因許為正確呢?
今世捨棄貪愛欲樂的惡行,而努力修善積福,以求後世得到生天的安樂,這種行為是外道的顛倒修法。今生五欲境既然是捨棄物件,那自己為什麼還要貪求來世的欲樂呢?要追求人天福報,必須守持戒律,《俱舍論》中說過:“為得善趣戒重要,為離煩惱修重要。”持守律儀必須捨棄對五欲的貪著,因此,若以捨棄已得的安樂境去追求未來的樂境,這誠然是顛倒行為。按這種做法,對欲樂前舍後取,前後二者自相矛盾,有智慧者誰會將這種顛倒做法,許為正確呢?不管如何尋找根據,舍今世而求後世人天欲樂的觀點,皆無法成立為應理之宗。雖然在內道中有人天乘修法,修持五戒十善,但這並非是求後世欲樂,而是為了有機會修法解脫輪回,先求得人天善趣閒暇的基礎。
譬如說,山羊在鬥角時,先會各自跑開,然後又轉過來加速奔跑而相互撞擊;同樣欲求後世人天安樂而持戒者,先將此世的五欲享受捨棄,這種做法與山羊鬥角一樣,實是顛倒愚昧之舉。諸修習正法者,若能明瞭此中顛倒,則極易斷除貪求有漏安樂果的非理妄念。
壬三、(別破為增上生而積業)分五:一、破為求受用而積業;二、破貪著世間法規而積業;三、破為求可意境而積業;四、破為求權勢而積業;五、破為求後世富饒由愛而積業。
癸一、(破為求受用而積業):
問曰:世間的財富能為自己帶來受用安樂,所以應該為了財富等而積聚善業。
福果為財富,常須防護他,
若常防他者,如何為我所。
世人的福德善行果是財富,而財富需要恒常防護他緣侵害,如果要常常防護他緣,怎麼能稱為我所擁有之福果呢?
世人通常以施捨等有漏善行,去希求福德果報,這種福果一般是指財富受用,但這些所謂的福果——財富,得到者必須要時常保護,以防盜賊及水火等違緣侵害,財富越多,即需要付出越多的力量去保護。如是需要防護可為他緣消散的財富,怎能稱之為是我所有的福果呢?若是我所,則自己應有自主權,他人無法損害這種權力,而事實恰好與此相反。所以應了知,世人以貪心無論如何追求,實際上皆無法使自己獲得真正的福果,不但如此,反而會為自己帶來更多的痛苦。龍樹菩薩說過:“積財守財增財皆為苦,應知財為無邊禍根源。”世人以辛勤勞作積業而求得受用財富,實際上整個過程皆是痛苦,無有絲毫安培樂可得,因此為財富受用而積業者,實是不值得貪執的非法行為。
譬如說,如果自己依止一位上師,那麼自己不得不時刻跟隨上師,依教奉行;同樣道理,希求財產者,也不得不象弟子侍奉上師一樣,日夜隨著財產,成為財產的奴僕。古人常言:“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若貪執財富,必然會死在求財、守財的勞作中,因而有智者,實不應為了禍患之源的財富受用而積業。
癸二、(破貪著世間法規而積業):
問曰:貪求善趣福果而修施等善業誠然是顛倒,那麼遵循世間共許的法規應合理吧。
世間諸規律,隨彼行名法,
是故較於法,世間力尤強。
世間各種各樣的規律中,只有隨順世人當時所行持的才被名為法,所以與法規本身相較之下,世間人的風俗習慣力量尤其強盛。
隨順世俗規律而修施等有漏業,也不應理。世間的種種規律,皆是世人共許而成,比如說嫁女娶媳婦等等,此類行為規則在世間各地都有。但是,針對特定地區的人們,只有隨順他們當時所行持的規律才被稱之為法,才會被承認為合法行為。而從不同地區、不同時代去觀察,世間無有不變的法規,現在人們共許的法,到了另一個時代,也會被判為非法;本地人共許的合法行為,在另一地往往被評為非法行。真正合理的規律本身與世間風俗時尚比較起來,世間習俗力量尤為強盛,而習俗大多是隨順世人分別惡習所成,故對世間人所謂的法規,求解脫者不應去隨順。這些法規毫無可靠性,大都是隨分別惡念而轉的邪法,並無真實合理性可言,如果去隨順,只會讓人積累惡業,陷入更深的輪回。
譬如說,呀瓦國有一種傳統,當地男人經常念一種咒語加持火焰,而火焰中會發出音聲:你可以娶自己的女兒。於是當地有很多男人娶自己的女兒為妻,並許此是合法行為。有一外國人見到了這種情況,也想按這種習慣娶自己的女兒,便花費許多錢財學會了這種咒語。回國後,他點了一堆火,然後以咒語加持,這時火堆中傳出聲音:“呀瓦國的傳統習俗與你們本地不同,你應隨順本地習俗!”從中不難看出,所謂合法與非法皆是隨世人習俗而定,在世間並無真正合乎正理的法規。作為求解脫者,應當以佛法正理為根本,而不能盲目隨順世俗造輪回業。當然,於經論中雖然也強調過應隨順眾生,但其所指並非是讓修行者隨順世間造輪回業,而是為了引導度化世人,修行人在表面形相上,首先不應讓世人產生反感邪見,對此應仔細區分。
癸三、(破為求可意境而積業):
問曰:世間安樂來自享用可意境,而可意境是福業之果,所以為求安樂理應修福業。
境由善可愛,彼境亦為惡,
舍彼成吉祥,修彼複何為。
色聲等境由於被認為善妙而覺得可愛,但是這些五欲境亦為求解脫者所厭惡,而捨棄彼等即成為吉祥,因此修福求彼等又有什麼必要呢?
為了追求可意境的受用而修持有漏善業,是無有意義的顛倒惡行。對色聲香味觸五欲境,世間異生凡夫如果生起它們很善妙的分別計執,立即會覺得可愛而生貪心,再由受用彼等而生起虛妄的悅意安樂感。可是一般凡夫異生前的可意五欲境,在明瞭諸法真相的追求解脫者前,是厭惡遠離的對境。因五欲境唯是無常、不淨、苦性、無我的不可愛法,是有情依之生起貪嗔煩惱的根本,是生死輪回中眾多苦患的根源,以此三種原因,求解脫者會立即捨棄五欲境如同不淨糞一樣。而徹底捨棄了五欲貪執的修行者,即捨棄了過患的根源,一切皆成為吉祥,如《入菩薩行》中言:“離貪自在行,誰亦不相干,王侯亦難享,知足閒居歡。”因此,欲要追求真正的安樂,怎麼能為了可意境而修有漏業呢?世人辛辛苦苦、忙忙碌碌地勞作,其目的都是圍繞可意五欲境而行,但無數劫已過去了,追求五欲享受者除了生死輪回外,並無任何結果,若有心者對此應當明瞭。
譬如說,以前有一群比丘去甘巴遮地方化緣,路上遇到了一個狡詐者,他欺騙比丘們說:“你們到了甘巴遮,千萬不要說話,那兒有一種風俗,若見到比丘說話,人們會不高興。”那群比丘信以為真,為了不讓當地人不高興,便在化緣時一直保持沉默。當地人見到了這群默然無聲的比丘,誤認為是那個狡詐者所幻變的人。因為他們之間經常比賽幻術,於是甘巴遮地方的幻術師,也以幻術變現了一群不會說話的比丘,到了狡詐者那邊。過後那個狡詐者又在某天,告訴去甘巴遮地方化緣的比丘們,說現在可以說話了,比丘們到了該地時,該地幻術師又誤認這些會說話的比丘是狡詐者所幻變,不得不認輸,因為他們無法幻變出能說話的人。比丘本身並無變化,只是前時沒有說話,由此而使甘巴遮的幻師們生起執著比賽之心,其實這只是狡詐者的欺騙手段而已;而後來比丘們露出正常相,雖然當地人沒有完全了知其真相,而比賽之心已消。同樣,世間人在貪欲狡詐者欺騙下,對五欲境生起貪愛執著,若能了知初步的苦諦等少分真相,則能斷除誤執,不再為貪求欲樂而造有漏業。
癸四、(破為求權勢而積業):
問曰:為五欲境雖然不應以貪心造業,但是世間的王位權勢是安樂之因,所以為求權勢而修福是應理行為。
誰不用教敕,彼則不需法,
誰求得教敕,是眾中愚人。
誰人不用教誡命令,則他不需要權勢等世間法;誰人希求得到教敕權,那他是眾人中的愚人。
為安樂而希求王位權勢是不合理的愚行。一個人如果不想用對他人指手劃腳下命令這種方式辦事,則他無需王權等這些世間法。就象那些心得自在的大修行人,他們無需任何勤作,無需差遣命令他人,即能成辦所欲的安樂事業,因而對王位高官的權勢,無有任何希求之心,也無需為權勢而作種種有漏法。而世間誰希求得到王位,得到能教敕他人的權勢,則此人定是愚人之中的愚者。一方面是因權勢地位無有實義,不是真正的安樂富饒之因,如那些大修行人無需此即能成辦一切所欲的事業;另一方面,希求王位權勢是罪惡的根本,世人為此往往不擇手段,造盡惡業,而得到王位教敕權勢者,也會因此而造嚴重惡業。因此,為求安樂而追求這種罪惡根本的權勢,無疑是飲鴆止渴式的愚行。
譬如說,有一占卜師推算自己的愛子六天內會死亡,結果到了第六天兒子沒有死,占卜師為了得到名聲地位,讓人相信自己的推算靈驗,於是一邊哭一邊將兒子殺死。同樣,希求王位權勢者,為了暫時權位安樂而將自己的後世安樂善根損害,這種人如殺兒子的占卜師一樣,是最為愚蠢的人。諸有智者,絕不應為求權勢而積業。
癸五、(破為求後世富饒由愛而積業):
問曰:為求後世的富饒安樂果而積集福業,難道不合理嗎?
由見未來果,汝貪愛法者,
見貪未來邊,豈不畏何為?
由於想到了未來的果報,你即貪愛施捨等有漏善法,那想到貪愛未來福果的惡趣邊際,難道能不生畏懼,到底是為什麼呢?
為求後世的富饒安樂,而貪著施捨、持戒等一些有漏善法,這是世尊所呵毀的行為,也非內道修行人所修的善法。一個人因見到善法的未來福果,而對有漏善法生起貪愛,以貪愛之心去行持舍施、持戒等善法,這種法是以不清淨的發心而做,其貪愛染汙惡業將來必定會招感墮入惡趣的苦果,如同世尊教導難陀出家修行的公案中所說那樣。因此,如果從未來果報考慮,你為未來福報而貪求善法,那麼在以這些有漏善業感受安樂果之後,其貪業所引之惡趣苦果也一定會現前,對此你也應該考慮。如果明明了知這些因果事理,還不對有漏業生起畏懼,仍然貪執不舍,這種做法到底在求什麼呢?大乘菩薩對夾雜貪愛的佈施等有漏善法,會如同惡趣一樣遠離,因而在諸積集善業資糧中,處處以清淨發心為重,若以貪心染汙而行施捨等法,那是愚人的行徑。
譬如說,以前有一塊叫剛波的土地十分邪惡,眾生一到來,就會產生各種違緣,而一個愚人認為它物產富饒,於是想方設法收買了它,結果使他飽受折磨。同樣,為來世福果而貪求善業者,如同那位愚人一樣,必然會受到痛苦折磨。作為有一定智慧者,當依聖者善知識言教,了知善惡業報的道理,斷除為求後世福果而愛執有漏善業的惡劣習氣,對一切墮輪回的有漏業生起畏懼,如是捨棄一切愛染因業才可趨入解脫正道。
辛二、(破積集非福業):
問曰:如何才能斷除為後世積集福業與非福業的行為呢?
如傭人修福,全同為工資,
若尚不樂善,何能作不善。
如果為後世安樂而修福業,就完全與傭人為得到工資而做事相同;若智者對這些善業尚不樂意,又怎麼能作不善業呢?
修習大乘佛法者,不能象一般世人一樣,為求增上生與異熟果報而積集福業,要斷除這種貪求,首先應反復思維觀察三有世間的苦患,貪求異熟果報的過患等這些道理。如果一個人為了自己在後世得到人天安樂果,而修集福德善業,這種做法實際上如同傭人的行為一樣,並非真正的福德善業。傭人們每日辛辛苦苦為主人做事情,其目的是為了求得一些工資財產,而非真正的發善心利益他,同樣求人天安樂者,也是為了自利而行持,由於發心非賢善,其果報也就非真正的福果,仍舊在生死輪回之中。能現見這些因果真相的智者,由了知為我執煩惱所染的有漏善業是生死輪回之因,是痛苦的業因,以此也會視其如同惡趣一樣而生起畏懼厭離,而不樂意去做。如是對有漏善法尚且不願意做,更何況惡趣之因的非福業呢?這更是不用考慮的問題。作為修行人,對如上所說法義深加思維,若能生起堅固信解,則必然會斷除令人沉墮輪回的一切有漏福業與非福業。
譬如說,一個名為讓戛打的乞丐,乞得了一些殘羹剩飯,便用粘滿膿血污垢的衣服包好,放在歇身之處,結果被野狗偷吃了,這時旁邊坐著一個修習斷食苦行的王子,發現食物不見的乞丐便誣衊王子偷吃了,而實際上王子不可能吃這些不淨食物。因為王子一心修習斷食苦行,斷棄了進飲食的心念;即使王子要進飲食,皇宮中也有豐盛的美味佳餚,皇宮中的佳餚尚不願食用,更何況乞丐的不淨食物呢?同樣,修習佛法追求解脫者,對人天善趣的福業尚無希求,更何況是三惡趣的不善業因呢?諸志求解脫者,其發心愈廣、智慧愈高,於諸因果取捨則愈會細微。如是若求無上菩提者,應努力學習思維諸聖者的教言,而徹斷一切墮輪回的業因。
己三、(明永斷業的必要)分二:一、通達真如的智者永斷愛染趣入解脫;二、諸智者于世間無有喜愛之處。
庚一、(通達真如的智者永斷愛染趣入解脫):
問曰:如何才能永斷愛染而得到解脫勝位呢?
若誰見眾生,如機關幻人,
彼等極明顯,能趣入勝位。
如果誰人能現見眾生,如同機關幻人一般,他們極明顯地能趣入解脫勝位。
異生凡夫貪愛器情世間,其最根本的原因是不了知世間本質。諸具有智慧福德者,以隨順諸法實相的正理觀察時,若能現見自他有情緣起性空的實相,現見一切有情皆無真實本體(自性),唯是無自性的緣起法,就象機關幻人——用機械做成的假人或幻術師幻變的人,雖然有種種形相,但都是暫時的假相,無有任何真實性,以此即能斷除對自他一切有情的愛染貪著。能現量見到眾生如幻人者,還有何理由對有情生貪愛呢?寂天菩薩言:“是故聰智者,誰貪如夢身?如是身若無,豈貪男女相?”“眾生如夢幻,究時同芭蕉。”有情眾生自性本空,如同夢幻一般只是因緣所現的假相,若真實了達此緣起性空實相者,絕不會再象一般愚癡的異生那樣,頑固地執為真實而生貪愛。《三主要道頌》中說:“誰見輪涅一切法,永無欺惑之因果,滅除一切所緣境,此人踏上佛喜道。”如是已入正道者能迅速趣入解脫,就象已乘快舟駛上航道者,極易知道他們可以很快到達彼岸。
譬如說,以前有一個手藝高明的木匠,請他的畫師朋友來家中做客。為了顯示自己高超的技藝,木匠做成了一個機器美女,讓機器美女端茶送飯,招待畫師。畫師見到這個風姿綽約的美女,不知是機器,反而生起了貪心,到了晚上時畫師去擁抱美女,才發現上當受騙,於是非常羞愧。他決計向木匠報復,以顯示自己的高明,於是提筆在臥室牆上畫了一幅自己上吊自殺的畫。早晨那名木匠開門,見到栩栩如生的壁畫,一時誤認為真,不由大驚失色,用手去解繩,結果撞在牆上才發現真相。同樣,一切有情本身皆如同機器美女與畫像一樣,迷妄不識真相時,眾生會生起執著煩惱,若已知其真實面目,則愛執自然消除,超越迷亂生死趣於勝義實相之境。故諸欲求解脫者,應努力思維觀察諸法實相,恒時串習諸法如夢如幻的修法。
庚二、(諸智者于世間無有喜愛之處):
若誰於生死,諸境皆不喜,
則彼於此間,都無可愛樂。
若誰人對於生死中的諸欲樂境,皆不愛著歡喜,則他對於此輪回世間中的一切,都無有可愛樂之處。
通過如上思維觀察五欲世間的過患,智者們對生死諸境,則不會生起顛倒愛著。人天善趣的五欲可意境,唯是業和煩惱所攝之無常苦境,能了達現見這些生死實相,也就自然會息滅貪執,對諸五欲樂境生起不喜而厭離。既然於善趣樂境都不生喜,那麼在這個充滿諸般痛苦的世間,哪里還會有可生愛樂之處呢?三界輪回中,惡趣險地的痛苦顯而易見,而天界善趣是充滿欲樂的悅意境,智者若能現見這些悅意境的過患,而斷除愛樂,則於下界充滿老死可厭之境更會生厭離。如是於情器世間毫無愛樂者,自心即能生起堅固的厭離世間嚮往解脫之心,迅速趨入解脫道。
譬如說,昔日在古夏城有一轉輪聖王,名曰善見王,他擁有八萬四千王妃等眾多豐盛圓滿的五欲受用。善見王由於現見了五欲世間的無意義與痛苦本質,便舍離王位等一切安樂受用,隻身前往森林修道,很快就生起四禪功德,獲得阿羅漢果位,而遠離了輪回世間。諸欲求解脫者,也必須如是思維世間實相,生起三乘菩提的共同基礎——出離心後,方可真實進入無上菩提之道。
第七品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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