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家語錄(法眼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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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家語錄(法眼宗)     
大法眼文益禪師語錄                    
徑山沙門語風圓信 編集                     
無地地主人郭凝之     
金陵清涼院文益禪師   師。諱文益。餘杭魯氏子。七歲。依新定智通院全偉禪師落髮。弱齡。稟具於越州開元寺。屬律匠希覺師。盛化於明州鄖山育王寺。師往預聽習。究其微旨。復傍探儒典。遊文雅之場。覺師。目為我門之遊夏也。師以玄機一發。雜務俱捐。振錫南邁。抵福州參長慶。不大發明。後同紹修法進三人欲出嶺。過地藏院。阻雪。少憩附爐次。地藏問。此行何之。師雲。行腳去。地藏雲。作麼生是行腳事。師雲。不知。地藏雲。不知最親切。又同三人舉肇論。至天地與我同根處。地藏雲。山河大地。與上座自已。是同是別。師雲。別。地藏豎起兩指。師雲。同。地藏又豎起兩指。便起去。雪霽辭去。地藏門送之。問雲。上座尋常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乃指庭下片石雲。且道。此石在心內在心外。師雲。在心內。地藏雲。行腳人。著甚麼來由。安片石在心頭。師窘無以對。即放包依席下。求決擇。近一月餘。日呈見解說道理。地藏語之雲。佛法不恁麼。師雲。某甲詞窮理絕也。地藏雲。若論佛法。一切見成。師於言下大悟。因議留止。進師等。以江表叢林欲期歷覽。命師同往。至臨川。州牧請住崇壽院。
開堂。日中坐茶筵未起。時僧正白師雲。四眾巳圍繞。和尚法座了也。師雲。眾人卻參真善知識。少頃陞堂。僧問。大眾雲集。請師舉唱。師雲。大眾久立。乃云。眾人既盡在此。山僧不可無言。與大眾舉一古人方便。珍重。便下座。子方上座。自長慶來。師舉長慶稜和尚偈問雲。作麼生是萬象之中獨露身。子方舉拂子。師雲。恁麼會又爭得。雲和尚尊意如何。師雲。喚什麼作萬象。雲古人不撥萬象。師雲。萬象之中獨露身。說甚麼撥不撥。子方豁然悟解。述偈投誠。自是諸方會下。有存知解者。翕然而至。始則行行如也。師微以激發。皆漸而服膺。海參之眾。常不減千計。   
上堂。大眾立久。乃云。祇恁麼便散去。還有佛法道理也無。試說看。若無。又來這裡作麼。若有。大市裡人叢處亦有。何須到這裡。諸人。各曾看還源觀百門義海華嚴論涅槃經諸多策子。阿那箇教中。有這箇時節。若有。試舉看。莫是恁麼經裡。有恁麼語。是此時節麼。有甚麼交涉。所以道。微言滯於心首。常為慮之場。實際居於目前。翻為名相之境。又作麼生得翻去。若也翻去。又作麼生得正去。還會麼。莫祇恁麼念策子。有甚麼用處。僧問。如何披露。即得與道相應。師雲。汝幾時披露。即與道不相應。問。六處不知音時如何。師雲。汝家眷屬一群子。師又云。作麼生會。莫道恁麼來問。便是不得汝道六處不知音。眼處不知音。耳處不知音。若也根本是有。爭解無得。古人道。離聲色著聲色。離名字著名字。所以無想天修得。經八萬大劫。一朝退墮。諸事儼然。蓋為不知根本真實。次第修行。三生六十劫。四生一百劫。如何直到三祇果滿。他古人猶道。不如一念緣起無生。超彼三乘權學等見。又道。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滅卻三祇劫。也須體究。若如此用多少氣力。   
僧問。指即不問。如何是月。師雲。阿那箇。是汝不問底指。又僧問。月即不問。如何是指。師雲。月。雲學人問指。和尚為甚麼對月。師雲。為汝問指。   
江南國主。重師之道。迎住報恩禪院。署淨慧禪師。僧問。鐘洪纔擊。大眾雲臻。請師如是。師雲。大眾會。何似汝會。   
問。如何是古佛家風。師雲。甚麼處看不足。   
問。十二時中。如何行履。即得與道相應。師雲。取捨之心成巧偽。   
問。古人傳衣。當記何人。師雲。汝甚麼處見古人傳衣問。十方賢聖皆入此宗。如何是此宗。師雲。十方賢聖皆入。   
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雲。方便呼為佛。   
問。如何是學人一卷經。師雲。題目甚分明。   
問。聲色兩字。甚麼人透得。師卻謂眾雲。諸上座且道。這箇僧。還透得也未。若會此僧問處。透聲色也不難。   
問。求佛知見。何路最徑。師雲。無過此。   
問。瑞草不凋時如何。師雲。謾語。   
問。大眾雲集。請師頓決疑網。師雲。寮舍內商量。茶堂內商量。   
問。雲開見日時如何。師雲。謾語真箇。   
問。如何是沙門所重處。師雲。若有縐毫所重。即不名沙門。   
問。千百億化身。於中如何是清淨法身。師雲。總是。   
問。簇簇上來。師意如何。師雲。是眼不是眼。   
問。全身是義。請師一決。師雲。汝義自破。   
問。如何是古佛心。師雲。流出慈悲喜捨。   
問。百年暗室。一燈能破。如何是一燈。師雲。論甚麼百年。   
問。如何是正真之道。師雲。一願也教汝行。二願也教汝行。   
問。如何是一真之地。師雲。地則無一真。雲。如何卓立。師雲。轉無交涉。   
問。如何是古佛。師雲。即今也無嫌疑。   
問。十二時中。如何行履。師雲。步步蹋著。   
問。古鏡未開。如何顯照。師雲。何必再三。   
問。如何是諸佛玄旨。師雲。是汝也有。   
問。承教有言。從無住本立一切法。如何是無住本。師雲。形興未質。名起未名。   
問。亡僧衣眾人唱。祖師衣甚麼人唱。師雲。汝唱得亡僧甚麼衣。   
問。蕩子還鄉時如何。師雲。將甚麼奉獻。雲。無有一物。師雲。日給作麼生。   
師後住清涼。上堂雲。出家人。但隨時及節便得。寒即寒。熱即熱。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古今方便不少。不見。石頭和尚。因看肇論雲。會萬物為已者。其唯聖人乎。他家便道。聖人無已。靡所不巳。有一片言語。喚作參同契。末上雲。竺土大僊心。無過此語也。中間也祇隨時說話。上座。今欲會萬物為自已去。蓋為大地無一法可見。他又囑雲。光陰莫虛度。適來向上座道。但隨時及節便得。若也移時失候。即是虛度光陰。於非色中作色解。上座。於非色中作色解。即是移時失候。且道。色作非色解。還當不當。上座。若恁麼會。便是沒交涉。正是癡狂兩頭走。有甚麼用處。上座。但守分隨時過好。珍重。   
僧問。如何是清涼家風。師雲。汝到別處。但道到清涼來。   
問。如何得諸法無當去。師雲。甚麼法。當著上座。雲。爭奈日夕何。師雲。閑言語。   
問。觀身如幻化。觀內亦復然時如何。師雲。還得恁麼也無。   
僧問。國師喚侍者。意作麼生。師雲。且去別時來。   
問。要急相應。唯言不二。如何是不二之言。師雲。更添些子得麼。   
問。如何是法身。師雲。這箇是應身。   
問。如何是第一義。師雲。我向你道。是第二義。
師問修山主。毫釐有差。天地懸隔。兄作麼生會。修雲。毫釐有差。天地懸隔。師雲。恁麼會又爭得。修雲。和尚如何。師雲。毫釐有差。天地懸隔。修便禮拜(東禪齊雲。山主恁麼祗對。為甚麼不肯。及乎再請益。法眼亦秪恁麼道。便得去。且道。疑訛在甚麼處。若看得透道上座有來由五祖戒雲。法眼劈脊便打保寧勇雲。修山主。當時也好向法眼道。與麼會又爭得徑山杲雲。法眼與修山主。絲來線去。綿綿密密。扶起地藏門風。可謂滿目光生。若是徑山門下。更買草鞋行腳始得。何故。毫釐有差。天地懸隔。甚處得這消息)。   
因僧來參次。師以手指簾。尋有二僧。齊去捲簾。師雲。一得一失(東禪齊雲。上座作麼生會。有云。為伊不明旨。便去捲簾。亦有道。指者即會。不指而去者即失。恁麼會。還可不可。既不許恁麼會。且問上座。阿那箇得。阿那箇失黃龍清雲。法眼如莫邪在手。殺活臨時。二僧既齊捲簾。且道。那箇得。那箇失。還會麼。世事但將公道斷。人心難與月輪齊)。   
雲門問僧。甚處來。雲。江西來。雲門雲。江西一隊老宿。寱語住也未。僧無對。後僧問師。不知雲門意作麼生。師雲。大小雲門。被這僧勘破。   
問僧。甚處來。雲。道場來。師雲。明合暗合。僧無語。   
師。令僧取土添蓮盆。僧取土到。師雲。橋東取。橋西取。雲。橋東取。師雲。是真實。是虛妄。   
問僧。甚處來。雲。報恩來。師雲。眾僧還安否。雲安。師雲。喫茶去。   
師問僧。甚處來。雲。泗州。禮拜大聖來。師雲。今年大聖出塔否。僧云。出。師卻問傍僧云。汝道。伊到泗州不到(浮山遠雲。這僧到即到泗州。只是不見大聖道場全雲。這僧見即見大聖。不曾識法眼東禪觀雲。這僧到也到泗州。見也見大聖。識也識法眼。只是自討頭不見)。   
師問寶資長老。古人道。山河無隔礙。光明處處透。且作麼生是處處透底光明。寶資雲。東畔打羅聲(歸宗柔別雲。和尚擬隔礙)。   
師指竹問僧。還見麼。僧云。見。師雲。竹來眼裡。眼到竹邊。僧云。總不恁麼。師笑雲。死急作麼(法燈別雲。當時但劈眼向師。歸宗柔別雲。和尚秪是不信某甲)。   
有俗士獻畫障子師看了。問雲。汝是手巧心巧。雲。心巧。那雲。那箇是你心。士無對(歸宗柔代云。某甲今日卻成容易)。   
僧問。如何是第二月。師雲。森羅萬象。雲。如何是第一月。師雲。萬象森羅。   
上堂。盡十方世界皎皎地。無一絲頭。若有一絲頭。即是一絲頭(法燈雲。若有一絲頭。不是一絲頭)。   
師指凳子云。識得凳子。週幣有餘(雲門雲。識得凳子。天地懸殊。雪竇雲。澤廣藏山。理能伏豹。圓悟云。雪竇如此道。未審。是明他語點他語。是褒是貶。徑山杲雲。識得凳子。好剃頭洗腳。雖然如是。錯會者多)。   
師因患腳。僧問訊次。師雲。非人來時不能動。及至人來動不得。且道。佛法中下得什麼語。僧云。和尚且喜得較。師不肯。自別雲。和尚今日似減。   
僧問。如何是塵劫來事。師雲。盡在於今。   
生法師雲。敲空作響。擊木無聲。師忽聞齋魚聲。謂侍者云。還聞麼。適來若聞。如今不聞。如今若聞。適來不聞。會麼。   
因開井。被沙塞卻泉眼。師雲。泉眼不通被沙礙。道眼不通。被甚麼礙。僧無對。師自代云。被眼礙。   
師見僧搬土次。乃以一塊土。放僧擔上雲。吾助汝。僧云。謝和尚慈悲。師不肯。一僧別雲。和尚是甚麼心行。師便休去。   
上堂雲。諸上座。時寒。何用上來。且道。上來好。不上來好。或有上座道。不上來卻好。什麼處不是。更用上來作什麼。更有上座道。是伊也不得一向。又須到和尚處始得。諸上座且道。這兩箇人。於佛法中。還有進趣也未。上座實是不得。並無少許進趣。古人喚作無孔鐵椎。生盲生聾無異。若更有上座出來道。彼二人總不得。為什麼如此。為伊執著。所以不得。諸上座。總似恁麼行腳。總似恁麼商量。且圖什麼。為復只要弄唇嘴。為復別有所圖。恐伊執著。且執著什麼。為復執著理。執著事。執著色。執著空。若是理。理且作麼生執。若是事。事且作麼生執。著色著空亦然。山僧所以尋常向諸上座道。十方諸佛。十方善知識。時常垂手。諸上座。時常接手。十方諸佛垂手時。有也什麼處。是諸上座時常接手處。還有會處會取好。若未會得。莫道總是都來圓取。諸上座。傍家行腳。也須審諦著些精彩。莫只藉少智慧。過卻時光。   
師。謂小兒子云。因子識得你爺。你爺名甚麼。兒無對。 (法燈代云。但將衣袖掩面。)師卻問僧。若是孝順之子。合下得一轉語。且道。合下得甚麼語。僧無對。師代云。他是孝順之子。   
師。問講百法論僧云。百法。是體用雙陳。明門。是能所兼舉。座主是能。法座是所。作麼生說兼舉(有老宿代云。某甲喚作箇法座。歸宗柔雲。不勞和尚如此。雪竇別老宿語雲。和尚分半院與某甲始得)。   
師。一日與李王論道罷。同觀牡丹花。王命作偈。師即賦雲。擁毳對芳叢。由來趣不同。髮從今日白。花是去年紅。豔冶隨朝露。馨香逐晚風。何須待零落。然後始知空。王頓悟其意。   
師示眾雲。這裡聚集少時為上座僧堂裡。這裡聚集少時為上上三門頭。這裡聚集少時為上座寮舍裡。為復說上座過。別有道理。會下有數尊宿對。一人道。諸佛出世。也有這箇方便。一人云。今日離章義。一人云。你道伊為什麼處。一人云。點燈等上座來多時也。一人云。什麼處聚集來。   
師謂門弟子云。趙州雲。莫費力也。大好言語。何不仍舊去。世間法有門。佛法豈無門。自是不仍舊。故諸佛諸祖。祇於仍舊中得。如初夜鐘。不見有絲毫異。得與麼恰好。聞時無一聲子鬧。何以故。為及時節。無心雲死。且不能死。止於一切。祗為不仍舊。忽然非次聞時。諸人盡驚愕道。鐘子怪鳴也。且如今日道孟夏漸熱。即不可。方隔一日。能校多少。向五月一日道便成賺。須知校絲髮不得。於方便中。向上座道。不是時。蓋為賺。所以不仍舊。寶公雲。暫時自肯不追尋。歷劫何曾異今日。還會麼。今日只是塵劫。但著衣喫飯。行住坐臥。晨參暮請。一切仍舊。便為無事人也。   
師又云。見道為本。明道為功。便能得大智慧力。若未得如此。三界可愛底事。直教去盡。纔有縐毫。還應未可。祇如汝輩睡時。不嗔便喜。此是三界昏亂。習熟境界。不惺惺便昏亂。蓋緣汝輩雜亂所致。古人謂之夾幻。金即是真。其如礦何。若覷得徹骨徹髓。是汝輩力。脫未能如是觀察。他什麼樓臺殿閣。諸聖未必長把卻汝手。汝未必依而行之。古今如此也。   
師有頌雲。理極忘情謂。如何有喻齊。到頭霜夜月。任運落前谿。果熟猿兼重。山長似路迷。舉頭殘照在。元是住居西。   
頌三界唯心雲。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唯識唯心。眼聲耳色。色不到耳。聲何觸眼。眼色耳聲。萬法成辦。萬法匪緣。豈觀如幻。山河大地。誰堅誰變。   
頌華嚴六相義雲。華嚴六相義。同中還有異。異若異於同。全非諸佛意。諸佛意總別。何曾有同異。男子身中入定時。女子身中不留意。不留意。絕名字。萬像明明無理事。   
師問覺上座。船來陸來。覺雲。船來。師雲。船在甚麼處。覺雲。船在河裡。覺退。師問旁僧云。你道。適來這僧。具眼不具眼。   
光孝慧覺禪師。至師處。師問。近離甚處。覺雲。趙州。師雲。承聞趙州有柏樹子話。是不。覺雲。無。師雲。往來皆謂。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趙州雲。庭前柏樹子。上座何得道無。覺雲。先師實無此語。和尚莫謗先師好(徑山杲雲。若道有此語。蹉過覺鐵嘴。若道無此語又蹉過法眼。若兩邊俱不涉。又蹉過趙州。直饒總不恁麼。別有透脫一路。入地獄如箭射鼓山珪雲。覺鐵嘴。名不虛得。只是不曾夢見趙州)。   
師。與悟空禪師向火。拈起香匙。問雲。不得喚作香匙。兄喚作甚麼。悟空雲。香匙。師不肯。悟空。後二十餘日。方明此語。   師一日上堂。僧問。如何是曹源一滴水。師雲。是曹源一滴水。僧惘然而退。時韶國師於坐側。豁然開悟。韶遂以所悟聞於師。師雲。汝向後當為國王所師。致祖道光大。吾不如也。國師後有偈云。通玄峰頂。不是人間。心外無法。滿目青山。師聞雲。即此一偈。可起吾宗。   
靈隱清聳禪師。福州人。初參師。師指雨謂雲。滴滴落在上座眼裡。清聳初不喻旨。後因閱華嚴感悟。承師印可。   
百丈道恆參師。因請益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敘語未終。師雲。住住。汝擬向世尊良久處會那。百丈從此悟入。   
永明道潛禪師。河中府人。初參師。師問雲。子於參請外。看甚麼經。道潛雲。華嚴經。師雲。總別同異成壞六相。是何門攝屬。潛雲。文在十地品中。據理。則世出世間一切法。皆具六相也。師雲。空還具六相也無。潛懵然無對。師雲。汝問我。我向汝道。潛乃問。空還具六相也無。師雲。空。潛於是開悟。踴躍禮謝。師雲。子作麼生會。潛雲。空。即然之。異日。四眾士女入院。師問潛雲。律中道。隔壁聞釵釧聲。即名破戒。見睹金銀合雜。朱紫駢闐。是破戒。不是破戒。潛雲。好箇入路。師雲。子向後有五百毳徒。為王侯所重在。   
文遂導師。杭州人。嘗究首楞嚴。謁師述已所業。深符經旨。師雲。楞嚴。豈不是有八還義。遂雲。是。師雲。明還甚麼。雲。明還日輪。師雲。日還甚麼。遂懵然無對。師誡令焚其所注之文。自此服膺請益。始忘知解。   
玄則禪師。滑州衛南人。初問青峰。如何是學人自已。青峰雲。兩丁童子來求火。後謁師。師問。甚處來。雲。青峰來。師雲。青峰有何言句。則。舉前話。師雲。上座作麼生會。則雲。丙丁屬火。而更求火。如將自已求自已。師雲。與麼會又爭得。則雲。某甲祇與麼。未審和尚如何。師雲。你問我。我與你道。則問。如何是學人自已。師雲。丙丁童子來求火。則於言下大悟。   
謹禪師侍立次。師問一僧云。自離此間。甚麼處去來。雲。入嶺來。師雲。不易。雲。虛涉他如許多山水。師雲。如許多山水也不惡。其僧無語。謹於此有省。   
歸宗玄策禪師。曹州人。初名慧超。謁師問雲。慧超諮和尚。如何是佛。師雲。汝是慧超。超從此悟入(圜悟云。有者道。慧起便是佛。所以法眼恁麼答。有者道。大似騎牛覓牛。有者道。問處便是。有甚麼交涉。若恁麼會去。不惟辜負自已。亦乃深屈古人雪竇頌雲。江國春風吹不起。鷓鴣啼在深花裡。三汲浪高魚化龍。癡人猶戽夜塘水)。   
舉昔有二菴主住菴。旬日不相見。忽相會。上菴主問下菴主。多時不相見。向甚麼處去。下菴主雲。在菴中造箇無縫塔。上菴主雲。某甲也要造一箇。就兄借取塔樣子。下菴主雲。何不早說。卻被人借去了也。師雲。且道。是藉他樣。不借他樣。   
舉昔有一老宿。因僧問。師子捉兔。亦全其力。捉象亦全其力。未審。全箇甚麼力。老宿雲。不欺之力。師別雲。不會古人語。   
舉昔有一老宿住菴。於門上書心字。於窗上書心字。於壁上書心字。師雲。門上但書門字。窗上但書窗字。壁上但書壁字(玄覺雲。門上不要書門字。窗上不要書窗字。壁上不要書壁字。何故。字義炳然)。   
舉昔有一老宿雲。這一片田地。分付來多時也。我立地。待汝搆去。師雲。山僧如今坐地。待汝搆去。還有道理也無。那箇親。那箇疏。試裁斷看。   
舉昔有一老宿。畜一童子。並不知軌則。有一行腳僧到。乃教童子禮儀。晚間見老宿外歸。遂去問訊。老宿怪訝。遂問童子云。阿誰教你。童雲。堂中某上座。老宿喚其僧來問上。座傍家行腳。是甚麼心行。這童子養來二三年了。幸自可憐生。誰教上座教壞伊。快束裝起去。黃昏雨淋淋地。被趁出。師徵雲。古人恁麼顯露些子家風甚怪。且道。意在於何。   
有人問僧。點甚麼燈。僧云。長明燈。雲。甚麼時點。雲。去年點。雲。長明何在。僧無語。長慶代云。若不如此。知公不受人謾。師別雲。利動君子。   
泗州塔頭侍者。及時鎖門。有人問。既是三界大師。為甚麼被弟子鎖。侍者無對。師代云。弟子鎖。大師鎖。   
泗州塔前。一僧禮拜。有人問。上座日日禮拜。還見大聖麼。師代云。汝道。禮拜是甚麼義。   
昔有施主婦人入院。行眾僧隨年錢。僧云。聖僧前著一分。婦人云。聖僧年多少。僧無對。師代云。心期滿處即知。   
昔有道流。在佛殿前。背佛而坐。僧云。道士莫背佛。道流雲。大德本教中道。佛身充滿於法界。向甚麼處坐得。僧無對。師代云。識得汝。   
福州洪塘橋上。有僧列坐。官人問。此中還有佛麼。僧無對。師代云。汝是甚麼人。   
廣南有僧住菴。國主出獵。左右報菴主。大王來。請起。菴主雲。非但大王來。佛來亦不起。王問。佛豈不是汝師。菴主雲。是。王雲。見師為甚麼不起。師代云。未足酬恩。
官人問僧。名甚麼。雲。無揀。官人云。忽然將一碗沙與上座。又作麼生。雲。謝官人供養。師別雲。此猶是揀底昔高麗國來錢塘。刻觀音聖像。及舁上船。竟不能動。因請入明州開元寺供養。後有設問。無剎不現身。聖像為甚不去高麗國。長慶稜雲。現身雖普。睹相生偏。師別雲。識得觀音來。   
舉世尊纔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雲。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雲門雲。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貴圖天下太平。師雲。雲門氣勢甚大。要且無佛法道理。   
舉障蔽魔王。領諸法眷屬。一千年隨金剛齊菩薩。覓起處不得。忽因一日得見。乃問雲。汝當依何住。我一千年。覓汝起處不得。菩薩雲。我不依有住而住。無性而住。如是而住。師雲。障蔽魔王。不見金剛齊即從。只如金剛齊。還見障蔽魔王麼。   
舉初祖迦葉尊者。一日踏泥次。有一沙彌。見乃問。尊者何得自為。祖雲。我若不為。誰為我為。師雲。我當時若見。拽來踏泥。   
六祖示眾雲。吾有一物。無頭無尾。無名無字。無背無面。諸人還識麼。時荷澤神會出雲。是諸法之本源。乃神會之佛性。祖乃打一棒雲。這饒舌沙彌。我喚作一物尚不中。豈況本源佛性乎。此子。向後設有把茅蓋頭。也只成得箇知解宗徒。師雲。古人受記人終不錯。如今立知解為宗。即荷澤是也。   
有大德。問南嶽。如鏡鑄像。像成後。未審光向甚麼處去。南嶽雲。如大德為童子時相貌何在。師別雲。阿那箇是大德鑄成底像。   
舉西堂智藏禪師。路逢天使。留齋次。偶驢子鳴。天使雲。頭陀。西堂舉頭。天使卻指驢。西堂卻指天使。天使無對。師別雲。但作驢鳴。   
舉鄧隱峰在襄州破威儀堂。只著襯衣。於砧椎邊。拈椎雲。道得即不打。於時大眾默然。隱峰便打一下。師雲。鄧隱峰。奇怪甚奇怪。要且打不著。又云。其時一眾出自偶然。   
舉亮座主參馬祖。祖問。講甚麼經。雲。心經。祖雲。將甚麼講。雲。將心講。祖雲。心如工伎兒。意如和伎者。爭解講得經。亮雲。心既講不得。莫是虛空講得麼。祖雲。卻是虛空講得。亮拂袖而去。祖乃召雲。座主。亮迴首。祖雲。從生至老。只是這箇。亮因而有省。師雲。看他古人恁麼慈悲教人。如今作麼生會。莫聚頭向這裡妄想。   
舉茨蓉參歸宗。問。如何是佛。歸宗雲。我向汝道。汝還信否。芙蓉雲。和尚誠言。安敢不信。歸宗雲。即汝便是。芙蓉雲。如何保任。歸宗雲。一翳在眼。空華亂墜。師雲。若無後語。何處討歸宗。   
舉南泉問維那。今日普請作甚麼。對雲。拽磨。南泉雲。磨從你拽。不得動著磨中心樹子。維那無語。師代云。恁麼即不拽也。   
舉鹽官一日謂眾雲。虛空為鼓。須彌為椎。甚麼人打得。眾無對。有僧舉似南泉。南泉雲。王老師。不打這破鼓。師別雲。王老師不打。   
舉鹽官豎起拂子。問講華嚴僧。這箇是第幾種法界。座主沉吟。鹽官雲。思而知慮而解。是鬼家活計。日下孤燈。果然失照。師代。拊掌三下。   
舉大慈寰中禪師。因僧辭。乃問。什麼處去。僧云。江西去。大慈雲。將取老僧去得麼。僧云。非但和尚。更有過於和尚。亦不將去。師別雲。和尚若去。某甲提笠子。   
舉大慈上堂雲。山僧不解答話。祇能識病。時有僧出。大慈便歸方丈。師雲。眾中喚作病在目前不識。   
舉僧問大珠。如何是佛。大珠雲。清譚對面。非佛而誰。眾皆茫然。師雲。是即沒交涉。   
舉有新到。謂趙州雲。某甲從長安來。橫擔一條柱杖。不曾撥著一人。趙州雲。自是大德柱杖短。僧無對。師代云。呵呵。   
舉僧問趙州。承師有言。世界壞時。此性不壞。如何是此性。趙州雲。四大五陰。僧云。此猶是壞底。如何是此性。趙州雲。四大五陰。師雲。是一箇兩箇。是壞不壞。且作麼生會。試斷看。   
舉秘魔和尚。常持一木乂。每見僧來禮拜。即又卻頸雲。道得也乂下死。道不得也乂下死。速道速道。學徒鮮有對者。師代云。乞命乞命。   
舉德山示眾雲。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時有僧出禮拜。德山便打。僧云。某甲話也未問。和尚因甚麼打某甲。德山雲。汝是甚處人。雲。新羅人。德山雲。未跨船舷。好與三十棒。師雲。大小德山。話作兩橛。   
舉僧問雪峰。拈槌豎拂。不當宗乘。未審。和尚如何。雪峰豎起拂子。僧乃抱頭出去。雪峰不顧。師代云。大眾。看此一員大將。又舉雪峰謂鏡清雲。古來有老宿。引官人巡堂。雲。此一眾。盡是學佛法僧。官人云。金屑雖貴。又作麼生。老宿無對。鏡清代云。比來拋磚引玉。師別雲。官人何得貴耳賤目。   
舉僧問夾山。如何是夾山境。夾山雲。猿抱子歸青嶂裡。鳥銜花落碧巖前。師雲。我二十年。祇作境話會。   
舉龍牙問德山。學人仗莫邪劍。擬取師頭時如何。德山引頸近前云。 [囗@力]。師別雲。汝向甚麼處下手。   
舉投子問僧。久嚮疏山薑頭。莫便是否。僧無對。師代云。嚮重和尚日久。又舉僧問。一等是水。為甚麼海鹹河淡。投子云。天上星地下木。師別雲。大似相違。又舉問僧。甚麼處來。雲。東西山禮祖師來。夾山雲。祖師不在東西山。僧無語。師代云。和尚識祖師。   
白馬曇照禪師。常云。快活快活。及臨終時。叫苦苦。又云。閻羅王來取我也。院主問雲。和尚當時被節度使拋向水中。神色不動。如今何得恁地。照舉枕子云。汝道。當時是。如今是。院主無對。師代云。此時但掩耳出去。   
江南相馮延巳。與數僧遊鍾山。至一人泉。問。一人泉。許多人爭得足。一僧對雲。不教欠少。延巳不肯。乃別雲。誰人欠少。師別雲。誰是不足者。   
洪州太守宋令公。一日大寧寺僧。陳乞請第二座開堂。公雲。何不請第一座。眾無語。師代云。不勞如此。   
龍牙問翠微。自到和尚法席。每每上堂。不蒙一法示誨。意在於何。翠微雲。嫌箇什麼。龍牙後至洞山。亦如是道。洞山雲。爭怪得老僧。後又問師。師雲。祖師來也(雪竇顯雲。兩箇老漢。被這僧穿卻。唯有法眼。與他同參。若是雪竇門下。喫棒了趁出。)   
舉北院通問夾山。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豈不是和尚語。夾山雲。是。北院乃掀倒禪床。叉手而立。夾山起來。打一柱杖。北院便下去。師雲。是他掀倒禪床。何不便去。須待夾山打一棒了去。意在什麼處。   
修山主問澄源禪師。乾闥婆王奏樂。直得須彌岌峇。海水騰波。迦葉作舞。作麼生會。源雲。迦葉。過去世曾作樂人來。習氣未除。修雲。須彌岌峇。海水騰波。又作麼生會。澄源休去。師代云。正是習氣。   
師問修山主雲。仰山四門光道。應眼時全身耳。應耳時全身眼。兄作麼生會。修雲。眼裡底。作耳裡底用。耳裡底。作眼裡底用。師雲。正是弄精魂。修卻問。和尚如何。師再舉一遍。修方省。   
師久參長慶稜。後卻繼嗣地藏。長慶會下。有子昭首座。平昔與師商確古今言句。昭纔聞。心中憤憤。一日特領眾詣撫州。責問於師。師得知。遂舉眾出迎。特加禮待。賓主位上。各掛拂子一枝。茶次。昭忽變色抗聲問雲。長老開堂。的嗣何人。師雲地藏。昭雲。何太孤長慶先師。某甲同在會下。數十餘載。商量古今。曾無間隔。因何卻嗣地藏。師雲。某甲不會長慶一轉因緣。昭雲。何不問來。師雲。長慶道。萬象之中獨露身。意作麼生。昭豎起拂子。師便叱雲。首座。此是當年學得底。別作麼生。昭無語。師雲。只如萬象之中獨露身。是撥萬象。不撥萬象。昭云不撥。師雲。兩箇也。於時參隨一眾連聲道。撥萬象。師雲。萬象之中獨露身。聾。昭與一眾。摩[懺-千+羅]而退。師指住雲。首座。殺父殺母。猶通懺悔。謗大般若。誠難懺悔。昭竟無對。自此卻參師。發明已見。更不開堂。   
師緣被於金陵。三坐大道場。朝夕演旨。時諸方叢林。咸遵風化。異域有慕其法者。涉遠而至。玄沙正宗。中興於江表。師調機順物。斥滯磨昏。凡舉諸方三昧。或入室呈解。或叩激請益。皆應病與藥。隨根悟入者。不可勝紀。週顯德五年戊午七月十七日示疾。國主親加禮問。閏月五日。剃髮澡身。告眾訖。跏趺而逝。顏貌如生。壽七十有四。臘五十四。城下諸寺院。具威儀迎引。公卿李建勳以下素服。奉全身於江寧縣丹陽起塔。諡大法眼禪師。塔雲無相。後李主。刱報慈院。命師門人玄覺言導師開法。再諡師大智藏大導師。 (終)     
五家語錄序   
五家語者。自達磨西來至六傳。再四世。法遍中華。禪備眾體。機語不一。無心而分。自成五家。所謂偽仰臨濟曹洞雲門法眼。然機用雖有五家。無非直指之旨。今黎眉居士刻茲語錄。復以前人辯證之言。定為圖式。可謂承上啟下。先後包含。閱是語者。可盡五家差別之元。以明自已差別之智。總歸當人本地風光。全機大用。出於文字之表。則雖見有五家兒孫。空王佛田厙奴。以至狐狼野幹到來。總與三十棒。為甚如此。者裡放過即不可。                     
崇禎壬申孟春於明天童方丈密雲圓悟題並書     
五家語錄序   
世尊在雪山。睹明星大悟。歎曰。奇哉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但因妄想執著。而不證得。十二部葛藤。從這裡起。若論直指人心。尚未會在。惟菩提達磨。猶較些子。飄然一缽。過我震旦。教外別傳。接上上根。劈頭遇著不唧[口+留]漢。拂袖空山九年冷坐。後得慧可。以續慧命。遞相授受。至六祖大鑒。衣缽不傳。單傳其法。一花開五葉之讖。其若是乎。六祖下出二枝。南嶽讓。青原思。南嶽下出溈仰臨濟雲門法眼。青原下出曹洞。溈仰父子。金針玉線。有九十七種圓相。臨濟有四賓主四料揀四喝三玄三要。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是吾宗旨。即將建立法幢。高豎宗風。擾亂兜率陀天。星飛鬥散。臨濟光明赫赤。誰敢正視。將示滅。說傳法偈曰。沿流不止問如何。真照無邊說似他。離相離名人不稟。吹毛用了急須磨。沿流不止一句。以讖源流久長。其餘溈仰雲門法眼三宗。絕去久之。雖有其宗。無其人也。曹洞一宗。似乎影響之間。半似半不是。若冰月霜花。西風掃地。必矣。宋時大慧杲禪師。作略諸方柄殺活刀。復起臨濟之風。五逆聞雷。不假言而自證近時時道邊淺。乾剝剝以為禪。曾不相聞有血盆口摩天俊鷂之奇。不用棒喝。超越古人之見。生殺之機。毫無一語。不是伊不濟。只是伊不到闊綽無涯岸處。既立邊淺涯岸之鄉。命根原不曾斷。那得如古人。星光四野。月色一天。孤朗朗地無水不印。左之右之。無所不備。嗟嗟今人有虛名之悟。而無實證之功。作用不如。霄壤相隔。宗門下衰。啾啾亂啼。命殞昏暗。不出俗人之手。習氣現前。難逃生死之關。要如古宿上堂告寂。自在還家。敢保驢年未夢見在。海昌黎眉居士。留心此道有年。不辭辛苦。參訪知識。領得歸來。受用自如。具擇法眼。備縱奪機。遇其中人。露一言半句。如玉在石。等閑人。安能容易得知乎。搜尋五家尊宿語錄。彙刻成編。以垂不朽。俾見者聞者。發宿命智。知有向上一著離相離名無位真人在。不行生死之紆徑。高踏祖佛之頂[寧+頁]。正法眼藏。正欲開示。空王佛出頭來。作麼生商量。田厙奴聾。                     
崇禎庚午冬日徑山沙門語風圓信撰並書
 
正法眼藏                 
宋 宗杲 集並著語     
重刻正法眼藏序 正法眼藏者難言也請以喻明譬如淨眼洞見森羅取之無窮用之無盡故名曰藏夫藏者含藏最廣邪正相雜涇渭難辯甚至邪能奪正正反為邪故似泉眼不通泥沙立壅法眼不正邪見層出剔抉泥沙而泉眼通剪除邪見而法眼正自非至人其何擇焉昔竺乾有九十六種背正趨邪二十八人摧邪持正逮家東土白馬西來正教始興於濁世名相尋陷於邪宗由是達磨大師掃除繁萎直示本心嗣後五宗分派各別門風會其樞要卓乎純正詎意人根寖劣法久獘生或承虛接響以盲枷瞎棒妄號通宗或守拙抱愚以一味不言目為本分或彷彿依稀自稱了悟或搖唇鼓舌以當平生如是有百二十家癡襌自賺賺人淪溺狂邪故我大慧老人承悲願力運無畏心決擇五家提挈最正者凡百餘人裒以成帙目曰正法眼藏是書也如懸白澤裘精妖喪魄秉金剛劍魔外潛蹤四七古錐宗眼二三老漢家珍不涉程途一覽具足知為後學指南無加矣時有繡水普善庵沙門慧悅居士春門徐弘澤自慶奇遇嗟彼未聞冀報佛恩募資重刻屬餘為序以貽同志而參學者即使遊法界無邊之門融古今剎那之念猶是功勳邊事若能了悟則自心何知自眼何見非見非知是真得正法眼藏者矣。         
萬曆丙辰端陽日嗣曹洞正宗第二十七代古越顯聖寺住持沙門圓澄撰     
題刻大慧襌師正法眼藏
大慧杲公以迅鷹俊鶻之資初被湛堂脫[革+(備-人)]繼受圓悟礪爪然後摶摩雲空蹴躐海浪毛群羽族靡不遭其裂腦碎肝者快哉無師自然之智真超然而獨雄者也若夫議論風旨形於楮墨博大詳盡橫所欲吐必使了然印人之心而回環轉折之妙又若藻士杼軸而出者抑何宗說之兼暢歟良由少侍圓悟令處擇木堂日與士大夫周旋稔其華辨不無資發之助耳杲所善士大夫無如無盡無垢兩居士無盡始以功名自喜事業未盡可人摧拉之後霜降水涸洗露本根當世味哲口之餘領醍醐沃心之益想見空闊明妙令得復秉權軸更展作畏未必無可觀世子韶金顱玉骨慳慳名節自樹剛大之氣浩然伸於華夷迨其晚也必以覺場為息心之地與杲老契稱莫逆杲因以有衡陽之譴後會怡然曾不齒及此兩人者相與於無相與其所以然之故寧易測哉嘗試論之名納之與士大夫處雖無心襲其文釆有如縞裹旃檀芳馥暗透代之偉人智辨聰種種靡缺至於發真歸元末後一著子必須無面目漢痛下老拳杲之所著語錄書問宗門武庫與是編大都貫串宗乘出入孔老蓋礱斲其門徒者十七而為士大夫發拳者十三吾輩有意踵兩居士躅者尤宜盡心焉不獨緇流當奉為家珍而巳。         
萬曆丙辰孟夏浴佛日竹嬾居士李日華識     
答張子韶侍郎書
左右以自所得瞥脫處為極則纔見涉理路入泥入水為人底便欲埽除使滅蹤跡見宗杲所集正法眼藏便雲臨濟下有數箇菴主好機鋒何不收入如忠國師說義理襌教壞人家男女決定可刪左右見道如此諦當而不喜忠國師說老婆襌坐在淨淨潔潔處只愛擊石火閃電光一著子此外不容一星兒別道理真可惜耳故宗杲盡力主張若法性不寬波瀾不闊佛法知見不亡生死命根不斷則不敢如此四楞著地入泥入水為人蓋眾生根器不同故從上諸祖各立門戶施設備眾生機隨機攝化故長沙岑大蟲有言我若一向舉揚宗教法堂前須草深一丈倩人看院始得既落在這行戶裡被人喚作宗師須備眾生機說法如擊石火閃電光一著子是這般根器方承當得根器不是處用之則揠苗矣宗杲豈不曉瞥脫一椎便七穿八穴是性燥所以集正法眼藏不分門類不問雲旦臨濟曹洞溈仰法眼宗但有正知正見可以令人悟入者皆收之見國師大珠二老宿襌備眾體故收以救此一類根器者左右書來雲決定可刪觀公之意正法眼藏盡去除諸家門戶只收似公見解者方是若爾則公自集一書化大根器者有何不可不必須教妙喜隨公意去之若謂忠國師說拖泥帶水老婆襌便絕後則如巖頭睦州烏臼汾陽無業鎮州普化定上座雲峰悅法昌遇諸大老合兒孫滿地今亦寂然無主化者諸公豈是拖泥帶水說老婆襌乎然妙喜主張國師無垢破除初不相妨也。     
正法眼藏卷第一之上                 
徑山大慧襌師宗杲集並著語                 
繡水春門居士徐弘澤校閱
琅邪和尚問舉和尚近離甚處舉曰兩浙船來陸來曰船來船在甚麼處曰步下不涉程途一句作麼生道舉以坐具摵一摵曰杜撰長老如麻似粟便拂袖而出琅邪問侍者此是甚麼人曰舉上座琅邪遂親下旦過堂問莫是舉上座麼莫怪適來相觸忤舉便喝復問長老何時到汾陽曰某時到舉曰我在浙江早聞你名元來見解只如此何得名播寰宇琅邪遂作禮曰慧覺罪過。
〔妙喜曰〕賓則始終賓主則始終主二大士驀劄相逢主實互換直下發明臨濟心髓苟非徹證向上巴鼻具出常情正眼未免作得失論量或者道舉公前來一一據實祗對琅邪末後不合作佛法道理是杜撰處或者道琅邪被舉公道箇杜撰心中疑惑即時倒戈卸甲遂挽留舉公諮決此事謂之坐參一犬吠虛千猱啀實蓋由主法者智眼不明濫觴宗教疑誤後人殊不知二大士激揚若日月麗天龍象蹴蹋決非跛驢盲者之事井蛙醯雞又焉知宇宙之寬曠邪予嘗室中舉此話問學者你還肯琅邪此語否曰不肯何故不肯曰不合作佛法道理予復舉雲門問洞山近離甚處曰查渡夏在甚處曰湖南報慈幾時離彼曰八明二十五門雲放你三頓棒你還肯雲門此語否曰肯肯者云何曰雲門無佛法道理予曰師家問處一般學者答處無異你為甚肯一不肯一學者佇思予連棒打出復召其僧且來且來其僧回首予曰你若作棒會帶累我也箇瞎漢其僧便禮拜曰今日方知琅邪與舉公非常情可測予曰你看遮瞎漢亂統又打喝出予因罪居衡陽杜門循省外無所用心間有衲子請益不得巳與之酬酢禪者沖密慧然隨手抄錄日月浸久成一巨軸沖密等持來乞名其題欲昭示後來使佛祖正法眼藏不滅予因目之曰正法眼藏即以琅邪為篇首故無尊宿前後次序宗派殊異之分但取徹證向上巴鼻堪與人解黏去縛具正眼而巳。
巖頭和尚示眾雲夫大統綱宗中事須識句若不識句難作箇話會甚麼是句百不思時喚作正句亦云居頂亦云得住亦云歷歷亦云惺惺亦雲的的亦云佛未星時亦云得地亦云與麼時將與麼時等破一切是非纔與麼便不與麼便轉轆轆地若也看不過纔被人刺著眼盵瞪地恰似殺不死底羊相似不見古人道沈昏不好須轉得始得觸著便轉纔與麼便不與麼是句亦鏟非句亦鏟自然轉轆轆自然目前露裸裸地飽齁齁地不解卻不解咬不見道卻物為上逐物為下瞥起微情早落地上若是咬豬狗眼赫赤若有人問如何是禪向伊道合取屎孔著卻有些子氣息便知深淺硬紏紏地汝識取遮箇狸奴面孔與麼時不要故韻伊不要稱量伊於中有一般漢撞著物不解轉刺著屙漉漉地遮般底椎殺萬箇亦無罪過若是本色底撥著便上咬人火急卻似刺蝟子相似未觸著時自弄毛羽可憐生纔有人撥著便嗔鬥詬地有甚麼近處若也未與麼蕩蕩地喚作依句修行有則便須等破與麼時一物不存信知從來學得一切言句隘在胸中有甚麼用處不見道闢觀闢句外不放入內不放出截斷兩頭自然光烯烯地不與一物作對便是無諍三昧兄弟若欲得易會但向根本明取欲出不出便須轉一口咬斷後不用尋伊去住底遠近但放卻自然露裸裸地不用思搭著昏昏地纔有所重便成窠臼古人喚作貼體衣病最難治是我向前行腳時參著一兩處尊宿只教日夜管帶坐得骨臀生胝口裡水漉漉地初向然燈佛肚裡黑漆漆地道我坐襌守取與麼時猶有欲在不見道無依無欲便是能仁古人道置毒藥安乳中乃至醒醐亦能剎人遮箇不是汝習學得底遮箇不是汝去住底不是汝色裡底莫錯認門頭戶口賺汝臘月三十日赤鬨鬨地無益當莫造作捏怪但知著衣喫飯屙屎送尿隨分遣時莫亂統詐稱道者有一片衣不敢將出曬恐人見怕失道者名圖人讚歎作恁麼不中心行弟亦不要信佗繩床上老榾檛屙漉漉地將為好誑諕人別造地獄著汝在信知古風大好不見道有即是無無即是有與麼送出來時便知深淺遮箇是古格於中有一般漢信彩吐出來有甚麼碑記但知喚作禪道但知​​喚作一句子軟嫩嫩地真是無孔鐵鎚聚得一萬箇有甚麼用處若是有筋骨底不用多諸處行腳也須帶眼始得莫被人謾不見道依法生解猶落魔界夫唱教須一一從自己胸襟問吐得出來與人為榜樣今時還有與麼漢麼第一切須識取左右句遮箇是出頭處識取去底識取住底遮箇是兩頭句亦是左右句亦喚作是非句纔生便咬自然無事兄弟見與麼說還會麼莫終日鬨鬨地亦無了期欲得易會但知於聲色前不被萬境惑亂自然露裸裸地自然無事送向聲色前蕩蕩地恰似一團火焰相似觸著便燒更有甚麼事不見道非是塵不侵自是我無心時熱珍重。
真淨和尚示眾云佛法兩字直是難得人有底不信自己佛事唯憑少許古人影響相似般若所知境界定相法門動即背覺合塵黏將去脫不得或學者來如印印泥遞相印授不唯自誤亦乃誤佗洞山門下無佛法與人只有一口劍凡是來者一一斬斷使伊性命不存見聞俱泯卻向父母未生前與伊相見見伊擬近前便與斬斷然則剛刀雖利不斬無罪之人莫有無罪底麼也好與三十柱杖。
佛眼和尚示眾雲千說萬說不若親面一見縱不說亦自分明王子寶刀喻眾盲摸象喻禪學中隔江招手事望州亭相見事迴絕無人處深山巖崖處事此皆親面而見之不在說也。   
雲門和尚拈起拂子云遮裡得箇入處去捏怪也日本國裡說禪三十三天有箇人出來喚雲吽吽特舍兒擔枷過狀。 
〔妙喜曰〕遮老漢克由叵耐冒姓佃官田更不納苗稅拭眼歸宗和尚示眾雲從上古德不是無知解佗高尚之士不同常流今時不能自成自立虛度時光諸子莫錯用心無人替汝亦無汝用心處莫就佗覓從前只是依佗解發言皆滯光不透脫只為目前有物僧問如何是玄旨曰無人能會僧云向者如何曰有向即乖僧云不向者如何曰誰求玄旨又曰去無汝用心處僧云豈無方便門令學人得入曰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僧云如何是觀音妙智力師敲鼎蓋三下曰子還聞否僧云聞曰我何不聞僧無語宗以棒趁下。
羅山和尚初入院時上堂纔攬衣欲坐即云珍重便下座良久卻回雲未識底近前來時有僧纔出禮拜山雲也大苦僧禮拜起雲某甲諮和尚山便喝出僧問如何是奇特一句山雲道甚麼良久雲若是上士腳纔跨門便委得若也覿面相呈猶是鈍漢口喃喃地不消一钁會麼不是禪不是道不是佛不是法是甚麼靈鋒寶劍常露現前亦能殺人亦能活人若能操持一任操持若也出場定當須是箇漢始得機機相副法法無根互為賓主雖然如此切忌承當何故你若野幹鳴我即師子吼我若野幹鳴你亦師子吼你若師子吼我亦師子吼臨時布取意句有主宰所以道意中句句中意意中不停句句中不停意意句不同倫合作麼生會意能鏟句句能鏟意意句交馳是為可畏意句不明事理不通只是箇無孔鐵鎚古人喚作流俗阿師似遮般底如稻麻竹葦有甚麼用處此箇門中須是箇漢眼卓朔地點著便轉轆轆地豈是你清潀吾羨凡聖能詮有恁漢上士相逢如擊石火如爆龜紋迅速如風捷辯如電快著精彩一人半人事褫言句動逾萬億低頭學襌卒不可得所以道恁麼則易不恁麼則難亦云恁麼則難不恁麼則易諸人作麼生大須細意兄弟夫行腳也須帶眼莫被遮般底罩卻教你直須冥然去須得綿綿去苦哉被遮般底無辜枷著有甚麼出期遮箇如水上葫蘆子有人按得麼常露現前滔滔地自由自在未會有一法解蓋得伊未曾有一法解等得伊撥著便露觸著便轉轆轆地蓋聲蓋色展即周流無滯常露目前豈是兀兀底出則無無不是入則箇箇歸源聲前迴迴地豈墮有無所以道聲前一句非聖不傳未會親近如隔大千聲前一思大家具知遮箇作麼生曾尋常道聲前有路從汝洞明句後不來猶虧一半纖毫不透如隔鐵圍奇特相逢將何詰對大凡唱教須會目前生死意句殺活方可褒揚殺人刀活人劍上古之機鋒亦是今時之樞要摧魔破執不得不無直露真詮須知已的能破的大用無虧圓通現前魔難措手若也未得如此一切四威儀中合作麼生明顯還見伊麵孔麼遮裡尋常道面門一思常時無間諸人還得恁麼也無若實未明且須自立露裸裸地不與萬法為鄰一切法蓋伊不得所以古人道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第一須得本智現前本地風光常露裸裸地自由自在出入無滯方可違時乃至龍神擎花無路外道潛覷不見有蹤不是泯形實去兄弟透頂透底始得莫只遮邊那邊逴得些子言句到處插語指東畫西舉古舉今遮般底椎殺一萬箇有甚麼罪過明朝後日錮輅人家男女打汝鬼骨臀有日在知麼宗門深奧酌度胸襟麤餐易飽細嚼難饑根本荖殊良由自錯虛勞一報空腹高心過是阿誰食人言語揀擇是非只佔已長終無是處無事珍重。 琅邪覺和尚上堂有僧出來晝一圓相琅邪拈柱杖僧擬議琅邪便打雲道僧云不道為甚麼不道僧云三世諸佛不出於此琅邪又打尋時趁出乃云教中道以手指比丘犯波逸提罪山僧今日入地獄如箭射。
雪峰山畔有一僧卓菴多年不剃頭自作一柄木杓去溪邊舀水喫時有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菴主雲溪深杓柄長僧歸舉似雪峰峰雲也甚奇怪雖然如是須是老僧勘過始得峰一日同侍者將剃刀去訪佗纔相見便問道得即不剃汝頭菴主便將水洗頭峰便與剃卻。   
雲居簡和尚僧問路逢猛虎時如何曰千人萬人不逢偏汝便逢問孤峰獨宿時如何曰閉著七間僧堂不宿阿誰教汝孤峰獨宿。   
晦堂和尚示眾雲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釋迦老子千門萬戶一時擊開靈利漢纔聞舉著撩起便行更若踟躕君往西秦我之東魯。
僧問趙州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州雲喫粥了也未雲喫粥了也州雲洗砵盂去其僧因此大悟雲門雲且道有指雲無指示若言有趙州向伊道箇甚麼若言無遮僧為甚悟去雲峰悅和​​尚云雲門不識好惡恁麼說話大似為蛇畫足雲峰則不然遮僧恁麼悟去入地獄如箭射。 
〔妙喜曰〕雲門老漢大似阿修羅王撬動三有大城諸煩惱海隨後喝雲寐語作甚麼復雲雲峰雖善背手抽金鏃翻身控角弓爭柰蹉過雲門何黃龍南和尚示眾舉大珠和尚云身口意清淨是名佛出世身口不清淨是名佛滅度也好箇消息古人一期方便與你諸人開箇入路即得箇入路又須得箇出路登山須到頂入海須到底登山不到頂不知宇宙之寬廣入海不到底不知滄溟之淺深即知寬廣又知淺深一蹋蹋翻四大海一摑摑倒須彌山撒手到家人不識雀噪鴉鳴柏樹間。   
僧問保福雪峰平生有何言句得似羚羊掛角時福曰不可我作雪峰弟子不得。
真淨和尚示眾舉三聖問雪峰透綱金鱗以何為食峰雲待汝出得綱來即向汝道三聖雲一千五百人善知識話頭也不識俊哉俊哉快活快活恰似一隻鷂子莫驚著報寧即不然透綱金鱗以何為食待你出得綱來即向你道待佗道一千五百人善知識話頭也不識但拽柱杖打出三門外復雲也好快活恰似一隻虎莫動著諸禪德且道報寧快活何似三聖快活莫有快活底漢麼出來定當看良久喝一喝雲把手搜不住。
龐居士曰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烏臼和尚見玄紹二上座來便問二禪伯近離甚麼處僧云江西臼便打僧云久嚮和尚有此機要臼雲你既不會第二箇近前來僧擬議臼又打云同坑無異士參堂去。   
趙州和尚一日在東司上見文遠過遂喚雲文遠遠應喏州雲東司上不可與你說佛法。
慈明和尚示眾雲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諸仁者若也信得去不妨省力可謂善財入彌勒樓閣無邊法門悉皆周遍得大無礙悟法無生是謂無生法忍無邊剎境自佗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且問諸人阿那箇是當念只如諸人無明之性即是汝本覺妙明之性蓋為不了生死根源執妄為實隨妄所轉致墮輪回受種種苦若能迴光返照自悟本來真性不生不滅故曰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只如四大五蘊不淨之身都無實義如夢如幻如影如響從無量劫來流浪生死貪愛所使無暫休息出此入彼積骨如毗富羅山飲乳如四大海水何故為無智慧不能了知五蘊本空都無所實逐妄受生貪欲所拘不得自在故所以世尊雲諸苦所因貪欲為本若滅貪欲無所依止汝等若能了知幻身虛假本來空寂諸見不生無我人眾生壽者諸法皆如故曰幻化空身即法身法身覺了無一物唯聽法說法虛玄大無著真宗故日本源自性天真佛又日五陰浮雲空去來三毒水泡虛出沒若如是者是為度一切苦厄乃至無量無邊煩惱知解悉皆清淨是為清淨法身若到遮箇田地便能出此入彼捨身受身地獄天堂此界佗方縱橫自在任意浮沉應物舒光隨機逗教喚作千百億化身與麼說話可謂無夢說夢和泥合水撒屎撒尿不識好惡乃呵呵大笑雲若向衲僧門下十萬八千未夢見佗汗臭氣在雖然如是事不得一向但以假名字引導於眾生喝一喝。
保寧勇和尚示眾舉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分毫不相離如身影相似欲識佛去處只遮語聲是大眾傅大士此之一頌古今不墬一切人知向此瞥地者亦多錯會者不少玄沙和尚云大小傅大士只認得箇昭昭靈靈洞山聰和尚云你且道衲僧家日裡還曾睡也無此二尊宿兩轉語誰言世上無仙客須信壺中別有天保寧亦有一頌要眠時即眠要起時即起水洗面皮光啜茶濕卻觜大海紅塵生平地波濤起呵呵阿呵呵囉哩哩囉哩僧問如何是保寧境雲主山頭倒卓如何是境中人云鼻孔無半邊如何是保寧家風雲硬餬餅爛餺飥忽遇客來將何祗待雲麤餐易飽細嚼難饑。
嚴陽尊者問趙州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州雲放下著嚴雲即是一物不將來又放下箇甚麼州雲放不下便擔取去黃龍南和尚頌雲一物不將來兩肩擔不起言下忽知非心中無限喜毒惡既忘懷蛇虎為知已光陰幾百年清風猶未巳。   
法華舉和尚示眾雲釋迦不出世達磨不西來佛法遍天下談玄口不開。   
〔妙喜曰〕作賊人心虛。
定慧信和尚問僧忠國師無情說法南方尊宿如何商量僧云諸方皆云六根互用信雲教中道無眼耳鼻舌身意將甚麼互用僧擬議信劈脊便打生法師雲敲空作響擊木無聲雲門以柱杖空中敲雲阿耶耶又敲板頭云作聲麼僧云作聲雲門雲遮俗漢又敲板頭雲喚甚麼作聲。   
玄沙和尚問僧甚處來僧云瑞巖來沙云瑞嚴有甚麼言句云和尚尋常喚主人翁自應雲諾惺惺著佗後莫受人謾沙云一等弄精魂猶較些子。
黃龍新和尚示眾雲清珠下於濁水濁水不得不清念佛投於亂心亂心不得不佛佛既不亂濁水自清濁水既清功歸何所良久雲幾度黑風翻大海未會聞道釣舟傾。
薦福古和尚示眾舉百丈恆和尚有時上堂眾纔集雲喫茶便下座有時上堂眾纔集雲珍重便下座有時上堂眾纔集雲歇便下座往往多用此時節因緣眾人罔測津涯後來又自作一頌頌此三轉因緣雲百丈有三訣喫茶珍重歇直下便承當敢保君未徹大眾只如恆和尚作此一頌且道見處如何還知得失否要會麼據佗三度上堂時節恰似箇好人後來作此一頌恰如面上雕兩行字若是通人達士舉起便知後學初機難為揀辨老僧與汝從頭注出百丈有三訣賊身巳露喫茶珍重歇贓物出來直下便承當敢保君未徹大似抱賊判事然雖如此諸仁者若具擇法眼方能證明如或邪正不分可謂顢頇佛性更須慱問賢良可惜虛生浪死。   
歸宗寶和尚讚初祖達磨并序師真徒邈三界無著擬欲安排知君大錯虛勞指點何處捫摸要識師真乾坤廓落。
師相兮世所希師眉兮陣雲垂師眼兮電光輝師鼻兮聳須彌師口門無齒兮過在誰擬涉流沙兮何不自知非彼此丈夫兮傳法與阿誰更住少林兮[懺-千+麼][懺-千+羅]卻西歸遇衲僧兮好與一頓椎雖然如是兮不會莫針錐琅邪覺和尚睹此讚乃述頌雲師眼兮深師鼻兮大師耳兮穿師舌兮快師身兮墨師心兮戴手攜隻履返流沙熊耳石塔今猶在只將此頌驗盡天下衲僧。   
〔妙喜曰〕戴此一字不得動著動著則禍生。
真淨和尚示眾舉三聖雲我逢人即出出則不為人興化雲我逢人即不出出則便為人看遮兩箇老古錐竊得臨濟些子活計各自分疆列界氣衝字宙使明眼衲僧只得好笑諸禪師且道笑作甚麼還知落處麼若知一任七顛八倒若不知且向三聖興化葛藤裡咬嚼。
趙州和尚到雲居居雲老老大大何不覓箇住處去州云作麼生是某住處居雲山前有箇古寺基州雲和尚自住取次到茱萸萸亦云老老大大何不覓箇住處去州雲甚麼處是某住處萸雲老老大大住處也不知州云三十年弄馬騎今日被驢子撲。   
洞山雲須知有佛向上事僧問如何是佛向上事山云非佛雲門雲名不得狀不得所以言非。   
僧問慈明和尚如何是佛云水出高源又問行腳不逢人時如何云釣絲絞水。   
保寧勇和尚示眾云有手腳無背面明眼人看不見天左旋地右轉拍膝雲西風一陣來落葉兩三片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云鑊湯無冷處。
大溈真如和尚舉雪峰嘗謂玄沙曰有箇南際長老問無有答不得者際一日到雪峰峰今訪玄沙沙問曰古人道此事唯我能知長老作麼生際曰須知有不求知者沙曰山頭老漢喫許多辛苦作麼玄沙恁麼道大溈恁麼舉不得動著何故如擊塗毒鼓遠近聞皆喪。
溈山問仰山甚麼來仰山雲田中來溈雲田中有多少人仰插鍬叉手而立溈雲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仰拽鍬而去雪竇雲諸方咸謂插鍬話奇特大似隨邪逐惡據雪竇見處仰山被溈山一問直得草繩自縛去死十分。   
〔妙喜曰〕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
黃龍南和尚示眾舉僧問乾峰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甚麼處峰以柱杖畫雲在遮裡僧請益雲門門拈起扇子云扇子勃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會麼會麼乾峰一期指路曲為初機雲門乃通其變故使後人不倦汝等諸人須窮二老之意莫逐二老之言得意則返正道以歸家尋言則蕩邪途而轉遠。
大愚一日辭歸宗宗問甚麼去愚雲諸方學五味禪去宗雲諸方有五味禪我遮裡只有一味禪愚便問如何是和尚一味禪宗驀口便打愚忽然大悟云嗄我會也宗雲道道愚擬開口宗又打趁出灌溪初參臨濟纔入門濟驀胸擒住灌溪便雲領領濟便托開。
淨和尚示眾云佛法不順人情諸方長老大開口盡道我會禪會道且道伊會也未無端向屎坑裡坐謾神諕鬼似遮般底打殺千萬箇與狗於喫有甚麼過又有一般禪和子大開著眼被伊狐魅殊不自知驀頭著屎澆亦不厭惡大眾彼此丈夫爭受恁麼自已合作麼生。   
僧問睦州和尚如何是展演之言州雲量才補職又問如何是不展演之言州雲伏惟尚饗。 雪峰和尚到投子投子指菴前一片石謂峰云三世諸佛總在裡許峰雲須知有不在裡許者投子云不快漆桶投子與峰遊龍眠路有兩條峰問那箇是龍眠路投子以杖指之峰雲東去西去投子云不快漆桶峰問一椎便就時如何投子云不是性燥漢云不假一椎時如何投子云不快漆桶又問此間還有人參也無投子將钁頭拋向面前峰雲恁麼則當處掘去也投子云不快漆桶。
琅邪覺和尚示眾雲主賓互換坐斷乾坤料揀雙施誰人舉目釋迦聖主示滅雙林達磨大師真歸熊耳琅邪門下還有具眼衲子真正道流麼若無應病與藥診侯臨時僧問德山棒臨濟喝去此二途請師別道琅邪雲千鈞之弩不為鼷鼠而發機僧便喝琅邪云作家僧擬議琅邪便打。
大寧寬和尚示眾云佛法無事人自迷源祖佛出來大家整頓故有教流沙界道播四方盡皆捨短從長窮究本性本性若達一切皆通信手拈來千般受用且道恁麼說話還合得祖宗門下事麼良久雲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
 江州刺史李渤問歸宗教中所言須彌納芥子渤即不疑芥子納須彌莫是妄談否宗曰人傳使君讀萬卷書藉還是否李曰然宗曰摩頂至踵如椰子大萬卷書向何處著李俛首而巳李異日又問雲大藏教明得箇甚麼邊事宗舉拳示之雲還會麼李云不會宗雲遮箇措大空讀萬卷書拳頭也不識。   
僧問清平和尚如何是大乘曰井索如何是小乘曰錢索如何是有漏曰笊籬如何是無漏曰木杓法雲圓通和尚曰大乘小乘井索錢索有漏無漏笊籬木杓。   
法昌遇和尚垂語雲我要一箇不會禪底做國師。   
〔妙喜曰〕且道是醒醐句是毒藥句。
真淨和尚示眾雲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腳頭腳尾橫三豎四北俱盧州火發燒著帝釋眉毛東海龍王忍痛不禁轟一箇霹靂直得傾湫倒嶽雲暗長空十字街頭廖鬍子醉中驚覺起來拊掌呵呵大笑雲筠雲城中近來少賊乃拈柱杖雲賊賊。 
玄沙因誤服藥遍身紅爛僧問如何是堅固法身沙云膿滴滴地懷和尚頌雲滴滴通身是爛膿釣魚船上顯家風時人只看絲綸上不見蘆花對蓼紅端和尚云曾有人問法華如何是清淨法身只答他道屎臭熏天又云蓮花葉上化生兒且道與古人是同是別法華亦有頌雲屎臭熏天亦偶然法華淨敢為君宣鼻中若有通天竅一任橫行不著穿。 
疏山示眾雲老僧咸通年巳前會得法身邊事咸通年巳後會得法身向上事雲門問承聞和尚咸通年巳前會得法身邊事咸通年巳後會得法身向上事是否山雲是門云如何是法身邊事山雲枯椿門云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山云非枯椿門雲還許學人說道理也無山雲許你說門雲枯椿豈不是明法身邊事非枯椿豈不是明法身向上事山雲是門雲法身還該一切否山云作麼生不該門指淨瓶雲法身還該遮箇麼山雲闍梨莫向淨瓶邊會門便禮拜。   
〔妙喜曰〕雲門禮拜不是好心。
五祖演和尚示眾雲祖師道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達磨大師信腳來信口道後代兒孫多成計較要會開花結果處麼鄭州梨青州棗萬物無過出處好又僧問如何是佛云肥從口入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雲人貧智短馬瘦毛長慈明和尚牧童歌牧牛童實快活跣足披蓑雙角撮橫眠牛上向天歌人問如何牛未渴回面觀平田闊四方放去休攔遏八面無拘任意遊要收只在索頭撥小牛兒順摩捋角力未充難提掇且從放在小平坡慮上高峰四蹄脫日巳高休喫草捏定鼻頭無少老一時牽向圈中眠和泥看伊東西倒笑呵呵好不好又將橫笛順風吹震動五湖山海島倒騎牛脫布襖知音休向途中討若問牧童何處居鞭指東西無一寶。
 歸宗和尚鏟草次有講僧來參忽有一蛇過宗以鋤斷之僧云久響歸宗元來是箇麤行沙門宗按鋤顧視僧曰你麤我麤後來雪峰問德山古人斬蛇意旨如何德山便打雪峰便走德山召雲布衲雪峰迴首德山雲佗後悟去方知老漢徹底老婆心。   
琅邪覺和尚示眾云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樹倒藤枯恰好喫棒你且道過在甚麼處良久云不是僧繇手徒說會丹青。   
黃龍南和尚示眾雲江南之地春寒秋熱近日以來滴水滴凍僧問滴水滴凍時如何曰未是衲僧分上事僧云如何是衲僧分上事曰滴水滴凍。
南泉魯祖杉山歸宗西人離馬祖處各謀住菴於中路相別次南泉插下柱杖雲道得也被遮箇礙道不得也被遮箇礙宗拽柱杖打泉一下云也只是遮箇王老師說甚麼礙與不礙魯雲只此一句語大播天下。   
洞山聰和尚嘗自負柴上山路逢一僧問山上有柴何故將上去聰便放柴於地雲會麼僧云不會聰雲我要燒。   
僧問嚴陽尊者如何是佛曰土塊如何是法曰地動也如何是僧曰喫粥喫飯如何是新興水曰前面江裡。   
百丈恆和尚侍立法眼次因請益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敘語未終法眼曰住住汝擬向世尊良久處會去恆於此大悟。
楊岐和尚為慈明忌日設齋眾集至真前以兩手握拳安頭上以坐具畫一畫打一圓相便燒香退身三步作女人拜首座雲休捏怪曰首座作麼生座雲和尚體捏怪曰兔子喫牛嬭第二座近前打一圓相便燒香亦退身三步作女人拜楊岐近前作聽勢第二座擬議楊岐打一掌曰遮漆桶也亂做。   
〔妙喜曰〕楊岐老漢大似溺卻一船麻卻來戽斗裡掃。
 臨濟辭黃蘗蘗問甚麼處去濟云不是河南便是河北蘗便打濟約住棒遂與一掌蘗呵呵大笑喚侍者將先師禪板拂子來濟召侍者將火來蘗雲汝但將去巳後坐卻天下人舌頭去在。 香嚴初開堂溈山令人送柱杖並書到香嚴接了雲蒼天蒼天僧便問和尚為甚如此曰只為冬行春令黃龍南和尚示眾雲青蘿夤緣直上寒松之頂白雲淡濘出沒太虛之中萬法本閑唯人自鬧鬧箇甚麼咄下座。   
天衣懷和尚示眾雲青蘿夤緣直上寒松之頂白雲淡濘出沒太虛之中何似南山起雲北山下雨若也會得甜爪徹蔕甜若也不會苦瓠連根苦。
慈明和尚示眾以柱杖擊繩床一下云大眾還會麼不見道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香嚴恁麼悟去分明悟得如來禪祖師禪未夢見在且道祖師禪甚有長處若向言中取則誤賺後人直饒棒下承當辜負先聖萬法本閑唯人自鬧所以山僧居福嚴只見福嚴境界宴起早眠有時雲生碧嶂月落寒潭音聲鳥飛鳴般若臺前娑羅花香散祝融峰畔把瘦笻坐盤陀石與五湖衲子時話玄微灰頭土面住興化只見興化家風迎來送去門連城市車馬駢闐漁唱瀟湘猿啼岳麓絲竹歌謠時時入耳復與四海高人日談禪道歲月都忘且道居深山住城郭還有優劣也無試道看良久雲是處是慈氏無門無善財。   
薦福古和尚示眾云三世諸佛仰望不及天下祖師結舌有分知有者善自保任未知有者不休何待又示眾雲劍去久矣徒勞刻舟珍重。   
保寧勇和尚云一是一二是二三是三四是四數目甚分明上下依資次依資次有何事以柱杖畫一畫雲大眾一時亂卻六一甲子了也。 玄沙和尚云深山懸崖千年萬年人跡不到處還有佛法也無若道有喚甚麼作佛法若道無佛法卻有不到處又示眾雲諸方老宿盡道接物利生忽遇三種病人來作麼生接患盲者拈椎豎拂佗又不見患聾者語言三昧佗又不聞患啞者教伊說天說不得且作麼生接若接此人不得佛法無靈驗有僧請益雲門門雲汝禮拜諸僧禮拜起門以柱杖便挃僧退後門雲你不是患盲復喚僧近前僧近前門雲你不是患聾乃豎起柱杖雲還會麼僧云不會門雲你不是患啞其僧於此有省汾陽昭和尚頌雲權生聾瞽啞痺痲要顯吾宗驗作家金剛截鐵如泥碎透金纔動失玄沙佛眼和尚頌雲玄沙三種病人有理不在高聲引得香嚴老子卻來樹上懸身。
大寧寬和尚示眾雲少林妙訣古佛家風應用隨機卷舒自在如拳作掌開合有時似水成漚起滅無定動靜俱顯語默全彰萬用自然不勞心力到遮裡喚作順水放船是人去得且道逆風拳棹誰是知音良久雲弄潮須是弄潮人。   
僧問大隋和尚如何是大隋一面事曰東西南北。   
〔妙喜曰〕且道答遮僧話不答遮僧話。
 忠國師問紫璘供奉甚處來雲城南來國師雲城南草作何色云作黃色國師乃問童子城南草作何色童子云作黃色國師雲只遮童子亦可簾前賜紫對禦談玄。
泐潭英和尚開堂日僧禮拜起便垂下袈裟角雲脫衣卸甲時如何曰喜得狼煙息弓梢壁上懸僧卻攬上袈裟雲重整戈甲時如何曰不到烏江畔知君未肯休僧便喝英曰驚殺我僧拍一拍英曰也是死中得活僧禮拜英曰將謂是收燕破趙之才元來只是販私鹽賊僧問如何是佛曰眉分八字眼似流星僧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一棒一條痕僧云大眾證明學人禮謝英呵呵大笑僧拜起以左手畫一圓相英以拂子穿向右邊僧以右手畫一圓相英以拂子穿向左邊僧以兩手畫圓相託呈英以拂子畫一畫云三十年來未曾逢溈仰子孫今日卻遇著箇蹋土擊漢還更有問話者麼良久無人遂雲問也無窮答也無盡問答去來於道轉遠何故況為此事直饒棒頭薦得不是丈夫喝下承當未為達士那堪更向言中取則句裡馳求語路尖新機鋒捷疾如斯見解盡是埋沒宗旨玷污先賢於吾祖道何曾夢見只如我佛如來臨般涅槃乃云吾有法眼藏涅槃妙心付囑摩訶大迦葉迦葉遂付阿難洎商那和修鞠多大士諸祖相繼至於達磨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立文字語言豈不是先聖方便之道自是當人不信卻自迷頭認影奔逐狂途致使伶俜流浪生死禪德若能一念迴光返照向自己腳跟下褫剝究竟將來可謂洞門豁開樓閣重重十方普現海會齊彰便乃凡聖賢愚山河大地以海印三昧一印印定更無纖毫透漏山僧如是拳唱若是眾中有本色衲僧聞之實謂掩耳而歸笑破他口大眾且道本色衲僧門下一句作麼生道良之雲天際雪埋千尺石洞門冰折幾株松。
禾山示眾雲習學謂之聞絕學謂之鄰過此二者是謂真過僧問如何是真過曰解打鼓如何是真諦曰解打鼓即心即佛即不問如何是非心非佛曰解打鼓向上人來如何接曰解打鼓。   
龐居士問馬大師不與萬法為侶是甚麼人曰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僧問如何是佛曰即心是佛。 
大溈真如和尚示眾雲阿喇喇是甚麼翻思破灶墮杖子纔擊著方知辜負我以柱杖擊香卓一下云墮墮僧問趙州庭柏意旨如何曰夜來風色緊孤客巳先寒僧云先師無此語又作麼生曰行人始知苦僧云十載走紅塵今朝獨露身曰雪上加霜。
天衣懷和尚示眾雲玄黃不真黑白何咎六祖大師道葉落歸根來時無口若會此箇說話直入維摩丈室住金色光中見十方世界四聖六凡如觀掌中菴摩勒果又見一類眾生寢生死長夜惛惛睡眠不覺不知作金雞報曉一聲令伊省寤豈不快哉若能如是方可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即名為報佛恩雖然如是古人道笑我者多哂我者少。 
法華舉和尚示眾雲夫參學須具擇法眼不得顢頇若得正眼精明一切無滯不見古人道一句語中須具三玄一玄中須具三要古人恁麼道意在於何鵝王擇乳素非鴨類僧問萬裡無片雪即不問一條霜刃事如何曰誰敢動著僧禮拜舉曰小慈妨大慈便打問智識不到處時如何曰三門不曾開僧云誰是知音者曰口似鼻孔。 
龍濟和尚示眾雲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聖人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是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此語具一理二義若人辨得不妨於佛法中有箇入處若辨不得莫道不疑。   
〔妙喜曰〕點石化為金玉易勸人除卻是非難。   
龍濟又云是柱不見柱非柱不見柱是非巳去了是非裡薦取。   
〔妙喜咄雲〕又是從頭起。   
靈源和尚示眾云三世諸佛不知有恩無重報狸奴白牯卻知有功有浪施明大用曉全機蹤跡處不思議歸去好無人知衝開碧落松千尺截斷紅塵水一溪。
洞山初和尚示眾云楚山北面漢水南江擊法鼓而會禪徒舉宗風而明祖意若以揚眉瞬目豎拳豎指謦欬咳嗽是廚中拭砵帛道甚麼會也無也是衲僧破草鞋遮瞎漢遮漆桶是弄精魂鬼總恁麼總不恁麼是東司頭廁籌子以此稱提從上來事盡是邪魔所作謗大乘滅胡種與你天地懸殊且道衲僧據甚麼道理出來對眾道看折腳鐺子各出一隻手貴得宗乘不斷亦表叢林有人有麼若無洞山不惜眉毛打葛藤去也葛藤之事只在目前萬象森羅乾坤大地百千諸佛日月星辰地獄三塗起心動念每日經歷皆是諸德自己何不向遮裡體當尋覓看驀然覷得倜儻分明不虛行腳也自得箇安樂田地洞山此語且作死馬醫若據明眼衲僧將草鞋驀口築還怪得佗也無怪即不怪你道憑箇甚麼捉得將來腳跟下推尋毫末參差椎折你腰莫麤心好僧問赤水求珠猶是人間之寶和雲唱出固非格外之談未審今日將何示人曰夜聞祭鬼鼓朝聽灘歌問言起象表青霄外出語幽玄事若何曰岸上行人聲有韻船中漁父和不齊雲幽玄事若何曰鉤長線短問聞師引出潭中意直透青霄事若何曰甲巳之年丙作首曰今日事若何曰大好雪問如何是佛曰麻三斤問如何是古佛心曰巢知風穴知雨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楖栗木柱杖雲見後如何曰竇八布衫問佛法兩字即不問如何是從上來事曰眼裡瞳人吹木笛。
大隋和尚示眾雲夫上代諸德莫非求實不自謾昧豈比飛蛾投火自傷自壞他明白了披生死輪回拘障不得所以識不能識智不能知不聞道釋迦掩室淨名杜口須菩提無說而說釋梵絕聽而聽此事大難大難僧問路逢古佛時如何曰你或逢驢駝象馬喚作甚麼問萬法從心起未審心從何起曰石牛沿江走水底火燒天問如何是大人相曰肚上不貼牓慈明和尚問僧近離甚麼處雲雲過千山碧曰著忙作甚麼雲鴈去水聲淒明便喝僧亦喝明便打僧亦打明雲你看遮瞎漢本分打出三門外念你是新到且坐喫茶又問化主入[(纏-糸)+(郊-交)]化導即不問你入門一句作麼生道僧便喝明雲亂喝作甚麼僧又喝明便打又問僧近離甚麼處雲楊岐曰今夏在甚麼處雲筠州興教曰興教和尚還有鼻孔麼云有明便打。
琅邪覺和尚示眾雲翦除狂寇掃蕩攙搶猶是功勳邊事君臣道合海晏河清猶是法身邊事作麼生是衲僧本分事良久雲透網金鱗猶滯水回途石馬出紗籠又頌麻三斤話洞山麻三斤真[金+俞]不博金將錢買五彩壁上畫天神頌祖師投針話龍猛盂中水提婆毳上針人人爭得失箇箇話疏親不睹雲中鴈焉知沙塞深農人移片磉磉下獲黃金。
真淨和尚示眾舉雪峰雲南山有條鱉鼻蛇汝等諸人出入好看雪峰無大人相然則蛇無頭不行長慶恰如箇新婦兒怕阿家相似便道堂中今日大有人喪身失命雲門拽柱杖攛向雪峰面前作怕勢為蛇畫足玄沙云用南山作甚麼道我見處親切不免只在窠窟裡更無一人有些子天然氣概報寧門下莫有天然氣概底麼不敢望你別懸慧日獨振玄風且向古人鶻臭布衫上知些子氣息也難得。   
僧問南院祖意教意是同是別曰黃尚書李僕射僧云不會曰牛頭南馬頭北。   
〔妙喜曰〕前頭答著得後頭答不著。 
大愚芝和尚示眾雲大愚相接大雄孫五湖雲水競頭奔競頭奔有何門擊箭寧知枯木存枯木存一年還曾兩度春兩度春帳裡真珠撒與人撒與人思量也是慕西秦又舉僧問汾州和尚如何是接初機句州曰汝是行腳僧如何是辨衲僧句州曰西方日出卯如何是正令行底句州曰千里持來呈舊面如何是定乾坤底句州曰北俱盧州長粳米食者無貪亦無嗔自云將此四句語以驗天下衲僧大眾子細思量將此四句語被天下衲僧一時勘破。   
〔妙喜曰〕諸人要識大愚麼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大寧寬和尚示眾拈柱杖雲高而不危滿而不溢在凡凡不捨居聖聖難逃十方都一照大地絕縐毫且道是甚麼喝一喝。
泐潭準和尚示眾拈柱杖雲衲僧家竿木隨身逢場作戲倒把橫拈自有意思所以昔日藥山和尚問雲嚴雲聞汝解弄師子是否巖雲是山曰弄得幾出巖雲弄得六出山曰老僧亦解弄巖雲和尚弄得幾出山雲老僧只弄得一出巖雲一即六六即一山便休大眾藥山雲巖鈍置殺人兩子父弄一箇師於也弄不出若是準上座只消獨自弄拽得來拈頭作尾拈尾作頭轉兩箇金睛攫幾鉤鐵爪吼一聲直令百里內猛獸潛蹤滿空裡飛禽亂墬準上座未弄師子請大眾高著眼先看做一箇定埸擲下柱杖雲箇中消息子能有幾人知。   
佛鑑和尚示眾雲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桃花紅李花白誰道融融只一色鷰子語黃鶯嗚誰道關關只一聲不透祖師關捩子空認山河作眼睛。   
佛日才和尚頌柏樹子話趙州庭柏說向禪客黑漆屏風松羅亮隔。 
僧問圓和尚如何照是露地白牛曰放出無尋處僧問大通和尚如何是無縫塔曰煙霞生背面星月遶簷楹如何是塔中人曰竟日不干清世事長年佔斷白雲鄉。
子胡和尚示眾雲諸法蕩蕩何絆何拘汝等於中自生難易心源一統綿亙十方上上根人自然明白不見南泉道如斯癡鈍世且還稀歷歷分明有無不是只少箇丈夫之志致見如斯疲勞汝欲得易會麼自古及今未曾有一箇凡夫聖人出現汝前亦無有一箇善語惡語到汝分上為甚麼故為善善無形為惡惡無相既巳無我把甚麼為善惡立那箇是凡聖汝信否還保任否有甚麼迴避處恰似日中逃影相似還逃得麼今之既爾古之亦然今古齊時汝還諱得麼佛法玄妙了得者自相策發無為小緣妨於大事汝不見道寧可終身立法誰能一旦亡緣仁者要得會禪麼各歸衣砵下看。 
雪竇顯和尚示眾雲形興未質名起未名形名即兆遊氣亂清拈起柱杖雲大眾柱杖子是形名雙舉還有過也無有即水裡月無即形名兆若也究得實謂恩大難酬。
鼓山示眾雲諸和尚盡道向諸方參學未委參甚麼學甚麼還有參得者無有即出來對眾驗看諸和尚為復參禪參道參佛參法參毗盧師法身主參佛向上事涅槃後句若實參此句得為大妄喚作望上心不息與諸和尚了無交涉時有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曰吐卻著問凡有言句盡是觸犯宗風未審如何是宗門中事曰合取口。 
五祖濱和尚四面示眾舉古者道若有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虛空悉皆消殞雙泉則不然若有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虛空築著磕著又示眾舉古人云我若向你道即禿卻我舌若不向你道即啞卻我口且道還有為人處也無四面有時擬為你吞卻只被當門齒礙擬為你吐卻又為咽喉小且道還有為人處也無四面自來柳下惠。   
黃龍新和尚讚祖師雲六祖當年不丈夫倩人書壁自塗糊明明有偈言無物卻受佗家一砵盂。   
〔妙喜曰〕且道砵盂是物不是物若道是物死心老亦非丈夫漢若道非物爭柰砵盂何。   
雲蓋智和尚示眾雲緊峭離水靴蹋破湖湘月手把鐵蒺黎打破龍虎穴翻身倒上樹始見無生滅卻笑老瞿曇彈指超彌勒。
雲居齊和尚因法燈和尚問適來有人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老僧向伊道不東不西藏主作麼生齊云不東於西燈雲恁麼會又爭得膂當時懵然莫知其旨至晚再伸請益燈雲佗家自有兒孫在膂於言下頓然契悟有頌曰接物利生絕妙外生終是不肖佗家自有兒孫將來用得恰好。 
清涼國師答皇太子問心要至道本乎其心心法本乎無住無住心體靈知不昧性相寂然包含德用該攝內外能深能廣非有非空不生不滅無終無始求之而不得棄之而不離迷現量則惑苦紛然悟真性則空明廓徹雖即心即佛唯證者方知然有證有知則慧日沈沒於有地若無照無悟則昏雲掩蔽於空門若一念不生則前後際斷照體獨立物我皆如直造心源無智無得不取不捨無對無修然迷悟更依真妄相待若求真去妄猶棄影勞形若體妄即真似處陰影滅若無心忘照則萬慮都捐若任運寂知則眾行爰起放嚝任其去住靜鑒覺其源流語默不失玄微動靜未離法界言止則雙亡知寂論觀則雙照寂知語證則不可示人說理則非證不了是以悟寂無寂真知無知以知寂不二之一心契空有雙融之中道無住無著莫攝莫收是非兩亡能所雙絕斯絕亦寂則般若現前般若非心外新生智性乃本來具足然本寂不能自現實由般之功般若之與智性翻覆相成本智之與始修實無兩體雙亡證入則妙覺圓明始末該融則因果交徹心心作佛無一心而非佛心處處成道無一塵而非佛國故真妄物我舉一全收心佛眾生渾然齊致是知迷則人隨於法法法萬差而人不同悟則法隨於人入人一智而融萬境言窮慮絕何果何因體本寂寥孰同孰異唯忘懷虛朗消息沖融其猶透水月華虛而可見無心鑑像照而常空矣。   
忠國師問紫璘供奉佛是甚麼義雲是覺義曰佛曾迷否云不曾迷曰用覺作麼供奉無對。   
〔妙喜代曰〕若不入水爭見長人。 
大隨和尚因燒山次見一蛇以杖挑向火中咄雲遮箇形骸猶自不放捨你向遮裡死如暗得燈遂有僧問正當恁麼時還有罪也無曰石虎鬥時山谷響木人吼處鐵牛驚又問僧向甚麼處去僧云西山住菴去曰我向東山喚汝汝便來得麼云不然曰汝住菴未得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赤土畫簸箕雲未審此理如何曰簸箕有唇米跳不出。
黃龍南和尚住同安示眾雲今日四月八我佛降生之日天下精藍皆悉浴佛記得遵布衲在藥山會裡充殿主浴佛之次藥山問汝只浴得遮箇還浴得那箇麼遵雲把將那箇來藥山便休大眾古人隨時一言半句亦無巧妙今人用盡心力安排終不到他境界眾中商量或云遮箇是銅像那箇是法身銅像有形可以先滌法身無相如何洗得藥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被遵公倒靠直得口似匾擔不勝[懺-千+麼][懺-千+羅]又云古德垂問只要驗人問汝那箇便道把將那箇來正是隨聲逐色咬他言句上佗圈繢藥山見伊不會所以便休又道藥山恁麼來早是無事起事好肉上剜瘡遵公不見來病卻向灸瘡瘢上更著艾爝有云古人得了逢場作戲無可不可何高何低彼此知有自是後人強生分別如前所解蓋不遇人一失其源迷而不復所以只憑識心思量計較以當宗乘殊不知有作思惟從有心起用此思惟辨於佛境如取螢火燒須彌山經塵劫終不能著是故行腳高人切須自看從上來事合作麼生異竟將何敵佗生死勿以少許浮麤識見自作障礙佛法不是遮箇道理同安今日不避口業與汝諸人說破此二尊宿一出一入未見輸贏三十年後不得錯舉。   
楊岐和尚示眾云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文殊維摩撒手歸去楊岐恁麼道也是看錮輅更有後語不得錯舉。   
〔妙喜曰〕利動君子。   
晏國師初參雪峰纔人門峰扭住雲是甚麼晏釋然契悟舉手搖曳峰雲子作道理邪晏云何道理之有峰乃撫而印之。 
真淨和尚示眾拈柱杖雲涅槃心易曉差別智難明古人道你有​​柱杖子我與伓柱杖子你無柱杖子我奪卻你柱杖子歸宗則不然你有柱杖子我奪卻你柱杖子你無柱杖子我與你柱杖子大眾芭蕉恁麼歸宗不恁麼且道恁麼是不恁麼是擲下柱杖雲是甚麼良久雲是即龍女頓成佛非即善星生陷墜。 
道吾真和尚示眾舉洞山雲五臺山上雲蒸飯佛殿階前狗尿又幡竿頭上煎𠂔子三箇猢猻夜簸錢老僧即不然三面狸奴腳蹋月兩頭白牯手拏煙戴冠碧兔立庭柏脫殼烏龜飛上天老僧葛藤盡被汝諸人覷破了也洞山老人甚是奇特雖然如是只行得三步四步且不過七跳八跳且道淆訛在甚麼處老僧今日不惜眉毛一時布施良久雲叮嚀損君德無言真有功任從滄海變終不為君通。
泐潭英和尚示眾雲石門巇嶮鐵關牢舉目重重萬仞高無角鐵牛衝得破毗盧海內鼓波濤大眾且道不涉波濤一句作麼生道良久雲一句不遑無著問迄今猶作野盤僧。 保寧勇和尚示眾雲古人底今人用今人底古人為古今無背面今古幾人知耶嗚咿一九與二九相逢不出手又云無種靈曲火裡栽鐵花還向樹頭開驀然結箇團圞果指似時人處得來。 晦堂和尚示眾云有句無句如藤倚樹且任諸人點頭及乎樹倒藤枯上無衝天之計下無入地之謀靈利漢遮裡著得一隻眼便見七縱八橫乃舉拂子云太陽溢目萬裡不掛片雲若是覆盆之下又爭怪得老僧晦。   
黃龍新和尚示眾雲達磨心宗傳至今日涓滴不漏絲髮不移既絲髮不移作麼生傳寶印當風妙重重錦縫開。 
溈山問仰山既稱善知識爭辨得諸方來者知有不知有有師承無師承是義學是玄學子試說看仰山曰慧寂有驗處但見諸方僧來便豎起拂子問伊諸方還說遮箇不說又云遮箇且置諸方老宿作麼生溈山歎曰此是從上宗門中牙爪仰山問僧近離甚處雲向南仰山拈起柱杖雲彼中還說遮箇麼云不說仰云不說遮箇還說那箇麼云不說仰召大德參堂去僧便去仰復召大德僧應喏仰雲近前來僧近前仰便打雲門雲仰山若無後語爭識得人。   
雲居膺和尚示眾雲老僧二十年前住三峰菴時有府興化長老來問權借一問以為影草時如何老。
僧當時機思遲鈍道不得為伊置得箇問頭奇特不敢辜佗伊雲想和尚答遮話不得不如禮拜了退而今思量當時不消道箇何必後因化主到魏府興化乃借問山中和尚住三峰菴時老僧曾問伊話祇對不得而今道得也未化主遂舉前話興化雲雲居二十年只道得箇何必興化即不然爭如道箇不必三聖雲雲居二十年道得底猶較佗興化半月程。   
〔妙喜曰〕何必不必綿綿密密覿面當機有人續得末後句許你親見二尊宿。
雲峰悅和尚翠巖示眾雲道遠乎哉觸事而真聖遠乎哉體之即神所以娑婆世界以音聲為佛事香積世界以香飯為佛事翠巖遮裡只於出入息內供養承事過現未來塵沙諸佛無一空過者過現未來塵沙諸佛是翠巖侍者無一不到如一不到三十柱杖諸上座還會麼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僧問忠國師古德云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有人不許雲是邪說亦有信者云不思議不知若為國師曰此蓋尊賢文殊境界非諸凡小而能信受皆與大乘了義經意合故華嚴經云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群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常處此菩提座翠竹既不出於法界豈非法身乎又般若經雲色無邊故般若亦無邊黃花既不越於色豈非般若乎深遠之言不省者難為措意於是禪客作禮而去又華嚴座主問大珠和尚曰禪師何故不許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珠曰法身無像應翠竹以成形般若無知對花而顯相非彼黃花翠竹而有般若法身故經云佛真法身猶若虛空應物現形如水中月黃花若是般若般若即同無情翠竹若是法身翠竹還能應用座主會麼云不了此意珠曰若見性人道是亦得道不是亦得隨用而說不滯是非若不見性人說翠竹著翠竹說黃花著黃花說法身滯法身說般若不識般若所以皆成諍論座主禮而去。 
〔妙喜曰〕眾中商量道二尊宿恁麼切磋一人得其體一人得其用得其用者事上建立得其體者理上掃除所謂實際理地不受一塵佛事門中不捨一法我為法王於法自在或抑或揚無得無失恁麼見解喚作矮子看戲妙喜見處也要諸人共知不見道破驢脊上足蒼蠅。 
大寧寬和尚示眾拈柱杖雲前佛性命後佛紀綱總在遮裡如今用去也為雲為雨為瑞為祥利人利天出生入死佗方世界出沒卷舒若也通身是口說不能盡通身是眼照不能窮一念相應剎那萬劫。
洞山初和尚示眾雲明機自昧息慮迷源萬法同塵語默難顯不是情中法莫生種種心離此章句別有商量且道離卻作麼生商量還有委悉者麼明明地揀破明明地顯示明明地舉唱明明地歌詠更無囊藏被蓋純說乾剝剝地禪若是靈利衲僧纔聞舉著便合眼卓朔地知箇落處豈不是自家具眼其柰罕遇其人蓋緣洞山遮裡言無味食無味法無味無味之句塞斷人口兄弟到遮裡難為湊泊若向遮裡覷得分明天下尊宿到與不到徹與不徹總被你驗破何故蓋智有到正道有真偽多只恁麼心機意識認得門前屋後底學得路布葛藤一堆一擔蘊在胸襟道我會禪會道還夢見禪道也未喚作打底不遇作家到老只成骨董待到明朝後日驀劄地蹋著正脈省前所行履處方始羞見本命元辰僧問智不落千差請師通不犯曰蒸餅搵餳問心未生時法在甚麼處曰池中荷葉動決定有魚行問諸上善人皆說不二法門居士默然意旨如何曰無不畫眉問幻與非幻未是學人極則處如何是人理之談曰八十翁翁牙不動。   
琅邪覺和尚云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樹倒藤枯好一堆爛柴。   
〔妙喜曰〕琅邪大似認賊為於雖然如是恩大難酬。 慈明和尚示眾雲道吾打鼓四大部洲同參柱杖橫也挑括乾坤大地砵盂轉也覆卻恆沙世界且問汝等諸人向甚麼處安身立命若也知安身立命處北俱盧洲喫粥喫飯若也不知長連床上喫粥喫飯。
五祖濱和尚四面示眾雲滿口道得底卻不知有知有底又道不得且道過在甚麼處將成九仞之山莫惜一簣之土又舉僧問洞山如何是善知識眼山雲紙撚無油洞山老漢不是無只是太儉忽有人問四面如何是善知識眼只向伊道瞎何故且要相稱紙撚無油也大奇不堪拈掇有誰知回身卻憶來時路月下騰騰信腳歸。 
真淨和尚示眾雲是日巳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唯二乘禪定寂滅為樂是為真樂學般若菩薩法喜禪悅為樂是為真樂三世諸佛慈悲喜捨四無量心為樂是為真樂石霜普會雲休去歇去泠湫湫地去是謂二乘寂滅之樂雲門雲一切智通無障礙拈起扇子云釋迦老子來也是謂法喜禪悅之樂德山棒臨濟喝是三世諸佛慈悲喜捨之樂除此三種樂外不為樂也且道歸宗一眾在三種內三種外良久雲今日莊主設饡飯俵嚫錢參退僧堂內普請喫茶去喝一喝。
首山念和尚示眾雲諸上座不得盲喝亂喝遮裡尋常向你道賓則始終賓主則始終主賓無二賓主無二主若有二賓二主即是兩箇瞎漢所以我若立時你須坐我若坐時你須立坐則共你坐立則共你立雖然如是到遮裡急著眼始得若也眼孔定動即千里萬裡何故如此如隔窗看馬騎相似擬議即沒交涉諸上座即然於此留心直須子細不要掠虛好佗日異時賺著你在諸人若也有事近前無事珍重僧問菩薩未成佛時如何曰眾生僧云成佛後如何曰眾生眾生問覺花未發時如何辨真實曰冬不寒臘後看僧云莫便是也無曰錯問魚鼓未鳴時如何曰望天不見天僧云鳴後如何曰虛地不見地問和尚是大善知識為甚麼卻首山曰不坐孤峰頂常伴白雲閑問四眾圍繞師說何法曰打草要驚蛇僧云未審怎生下手曰適來洎合喪身失命問不落三寸請師速道曰老僧到遮裡卻道不得闍梨道看僧云猶落三寸請師別道曰首山今失利。
葉縣省和尚示眾雲達磨西來為傳東土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獨標萬像物外宣揚悟之者纖毫不隔迷之者背覺合塵中下之機也須子細莫虛過時光各各有之況以西來的意教外別傳道契一言縱橫自在打破髑髏揭卻腦蓋豈不是慶快僧問不落諸緣請師道曰落問如何是無縫塔曰頭不梳面不洗問如何是出家人曰緊裹頭僧云恁麼則在家出家曰麤麻鞋。   
翠巖真和尚示眾雲眾生為解礙菩薩未離覺拈柱杖雲柱杖子是礙那箇是覺若也會去解礙為礙而不自在若也不會歸源性無二方便有多門     
正法眼藏卷第一之上     
正法眼藏卷第一之下                 
徑山大慧禪師宗杲集並著語                 
繡水春門居士徐弘澤校閱
晦堂和尚示眾雲敲空作響誰是知音擊木無聲徒勞側耳不是目前法莫生種種心起滅不相知箇中無背面象王行處狐兔絕蹤水月現前風雲自異到遮裡乾坤收不得宇宙不知名千聖立下風誰敢出頭道諸仁者應是從前活計所作施為會與不會一時掃卻不如策杖歸山去長嘯一聲煙霧深。 
寶峰英和尚示眾雲先聖道江月照松風吹永夜清宵何所為佛性戒珠心地印霧露雲霞體上衣諸禪德先聖雖然如此道可謂傷鹽傷醋若是山僧即不然江月照松風吹永夜清宵何所為牧童嶺上一聲笛驚起群鴉遶樹飛。 
五祖演和尚示眾云佛祖生冤家悟道染泥土無為無事人聲色如聾瞽且道如何即是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忽有箇出來道恁麼也得不恁麼也得恁麼不恁麼總得只向伊道我也知你向鬼窟裡作活計。
寶峰準和尚示眾雲大道縱橫觸事現成雲開日出水綠山青驀拈柱杖卓一下云雲門大師來也說道觀音菩薩將錢買餬餅放下卻是饅頭大眾雲門只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寶峰即不然乃擲下柱杖雲勿於中路事空王策杖還須達本鄉昨日有人從淮南來不得福建路信卻道嘉州大像吞卻陜府鐵牛喝雲是甚說話笑倒雲居土地。 
雲蓋智和尚示眾云不離當處常湛然覓即知君不可見雖然先聖恁麼道且作箇模子搭卻若也出不得只抱得古人底若也出得方有少分相應雲蓋即不然騎駿馬遶須彌過山尋螘跡能有幾人知。   
盤山和尚云譬如擲劍揮空莫論及之不及斯乃空輪無跡劍刃無虧若能如是心心無知。   
〔妙喜曰〕咄咄咄我王庫內無如是刀。
洞山聰和尚開堂日僧問大眾雲臻師登寶座向上宗乘請師舉唱曰下坡不走快便難逢雲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曰竹杖挑擎千界月缽囊盛貯五天雲問德山入門便棒猶是起模畫樣臨濟入門便喝未免捏目生花離此二途未審洞山如何為人曰天晴久無雨近日有雲騰雲佗後若有人問洞山意旨教學人如何舉似曰園蔬枯槁甚擔水潑菠薐問無根樹子向甚麼處栽曰千年常住一朝僧問既是泗州大聖為甚麼卻在揚州出現曰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問古鏡未磨時如何曰此去漢陽不遠雲磨後如何曰黃鶴樓前鸚鵡洲又因發供養主示眾雲住持之道勞佗十方高人且實際理地不受一塵佛事門中不捨一法蓋為清眾之故所以忘勞然盡大地作一箇餬餅天下人盡得喫唯有深沙神不得喫怒發將蒺蔾杖打一棒瓦解冰消。   
明招和尚領眾至堯菴乃提起絛子云得恁麼鬍毿毿地菴主雲莫錯認定盤星招雲恰是。 南嶽讓和尚示徒曰一切萬法皆從心生若達心地所作無礙僧問如鏡鑄像像成後光歸何處曰如大德未出家時相狀向甚麼處去僧云成後為甚麼不鑑照曰雖然不鑑照謾他一點也不得。   
花藥英和尚示眾雲十七十八道著即瞎十九二十人信不及更欲待枯木生花餬餅出汁。 洛浦久為臨濟侍者濟常稱美曰臨濟門下一隻箭誰敢當鋒浦一日辭濟濟問甚麼處去雲南方去濟以柱杖畫一畫雲過得遮箇便去浦乃喝濟便打浦作禮濟明日陞堂云有一條赤梢鯉魚搖頭擺尾向南方去不知向誰家虀甕裡淹殺。   
楊岐和尚示眾雲春風如刀春雨如膏律令正行萬物情動你道腳蹋實地一句作麼生道出來向東湧西沒處道看直饒道得也是梁山頌子。
法昌遇和尚在雙嶺受請與英勝二首座相別云三年聚首無事不知檢點將來不無滲漏以柱杖畫一畫雲遮箇且止宗門事作麼生英云須彌安鼻孔曰恁麼則臨崖看滸眼特地一場愁英云深沙努眼睛曰爭柰聖凡無異路方便有多門英云鐵蛇鑽不入曰遮般漢有甚共語處英云自緣根力淺莫怨太陽春卻畫一畫雲宗門事且止遮箇事作麼生法昌便掌英云遮漳州子莫無去就曰你遮般見解不打更待何時又打英云也是老僧招得英勝二人到山相訪英云和尚尋常愛檢點諸方今日為甚卻來古廟裡作活計曰打草只要蛇驚英云且莫塗糊人好曰你又刺頭入膠盆作甚麼英雲古人道我見兩箇泥牛鬥入海所以住山未審和尚見箇甚麼曰你他時異日有把茅蓋頭人來問你作麼生祇對英云山頭不如嶺尾曰你且道當得住山事麼英云使钁不及拖犁曰還曾夢見古人麼英云和尚又作麼生法昌展兩手英云蝦跳不出鬥曰將三寸燭擬並太陽輝英云爭柰公案見在曰亂統禪和如麻似粟又問二人我欲來遮裡起法堂且道作得箇甚麼向當英云賊是小人曰邵武子動著便作屎臭氣英云曾經霜雪苦曰明珠自有千金價誰肯林邊打雀兒英云大似持缽不得詐道不饑法昌卻指勝曰你且道合作得箇甚麼向當勝雲本來無位次不用強安排曰你遮驢漢安向甚處著勝雲一任敲磚打瓦曰也只是箇杜撰巡官英云若是千金寶何須打雀兒曰東家人死西家助哀英云路見不平雲門雲法身喫飯幻化空身即法身乾坤大地何處有也物物不可得以空[口+童]空若約點檢來將謂合有與麼說話。   
〔妙喜曰〕龍頭蛇尾得人憎法身喫飯以空[口+童]空喚作無得麼我恁麼道且作死馬醫。 
黃龍新和尚示眾舉雪峰道三世諸佛向火焰裡轉大法輪雲門道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三世諸佛立地聽雪峰雲門交互爭輝薪盡火滅三世諸佛向甚麼處聽莫戀白雲深處坐切忌寒灰燒殺人。 
大溈真如和尚示眾雲月生一大地茫茫誰受屈月生二東西南北沒巴鼻月生三善財特地向南參所以道放行則怛薩舒光把住則泥沙匿耀且道放行是把住是良久雲圓伊三點水萬物自尖新僧問如何是城裡佛曰萬人叢裡不插標如何是村裡佛曰泥豬疥狗如何是山裡佛曰絕人往還如何是教外別傳一句曰翻譯不出。
長沙岑和尚與仰山翫月次山雲人人有遮箇只是用不得岑雲我倩汝用始得山雲你作麼生用岑劈胸與一蹋山雲[囗@力]直下似箇大蟲。 
智門祚和尚示眾雲數日好雨且道雨從甚麼處來若道從天降那箇是天若道從地出喚甚麼作地若更不會所以古人道天地之前徑時人莫強移箇中生解會眼上更安錐又云赫日裡我人雲霧裡慈悲霜雪裡假褐雹子裡藏身還藏身得麼若藏不得卻被雹子打破髑髏僧問國師三喚侍者意旨如何曰憐兒不覺醜雲國師辜負侍者意旨如何曰美食不中飽人餐雲侍者辜負國師意旨如何曰粉骨碎身未足酬。 
保寧勇和尚示眾雲釋迦老子四十九年說法不曾道著一字優波鞠多丈室盈籌不曾度得一人達磨不居少室六祖不住曹溪誰是後昆誰為先覺既然如是彼自無瘡勿傷之也拍膝顧眾雲且喜得天下太平頌風幡話雲蕩蕩一條官驛路晨昏曾不禁人行渾家不是不進步無柰當門荊棘生。 
雲峰悅和尚示眾雲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看遮兩箇老漢一場敗闕然則事不孤起起必有因雲峰不著便蓋是為眾竭力你等諸人平地喫交過在阿誰良久雲當斷不斷返遭其亂驀拈柱杖一時趁下僧問不涉廉纖請師速道曰須彌山僧擬議峰便打僧問如何是第一要曰蛇穿鼠穴如何是第二要曰猢猻上樹如何是第三要曰村裡人草鞋問如何是般若體曰箭穿楊葉如何是般若用曰李廣陷番問如何是衲衣下事曰皮褁骨。
洞山初和尚示眾雲語中有語名為死句語中無語名為活句諸禪德作麼生是活句到遮裡實難得人若也不動一塵不撥一境見事便道答話長老下腳不得東西南北莫知多少要得去離泥水活人眼目舉唱宗風激揚大事不道全無其柰還少只緣未達其源落在第八魔境界中識得箇不名不物無是無非頭頭物物無不具足道我得安樂田地更不求餘凡有扣擊問難即便敲床豎拂更不惜便施便設便行便用向惡水坑裡頭出頭沒弄箇無尾猢猻到臘月三十日鼓也打破猢猻又走卻了手忙腳亂一無所成悔將何及若是箇衲僧乍可凍殺餓殺終不著他鶻臭布衫。   
天台智者大師在南嶽誦法華經至藥王品雲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如來於是悟法華三昧獲旋陀羅尼見靈山一會儼然未散。   
〔妙喜曰〕而今未獲旋陀羅尼者還見靈山一會否若見以何為證若不見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如來只恁麼念過卻成剩法矣。 
世尊纔生下乃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雲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雲門雲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貴圖天下太平雲峰悅雲雲門雖有定亂之謀且無出身之路保寧勇頌雲混沌未分人未曉乾坤纔剖事潛彰天生伎倆能奇怪末上輸佗弄一場。
趙州和尚示眾雲此事的的沒量大人出遮裡不得老僧到溈山見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溈山雲與我過床子來若是宗師須以本分事接人始得時有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雲庭前柏樹子僧云和尚莫將境示人曰我不將境示人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庭前柏樹子後法眼問光孝覺和尚近離甚處曰趙州雲承聞趙州有柏樹子話是否曰無雲往來皆謂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雲庭前柏樹子上座何得道無曰先師實無此語和尚莫謗先師好五祖演和尚示眾舉藥山問石頭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承聞南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石頭雲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山僧在眾日聞兄弟商量道即心即佛亦不得不即心即佛亦不得若恁麼說話敢稱禪客何故殊不知石頭老人文武兼備韜略雙全若是五祖見處也要諸人共知只見波濤湧不見海龍宮。
唐明蒿和尚示眾雲文殊仗劍五臺橫行唐明一路把斷妖訛三世諸佛未出​​教乘網底遊魚龍門難渡垂鉤四海只釣獰龍格外玄談為求知識若也舉揚宗旨須彌直須粉碎若也說佛說祖海水便須枯竭寶劍揮時毫光萬裡放汝一路通方說話把斷咽喉諸人甚處出氣僧問鈍根樂小法不自信作佛作佛後如何曰水裡捉麒麟雲恁麼則便登高座也曰騎牛上三十三天問古人拈椎豎拂意旨如何曰騎驢不著靴。   
慈明和尚示眾雲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前是桉山後是主山那箇是無為法良久雲向下文長付在來日。 
馬祖示眾雲汝等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佛達磨大師從南天竺國來至中華傳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開悟又引楞伽經以印眾生心地恐汝顛倒不自信此一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經以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捨惡淨穢兩邊俱不依怙達罪性空念念不可得無自性故故三界唯心森羅及萬像一法之所印凡所見色皆是見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汝但隨時言說即事即理都無所礙菩提道果亦復如是於心所生即名為色知色空故生即不生若了此意乃可隨時著衣喫飯長養聖胎任運過時更有何事汝受吾教聽吾偈曰心地隨時說菩提亦只寧事理俱無礙當生即不生僧問如何是修道曰道不屬修若言修得修成還壤即同聲聞若言不修即同凡夫又問作何見解即得達道師曰自性本來具足但於善惡事中不滯喚作修道人取善捨惡觀空入定即屬造作更若向外求轉疏轉遠但盡三界心量一念妄心即是三界生死根本但無一念即除生死根本即得法王無上珍寶無量劫來凡夫妄想諂曲邪偽我慢貢高合為一體故經雲但以眾法合為此身起時唯法起滅時唯法滅此法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前念後念中念念念不相待念念寂滅喚作海印三昧攝一切法如百千異流同歸大海都名海水住於一味即攝眾味住於大海即混諸流如人在大海中浴即用一切水所以聲聞悟迷凡夫迷悟聲聞不知聖心本無地位因果階級心量妄想修因證果住於空定八萬劫二萬劫雖即巳悟悟巳卻迷諸菩薩觀如地獄苦沈空滯寂不見佛性若是上根眾生忽爾遇善知識指示言下悟去更不歷於階級地位頓悟本性故經雲凡夫有返復心而聲聞無也對迷說悟本既無迷悟亦不立一切眾生從無量劫來不出法性三昧長在法性三昧中著衣喫飯言談祇對六根運用一切施為盡是法性不解返源隨名相迷情妄起造種種業若能一念返照全體聖心汝等諸人各達自心莫記吾語縱饒說得河沙道理其心亦不增總說不得其心亦不減說得亦是汝心說不得亦是汝心乃至分身放光現十八變不如還我死灰來淋過死灰無力喻聲聞妄修因證果未淋過死灰有力喻菩薩道業純熟諸惡不染若說如來權教三藏河沙卻說不盡猶如鉤鎖亦不斷絕若悟聖心總無餘事久立珍重。
〔妙喜曰〕予建炎中首眾甌峰時首座寮有洞山聰禪師所集禪門宗要祖堂二錄宗要末上以石頭馬祖二師語為準式故馬祖示眾篇其略云故楞伽經以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則知後人錯以以字為雲字無疑後永明壽禪師天衣懷禪師於宗鏡通明二集中因之後之學者不本來由往往皆以以字為雲字更於經中求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之語良可笑也豈不知楞伽經乃佛語心一品耳馬師雲故楞伽經以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此二句皆馬祖指經大旨非經語也天衣雲無門之門直須得門入始得此乃天衣指馬師無門之門之語亦非經語也然宗鏡通明二聖師所集未必皆錯恐後來傳者之誤耳諺雲一字三寫烏焉成馬信然博達之士如閱楞伽果無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之語則當以聰禪師宗要所載為正。 
神鼎諲和尚示眾舉僧問首山一毫未發時如何曰路逢穿耳客雲發後如何曰不用更遲疑曾有僧問神鼎一毫未發時如何向伊道白雲嶺上雲發後如何曰澗下水流若是前來兩轉語有可咬嚼東看西看若是神鼎遮語如喫木札瓦片相似實無滋味直是自見自悟始得會麼天高東南地傾西北。
 天衣懷和尚示眾雲二千年前大覺世尊欲將諸聖眾往第六天上說大集經敕佗方此土人間天上一切獰惡鬼神悉皆集會受佛付囑擁護正法設有不赴者四天門王飛熱鐵輪追之令集既集會已無有不順佛敕者各發弘誓擁護正法唯有一魔王謂世尊曰瞿曇我待一切眾生成佛盡眾生界空無有眾生名字我乃發菩提心臨危不變真大丈夫諸仁者作麼生著得一轉語與黃面瞿曇出氣尋常神通妙用智慧辯才到此總使不著盡閻浮大地人無不愛佛到遮裡何者是佛何者是魔還有人辨得麼良久雲欲識魔麼開眼見明欲識佛麼合眼見暗魔之與佛以柱杖一時穿卻鼻孔。 
〔妙喜曰〕天衣老漢恁麼批判直是奇特雖然如是未免話作兩橛若向何者是佛何者是魔處便休去不妨使人疑著卻雲欲識魔麼開眼見明欲識佛麼合眼見暗郎當不少又云魔之與佛以柱杖一時穿卻鼻孔雪上加霜妙喜卻為黃面老子代一轉語待遮魔王道眾生界空無有眾生名字我乃發菩提心只向佗道幾乎錯喚你作魔王此語有兩負門若人點檢得出許你具衲僧眼。 韶國師示眾雲真宗不二萬德無言正當明時如王寶劍所以如來於一切處成等正覺於刀山劍樹上成等正覺於鑊湯鑪炭裡成等正覺於棒下成等正覺於喝下成等正覺所以一動一靜一去一來一生一滅未曾有纖毫異相未曾有纖毫別相更無毫釐絲髮許作見聞心識解會何故諸仁者誠謂是非路絕妙性天機所以雲汝生我亦生汝殺我亦殺生殺輪王機交馳如電掣。
道吾真和尚示眾雲師子兒哮吼龍馬駒勃跳古佛鏡中明三山孤月皎乃作舞下座僧問凝然便會時如何曰老鼠尾上帶研椎如何是佛曰洞庭為蓋古人道來時不將絲頭來去時不將絲頭去意旨如何曰三生六十劫未是長期僧無語曰會麼僧云不會曰洞庭八百里未是闊問如何是真如體曰夜叉屈膝眼睛黑如何是真如用曰金剛杵打鐵山摧。
 靈雲因見桃花悟道有頌云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葉落又抽技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舉似溈山山雲從緣入者永不退失汝善護持玄沙云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   
〔妙喜曰〕一家有事百家忙。   
楊岐和尚示眾雲身心清淨諸境清淨諸境清淨身心清淨還知楊岐老人落處麼河裡失錢河裡摝。
德山和尚示眾雲諸子從朝至暮有甚麼事莫要逞驢唇馬觜問德山老漢麼我且不怕你未審諸子有何疑慮近來末法時代多有鬼神群隊傍家走言我是禪師未審學得多少禪道說似老漢來你諸方老禿奴教汝修行作佛傍家走成得幾箇佛也你若無可學又走作甚麼若有學者你將取學得底來呈似老漢看一句不相當須喫痛棒始得你被佗諸方老禿奴魔魅著便道我是修行人打硬作模作樣恰似得道底人面孔莫取次用心萬劫千生輪回三界皆為有心何以故心生則種種法生若能一念不生則永脫生死不被生死纏縛要行即行要坐即坐更有甚麼事仁者我見你諸人到處發心向老禿奴會下學佛法荷負不惜身命皆被釘卻諸子眼睛斷諸子命根三二百箇婬女相似道我王化建立法幢為後人開眼目自救得麼仁者如此說修行你豈不聞道老胡經三大阿僧祇劫修行即今何在八十年後死去與你何別諸子莫狂勸你不如歇去無事去你瞥起一念心便是魔家眷屬破戒俗人你見德山出世十箇五箇總擬聚頭來難問待教結舌無言你是僂儸兒今何不出來破布袋裡盛錐子不出頭是好手我要問你實底莫錯仁者波波地傍家走道我解禪解道點胸點肋稱楊稱鄭到遮裡須盡吐卻始得無事你但外不著聲色內無能所知解體無凡聖更學甚麼設學得百千妙義只是箇喫瘡疣鬼總是精魅我遮箇虛空道有且不是有道無且不是無言凡不凡言聖不聖一切處安著佗不得與你萬法為師遮箇老漢不敢謗佗所以老胡吐出許多方便涕唾教你無事去莫向外求你更不肯欲得採集殊勝言句蘊在胸襟巧說言辭以舌頭取辦高著布裙貴圖人知道我是禪師要出頭處若作如此見解打那鬼骨臀入拔舌地獄有日在到處覓人道我是祖師門下客被佗問著本分事口似木[木+突]便卻與佗說菩提涅槃真如解脫廣引三藏言教是禪是道誑佗閭閻有甚麼交謗我先祖德山老漢見處即不然遮裡佛也無法也無達磨是老臊胡十地菩薩是擔糞漢等妙二覺是破戒凡夫菩提涅槃是繫驢橛十二分教是鬼神簿拭瘡膿紙四果三賢初心十地是守古塚鬼自救得也無佛是老胡屎橛仁者莫錯身被瘡疣衣學甚麼事飽喫飯了說真如涅槃皮下還有血麼須是箇丈夫始得汝莫愛聖聖是空名向三界十方世間若有一塵一法可得與你執取生解保任貴重者盡落天魔外道是有學得底亦是依草附木精魅野狐諸子老漢此間無一法與你諸子作解會自巳亦不會禪老漢亦不是善知識百無所解只是屙屎放尿乞食乞衣更有甚麼事德山老漢勸你不如無事去早休歇去莫學顛狂每人擔箇死屍浩浩地去到處向老禿奴口裡愛佗涕唾喫便道我是入三昧修蘊積行長養聖胎願成佛果如斯等輩德山老漢見似毒箭入心花針亂眼辜負先祖帶累我宗圖他道我是出家兒如此消佗十方施主水也消不得莫筭道敢向佗國王地上行父母不供甘旨豈為無罪莫錯用心閻羅王徵你草鞋錢有日在穿你鼻孔擊著橛上償佗宿債莫言老漢不道是你諸人大似有福遇著德山出世與你解卻繩索脫卻籠頭卸卻角馱作箇好人去三界六道收攝你不得更無別法是箇烜赫虛空無礙自在不是你莊嚴得底物從佛從祖皆傳此法而得出離一大藏教只是整理你今時人諸子莫向別處求覓乃至達磨小碧眼胡僧到此來也只是教你無事去教你莫造作著衣喫飯屙屎送尿更無生死可怖亦無涅槃可得無菩提可證只是尋常一箇無事人第一莫拱手作禪師覓箇出頭處巧言語魔魅後生欲得人喚作長老自已分上都無交涉徒知心識浩浩地日夜捏怪不休稱楊稱鄭我是江西馬大師宗徒德山老漢且不是你群隊人我見石頭和尚不識好惡老漢所以罵伊諸子你但莫著聲色名言句義境致機關道理善惡凡聖取捨攀緣染淨明暗有無諸念中與麼得方是箇無事人佛亦不如你祖亦不如你仁者莫走蹋汝腳板闊去別無禪道可學若有學得者即是二頭三首外道見解亦無神通變現可得汝道神通是聖諸天龍神五通神仙外道修羅亦有神通應可是佛也孤峰獨宿一食卯齋長坐不臥六時禮念疑佗生死老胡有言諸行無常是生滅法若言入定凝神靜慮得者尼乾子等諸外道師亦入得八萬劫大定莫是佛否明知邪見精魅仁者老胡不是聖佛是老胡屎橛且要仁者辨取好惡莫著人我免被諸聖橛菩提橛解脫殊勝名言妙義沒溺繫縛汝何以故一念妄心不盡即是生死相續仁者時不待人莫因循過日時光可惜老漢不圖你田舍奴荷負若肯即信取若不肯每人有箇屎缽擔取去老漢亦不求你諸方大有老禿奴取一方處所說禪說道你急去學取抄取我此間終無一法與你諸人仁者問取學取以為知解老漢不能入拔舌地獄若有一塵一法示諸人說言有佛有法有界可出者皆是野狐精魅諸仁者欲得識麼只是箇虛空尚無纖塵可得處處清淨光明洞達表裡瑩徹無事無依無棲泊處有甚麼事老漢從生至死只是箇老比丘雖在三界生而無垢染欲得出離何處去設有去處亦是籠檻魔得其便仁者莫用身心無可得只要一切時中莫用佗聲色應是從前行履處一時放卻頓脫羈鎖永離蓋纏一念不生即前後際斷無思無念無一法可當情仁者作麼生擬下口觜你多知解還曾識渠面孔麼出家兒乃至十地滿心菩薩覓佗蹤跡不著所以諸天歡喜地神捧足十方諸佛讚歎魔王啼哭何以故緣此虛空活鱍鱍地無根株無住處若到遮裡眼孔定動即沒交涉仁者莫求佛佛是大殺人賊賺多少人入婬魔坑莫求文殊普賢是田舍奴可惜許一箇堂堂丈夫兒喫佗毒藥了便擬作禪師面孔見神見鬼向後狂亂傍家走覓師婆打瓦卜去被無知老禿奴便即與卜道教你禮祖師鬼佛鬼菩提涅槃鬼是小婬女子不會便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遮老禿奴便打禪床作境致豎拂子云好晴好雨好燈籠巧述言詞強生節目言有玄路鳥道展手若取如是說如將寶器貯於不淨如將人糞作旃檀香仁者彼既丈夫我亦爾怯弱於誰竟日就佗諸方老禿奴口觜接佗涕唾喫了無慚無愧苦哉苦哉狂卻子去因果分明水牯牛牽犁拽杷眼睛突出氣力不登大棒打你脊劫佛衣食道我修行了也若不明大理饒你去佛肚裡過來只是箇能行底屎橛不曾遇著好人便即認得六根門頭光影向口裡說取露布是隱言妙句光彩尖新爭柰你自家無分仁者是別人涕唾更有一輩三三兩兩聚頭商量甚麼處無事好經冬過夏快說禪道有知解會義理仁者總作如此見解覓便宜豈有如此道理入地獄有日在莫道不向諸子說到處菜不擇一莖柴不般一束一朝福盡只是喫草去虛消信施濫稱參學更作禪師模樣無益於人自已分上十二時中行履處心常附物見人欲妖媚掉尾子指東話西眼裡口邊果然不見只欲將相似語勘當解處老漢與你諸人何別郎君子莫取一期眼下口快喫佗毒藥了似貪婬女人不持齋戒瞎禿奴群羊僧顛卻佗人入地獄仁者莫取次看冊子尋句義覓勝負一遞一口何時休歇老漢相勸不是惡事切須自帶眼目辨取清濁是佛語是魔語莫受人惑所以殊勝名言皆是老胡一期方便施設切須休歇去莫倚一物領佗言語作解會揀擇親疏浮虛詐偽記佗閑言長語皆是比量仁者老漢只恐諸子墮坑落塹作薄福業事褫脣觜得少為足向靜處立不肯進前自惑諸境亂走佗人由巡萬法蓋為不信虛空本來無事增減佗不得你諸人好似老鴉身在虛空心在糞堆上只覓死物喫諸子莫道德山老漢不曾入叢林商量高聲罵取無人情不怕業只為諸子不守分馳騁四方傍佗門戶恰似​​女姑鬼傳言送語依事作解心跡不忘自猶不立常負死屍擔枷帶鎖五百一千里來到德山前八字立地如欠伊禪道相似和尚須為我說指示我老漢全體作用大棒鎧遮田舍奴罵賊屎孔面不識好惡到我遮裡恰似遇澧州人煮魚羹爛臛一頓且圖你放下重擔去卻枷鎖作箇好人去還肯麼若肯即住不肯一任脫去珍重。   
國師三喚侍者侍者三應國師雲將謂吾辜負汝誰知汝辜負吾。   
〔妙喜曰〕國師還見侍者麼侍者還見國師麼。 
雪竇和尚示眾雲布袋裡盛錐子不出頭是好手大眾雪竇錐頭出也莫有傍不肯底禪客出來良久雲諸人既乃縮頭且聽諸方檢責一日問僧你浴未僧云某此生不浴曰你不浴圖箇甚麼僧云今日被和尚勘破曰賊不打貧兒家。
臨濟和尚示眾雲今時學佛法者且要求真正見解若得真正見解生死不染去住自由不要求殊勝殊勝自至道流只如自古先德皆有出人底路如山僧指示人處只要你不受人惑要用便用更莫遲疑如今學者不得病在甚處病在不自信處你若自信不及即便忙忙地徇一切境被佗萬境回換不得自由你若能歇得念念馳求心便與祖佛不別你欲得識祖佛麼只你面前聽法底是學人信不及便向外馳求設求得者皆是文字名相終不得佗活祖意此時不遇萬劫千生輪回三界徇好惡境掇去驢牛肚裡生道流約山僧見處與釋迦不別每日多般用處欠少甚麼六道神光未曾間歇若能如是見得即是一生無事人大德三界無安猶如火宅此不是你久停住處無常殺鬼一剎那間不擇貴賤老少你要與祖佛不別但莫外求一念清淨心光是你屋裡法身佛一念無分別心光是你屋裡報身佛一念無差別心光是你屋裡化身佛此三種是你即今目前聽法底人只為不向外馳求有此功用若據經論家取三種身為極則約山僧見處不然此三種身是名言亦是三種依古人云身依義立土據體論法性身法性土明知是光影大德你且識取弄影底人是諸佛之本源一切處是道流歸舍處是你四大色身不解說法聽法脾胃肝膽不解說法聽法虛空不解說法聽法是甚麼解說法聽法是你目前歷歷底物一段孤明是遮箇解說法聽法若如是見得便與祖佛不別但一切時中更莫間斷觸目皆是只為情生智隔想變體殊所以輪回三界受種種苦約山僧見處無不甚深無不解脫道流心法無形通貫十方在目曰見在耳曰聞在鼻嗅香在口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本是一精明分為六和合一心既無隨處解脫山僧恁麼說意在甚處只為一切處馳求心不能歇上佗古人閑機境道流取山僧見處坐斷報化佛頭十地滿心猶如客作兒等妙二覺擔枷鎖漢羅漢辟支猶如廁穢菩涅槃如繫驢橛何以如此只為道流不達三祇劫空所以有此障礙若是真正道人終不如是但能隨緣消舊業任運著衣裳要行即行要坐即坐無一念心希求佛果緣何如此古人云若欲作業求佛佛是生死大兆大德時光可惜只據傍家波波地學禪學道認名認句求佛求祖求善知識意度莫錯道流你只有一箇父母更求何物你自返照看古人云演若達多失卻頭求心歇處即無事大德且要平常莫作模樣有一般不識好惡禿兵便即見神見鬼指東畫西好晴好雨如是之流盡須抵債向閻羅王前吞熱鐵圓有日在好人家男女被遮般野狐精魅所著便即捏怪瞎屢生索飯錢有日在道流切要求取真正見解向天下橫行免被遮一般精魅惑亂身心更莫造作只是平常你纔擬心早是錯了也且莫求佛佛是名句你還識馳求底麼三世十方佛祖出來也只為求法如今參學道流也只為求法得法始了未得依前輪回五道云何是法法者是心法心法無形貫通十方目前見用人信不及便乃認名認句向文字中求其意度與佛法天地懸隔道流山僧說法說甚麼法說心地法便能入淨入穢入凡入聖入真入俗要且不是你真俗凡聖能與一切真俗凡聖安名一切真俗凡聖安著箇名字不得道流把得便用更莫安排方契玄旨山僧說法與天下人別只如有箇文殊普賢出來目前各現一身問法纔道諮和尚我早辨了也何以如此只為我見處別外不取凡聖內不住根本見徹本法更不疑謬。
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因與外道無我尊論議外道曰請師默論不假言說祖曰不假言說孰知勝負曰但取其義曰汝以何為義曰無心為義曰汝即無心安得義乎曰我說無心當名非義曰汝說無心當名非義我說非心當義非名曰當義非名誰能辨義曰汝名非義此名何名曰為辨非義是名無名曰名既非名義亦非義辨者是誰當辨何物如是往返五十九翻外道杜口信伏。
〔妙喜曰〕婆舍斯多何用忉怛當時若見佗道請師默論不假言說便雲義墮也即今莫有要與妙喜默論者麼或有箇衲僧出來道義墮也我也知你在鬼窟裡作活計。 
大寧寬和尚示眾雲無念為宗無住為本真空為體妙有為用所以道盡大地是真空遍法界是妙有且道是甚麼人用得四時運轉日月長明法本不遷道無方所隨緣自在逐物昇沈此土佗方入凡入聖雖然如是且道入鄉隨俗一句作麼生道良久雲西天梵語此土唐言。 
圓明和尚示眾雲靈山付囑相傳十方諸佛出現於世喚作建置道場轉大法輪如斯之法只在如今若於祖宗門下天地懸殊上上之流何不啟問時有僧出明雲去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問靈山一會意旨如何曰當初妄想直至如今云如何是最初一句曰三生六十劫雲大悟底人還有過也無曰鐵山橫在路復雲坐斷日頭天地黯黑忙忙者匝地普天與麼之時佛祖出頭來好與三十棒雖然如是官不容針私通車馬。
薑山方和尚示眾云不是道得道不得諸方盡把為奇特寒山燒火滿頭灰笑罵豐幹遮老賊僧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曰穿針嫌眼小雲出水後如何曰盡日展愁眉問如何是不動尊曰單著布衫穿市過雲學人未曉曰騎驢蹋破洞庭波問透過三級浪專聽一聲雷曰伸手不見掌雲還許學人進向也無曰蹋地告虛空雲雷門之下布鼓難鳴曰八花毬子上不用繡紅旗云三十年後此話大行方便打問奔流度刃疾焰過鋒未審薑山門下還許借借也無曰天寒日短夜更長雲錦帳繡鴛鴦行人難得見曰髑髏裡面氣衝天雲和尚曰雞頭鳳尾雲諸方泥裡洗薑山畫將來曰薑山今日為客且望闍梨善傳然雖如是不得放過乃拍禪床一下。
興化和尚開堂示眾雲遮一炷香本分為三聖師兄三聖為我太孤便合承嗣大覺大覺為我大賒我於三聖處會得賓主句若不遇大覺師兄洎合誤卻我平生我在大覺喫棒見得臨濟先師在黃蘗處喫棒底道理此一炷香供養我臨濟先師僧問多子塔前共談何事曰一人傳虛萬人傳實。 五祖演和尚示眾雲真如凡聖皆是夢言佛及眾生並為增語或有人出來道盤山老聾但向伊道不因紫陌花開早爭得黃鶯下柳條若更問道五祖老聾自云喏惺惺著。
子湖钁地次亞钁頭回視勝光雲事即不無擬心即差勝光便問如何是事被子湖攔胸蹋倒從此省悟法華舉和尚示眾雲若開口又成增語不開口去又成剩語乃云金輪天子敕草店家風別。 玄沙和尚示眾雲夫古佛真宗常隨物現堂堂應用處處流耀隱顯坦然高低盡照是以沙門上士道眼唯先契本明心方為究竟森羅萬像一體同源廓爾無邊誰論有滯塵劫中事都在目前時人曠隔年深致乖常體迷心認物以背真宗執有滯空不遇良朋道友只自於私作解縱有商量渾成意度及至尋窮理地不辨正邪況平生自已未曾撈摝若乃先賢古德便自知時克已推功菴巖石室古德云情存聖量猶落法塵已見未忘還成滲漏不可道持齋持戒長坐不臥住意觀空凝神入定便當去也有甚麼交涉西天外道入得八萬劫定凝神寂靜閉目藏睛灰身滅智劫數滿後不免輪回蓋為道眼不明生死根源不破夫出家兒即不然不可同佗外道也莫非真實明達具大知見能與諸佛同徹寂照忘知虛含萬像如今甚麼處不是汝甚麼處不分明甚麼處不露現何不與麼會去若無遮箇田地時中爭柰諸般滲漏何總成虛妄阿那箇便是平得力處如實未有發明切須在急時中忘餐失寢似救頭然如喪身命冥心自救放捨閑緣歇卻心識方有少許相親若不如是明朝後日盡被識情帶將去有甚麼自由分如今卻不如佗無情之物敷唱分明土木石頭說法非常真實只是少人能聽若聞此說始可商量且道無情說底法作麼生商量試道看不可道無言無說也無視無聽也不可道無問而自說稱歎所行道不見善財童子參五十三人知識末後見彌勒彈指之頃得入門纔入門後其門自閉於樓閣中睹百千諸佛過去捨身受身所參一百二十人知識化境於樓閣中一時俱現為其證明善財疑心頓息大凡三條椽下具遮箇真實發明即可商量便向四生六道中同於諸佛淨土更懼何生死且阿誰知佗一切諸法都無實體至於靈山會上迦葉親聞猶如話月古德云善惡都莫思量還同指月乃至三乘行位解脫菩薩涅槃聖德聖果並如空花兔角不見道卻來觀世間猶如夢中事為心法不可相依日久年深全無利益只為違真棄本厭離凡情折心聖道作此見知不出佗限量拋佗五陰不去不見道諸行無常是生滅法你只擬向前爭能明得可中徹去方得知之若未究得當知盡是虛頭世間難信之法具大根器力能明達今生若徹去萬劫亦然古德云直向今生須了卻誰能累劫受餘殃珍重。   
琅邪覺和尚示眾曰進前即死退後即亡不進不退落在無事之鄉何故如此長安雖樂不是久居。   
〔妙喜曰〕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
揚岐會和尚示眾拈柱杖雲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畫一畫雲山河大地天下老和尚百雜碎作麼生是諸人鼻孔良久雲劍為不平離寶匣藥因救病出金瓶喝一喝卓一下。 
灌溪閑和尚示眾雲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露裸裸赤灑灑沒可把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缽盂盛飯桶裡盛羹雲學人不會曰饑即喫飽即休問久嚮灌溪到來只見漚麻池曰你只見漚麻池且不見灌溪云如何是灌溪曰劈箭急。 
[大/歲]上座參德山德山纔見便作抽坐具勢[大/歲]雲遮箇則且止心境一如底來向佗道箇甚麼即免諸方檢責曰猶較昔日三步在別作箇主人翁來[大/歲]便喝山不對[大/歲]雲塞卻遮老野狐咽喉溈山聞舉雲[大/歲]上座雖得便宜爭奈掩耳偷鈴。   
顈橋安鐵胡一日在風穴團爐內坐有鍾司徒來見便問三界焚燒如何出得安將火匙撥火開司徒擬議安曰司徒司徒。 
三聖和尚參德山纔欲展坐具山雲住不用展炊單遮裡無殘羹餿飯與汝曰賴遇無設有向甚麼處著山便打聖接住推倒向床上山大笑聖哭蒼天便下參堂堂中首座號踢天泰問行腳高士須得本道公驗作麼生是本道公驗聖雲道甚麼座再問聖打一坐具雲遮漆桶前後觸忤多少賢良座擬人事聖便過第二座人事。
大愚芝和尚示眾舉盤山頌雲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忘復是何物乃豎起拂子云微塵諸佛光明總在遮裡照破你諸人心肝五臟衲僧面前不得道著切宜忌口小參示眾雲一擊響玲瓏喧轟宇宙通知音纔側耳項羽過江東恁麼會恰認得驢鞍橋作阿爺下頷。 翠巖真和尚舉黃蘗在南泉作首座甘贄行者請施財蘗雲財法二施等無差別行者舁錢出堂須臾復雲請施財蘗雲財法二施等無差別贄便行錢甘贄行者黠兒落節黃蘗施財何曾夢見。   
〔妙喜曰〕一等是隨邪逐惡遮雲居羅漢較些子。 
鼓山和尚示眾雲大事未辦宗脈不通切忌記持言句意識裡作活計不見道意為賊識為浪盡被漂淪沒溺去無自由分諸和尚必若大事未通不如休去大歇去身心純靜去好時中莫駐著事卻易得露遮箇是事不得巳相勸之言古人喚作死馬醫若是箇漢向佗與麼道如同寐語一般且諸人分上作麼生十二分教還用得一字麼諸方老宿語還用得一句麼若十二分教是兄弟在阿那教中若諸方老宿語當得兄弟在阿那句中所以道十二分教唱不得凡聖攝不得今古流不得言句該不得與麼說話蓋為剌頭入在教門裡且與伊拆開若有箇漢總未通遮箇消息向佗與麼道被伊驀口摑𠎀沸作麼不可怪得佗也兄弟大須甄別莫吉凶不辨有辨者出來對眾驗看時寒久立。   
黃龍南和尚示眾雲鶴勒那空中變現曼拏羅指地為泉德山會下光前絕後臨濟門前只得一邊良久云作麼生是那一邊。 僧問南院從上諸聖甚麼處去曰不上天堂即入地獄雲和尚作麼生曰還知寶應老落處麼僧擬議院以拂子驀口打復喚僧近前曰令合是汝行又打一拂子雪竇雲令既自行且拂子不知來處雪竇道箇瞎且要雪上加霜。   
〔妙喜曰〕權衡臨濟三要三玄須還佗南院始得雪竇為甚麼卻道拂子不知來處妙喜亦道箇瞎且圖兩得相見。   
百丈問趙州近離甚處曰南泉丈雲南泉有何言句曰未得之人直須悄然丈便喝州作怕勢丈雲大好悄然州乃作舞而出。
司空山淨禪師因學者請問師以頌答之今錄三首四大無主復如水遇曲逢直無彼此淨穢兩處不生心壅決何曾有二意觸境但似水無心在世縱橫有何事見聞覺知無障礙聲香味觸常三昧如鳥空中祇麼飛無取無捨無憎愛若會應處本無心始得名為觀自在見道方修道不見復何修道生如虛空虛空何所修遍觀修道者撥火覓浮漚但看弄傀儡線斷一時休。   
德山問維那今日幾人新到曰八人山雲喚來一時生按過。 
真淨和尚解夏示眾云有問話者麼乃以拂子擊禪床雲天地造化有陰有陽有生有殺日月照臨有明有暗有隱有顯江河流注有高有下有壅有決明王治化有君有臣有禮有樂有賞有罰佛法住世有頓有漸有權有實有結有解結也四月十五十方法界是聖是凡若草若木以拂子左邊敲雲從遮裡一時結舉拂子云總在拂子頭上還見麼乃喝雲解也七月十五日十方法界若草若木乃聖乃凡以拂子右邊敲雲從遮裡一時解舉拂子云總在拂子頭上還見麼乃喝雲祇如四月十五日巳前七月十五日巳後且道是解是結舉拂子云總在拂子頭上還見麼乃喝雲諸高德此三喝中有一喝是金剛王寶劍有一喝是踞地師子有一喝是探竿影草若人一一辨得始見臨濟大師道出常情黃蘗被掌大愚遭築雖相去三二百年許汝親為嫡子然後大開不二妙門權諸祖道摧邪顯正扶宗立教整頓頹綱縱大知見耀大法眼不動本際決勝魔乃喝雲更須知有一喝不作一喝用到遮裡須是具爍迦羅眼向未屙巳前驀提得去諸高德且道提得箇甚麼良久喝一喝泐潭準和尚示眾雲今朝臘月十夜來天落雪群峰極目高低白綠竹青松難辨別必是來年蠶麥熟張公李公皆欣悅皆欣悅鼓腹謳歌笑不徹把得雲簫撩亂吹依稀又如楊柳枝又不覺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左之右之喝一喝雲禪客相逢只彈指此心能有幾人知。
異見王問波羅提曰何者是佛答曰見性是佛王曰師見性否曰我見佛性王曰性在何處曰性在作用王曰是何作用我今不見曰今現作用王自不見王曰於我有否曰王若作用無有不是王若不用體亦難見王曰若當用時幾處出現曰若出現時當有其八王曰其八出現當為我說波羅提曰在胎曰身處世名人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辨香在舌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遍現俱該法界收攝在一微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識喚作精魂王聞心即開悟。 
〔妙喜曰〕即今敢問諸人那箇是佛性那箇是精魂調達謗佛生身陷地獄佛令阿難傳旨汝在獄中安否達雲我雖在獄中如三禪天樂佛又令阿難問汝還求出否達雲我待世尊來便出阿難雲世尊是三界大師豈有入地獄分達雲我豈有出地獄分翠巖真雲親言出親口。 
雲門問曹山如何是沙門行山曰喫常住苗稼者是門雲便恁麼去是如何曰汝還畜得麼門雲畜得山曰汝作麼生畜門雲著衣喫飯有甚麼難山曰何不道披毛戴角門便禮拜。 
長沙和尚有秀才看千佛名經問曰百千諸佛但聞其名未審居何國土還化物也無曰黃鶴樓崔顥題後先輩還曾題未曰未曾曰無事題取一篇黃龍新頌雲黃鶴樓前法戰時百千諸佛豎降旗渠無國土歸何處贏得多才一首詩。
五祖演和尚白雲示眾舉雪峰問德山從上諸聖以何法示人山雲我宗無語句亦無一法與人雪峰從此有省僧問雪峰和尚見德山得箇甚麼便休去峰雲我空手去空手歸白雲今日說向透未過者有兩箇人從東京來問伊甚麼處來佗卻道蘇州來便問伊蘇州事如何伊道一切尋常雖然如是謾白雲不過何故只為語音各別畢竟如何蘇州菱邵伯藕又示眾舉僧問曹山佛未出世時如何曰曹山不如出世後如何曰不如曹山若以世諦觀之曹山合喫二十棒若以祖道觀之白雲合喫二十棒然雖如是棒頭有眼兩人中一人全肯一人全不肯若人點檢得出許你具半隻眼。   
興陽靜和尚初參西院便問擬問不問時如何院便打靜良久院雲汝若喚作棒則眉鬚墮落靜於言下大悟。 
琅邪覺和尚示眾舉汾陽先師頌云三玄三要事難分得意忘言道易親一句分明該萬象重陽九日菊花新乃喝一喝雲是第幾玄良久雲汝也有沒量罪過我也有沒量罪過僧問如何是佛曰銅頭鐵額僧云不會曰鳥觜魚腮。   
僧問大龍和尚色身敗壞如何是堅固法身曰山花開似錦澗水湛如藍。   
〔妙喜曰〕若以此兩句明堅固法身生身入地獄。
翠巖真和尚在歸宗南和尚會中為首座時南問承聞首座常將女子出定話為人是否真雲無南曰奢而不儉儉而不奢為甚道無真雲若是本分衲僧也少佗鹽醬不得南卻回首喚侍者報典座明日只煮白粥。 
玄沙和尚侍雪峰行次峰指面前地雲遮一片田地好造箇無縫塔沙曰高多少峰乃上下顧視沙曰人天福報即不無和尚靈山授記未夢見在峰雲汝作麼生沙曰七尺八尺琅邪覺雲國清才子貴家富小兒嬌。   
法眼因僧來參次以手指簾尋有二僧齊去卷法眼雲一得一失。
 龍濟問僧甚處來雲翠巖來曰翠巖有何言句示徒雲常道出門逢彌勒入門見釋迦曰與麼道又爭得僧便問和尚又如何曰出門逢阿誰入門見甚麼僧於言下有省。 
大乘遵和尚在慈照會中一日問古人索火意旨如何照曰任佗滅雲滅後如何曰初三十一云恁麼則好時節也曰汝見甚麼道理雲今日一場困照便打遵乃有頌索火之機實快哉藏鋒妙用少人猜要會我師親的旨紅爐火盡不添柴。 
廣慧璉和尚示眾雲祖令當行人天泯跡若通一線道且與說葛藤何故如此擬議之間早是喪身失命了也山僧不避諸方檢責入泥入水為汝諸人莫有會底麼試通箇消息良久雲看看總在魔界裡作活計也遂拈柱杖雲速道速道眾擬議乃喝一喝僧問如何是無位真人曰上木下鐵雲恁麼則罪歸有處也曰判官擲下筆僧禮拜璉雲拖出。
羅漢琛和尚問保福僧彼中佛法如何示人曰保福有時示眾雲塞卻汝眼教汝覷不見塞卻汝耳教汝聽不聞坐卻汝意根教汝分別不得琛雲吾問汝不塞汝眼汝見箇甚麼不塞汝耳汝聞箇甚麼不坐汝意根汝作麼生分別僧於言下有省。   
〔妙喜曰〕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 
投子和尚在桐城縣因趙州問莫便是投子菴主麼師雲茶鹽錢布施我來州先歸菴晚間見師自攜油回州雲久嚮投子到來祇見賣油翁師雲汝祇識賣油翁且不識投子州云如何是投子師提起油缾雲油油。 
曹山因紙衣道者來山問莫便是紙衣道者否衣云不敢山曰如何是紙衣下事衣雲一裘纔掛體萬法悉皆如山曰如何是紙衣下用衣近前應諾便立脫去山曰汝既解恁麼去何不恁麼來紙衣忽然開眼問一靈真性不假胞胎時如何山曰未是妙衣云如何是妙山曰不借借紙衣珍重卻便坐化山乃有頌曰覺性圓明無相身莫將知見妄疏親念異便於玄體昧心差不與道相鄰情分萬法沈前境識鑑多端喪本真如是句中全曉會了然無事昔時人僧問一牛飲水五馬不嘶時如何曰曹山解忌口。
趙州和尚示眾雲兄弟若從南方來者即與下載若從北方來者即與裝載所以道近上人問道即失道近下人問道即得道兄弟正人說邪法邪法亦隨正邪人說正法正法亦隨邪諸方難見易識我遮裡易見難識又示眾雲此事如明珠在掌胡來胡現漢來漢現老僧拈一枝草作丈六金身用將丈六金身作一枝草用佛即是煩惱煩惱即是佛。 
僧問資福如何是一塵入正受福作入定勢僧云如何是諸塵三昧起福曰汝問阿誰雲門雲遮阿師話墮也不知又云前頭早是葛藤又道汝問阿誰。 
南泉問黃蘗定慧等學明見佛性此理如何蘗曰十二時中不依倚一物始得泉雲莫便是長老見處麼蘗曰不敢泉雲漿水錢且置草鞋錢教誰還蘗休去妙喜曰不見道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不獻詩。 
葉縣省和尚僧問忽逢大闡提人來師還相為也無曰法久成弊雲慈悲何在曰年老成魔問寶劍未出匣時如何曰劈口著雲出匣後如何曰拈卻牙齒問如何是論頓也不留朕跡曰日午打三更石人側耳聽云如何是語漸也返常合道曰問處分明覿面相呈問如何是超師之作曰老僧眉毛長多少問如何是塵中獨露身曰塞北千人帳江南萬斛船雲恁麼即非塵也曰學語之流一札萬行問如何是和尚深深處曰貓有縮血之功虎有起屍之德云莫便是也無曰碓搗東南磨推西北。
 石門聰和尚僧問日往月來遷不覺年衰老還有不老者麼曰有云作麼生是不老者曰虯龍筋力高聲叫晚後精靈轉更多問如何是學人深深處曰烏龜水底深藏六雲未審其中事若何曰路上行人莫與知問承古有言只遮如今誰動口意旨如何曰莫認驢鞍橋作阿爺下頷。   
報恩從和尚僧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曰鋒鋩難擊雲出窟後如何曰藏身無路雲欲出不出時如何曰命似懸絲雲向去事如何曰拶。 
翠巖真和尚示眾舉僧問巴陵如何是道答云明眼人落井又問寶應如何是道答云五鳳樓前又問首山如何是道答曰腳下深三尺此三轉語一句壁立千仞一句陸地行船一句賓主交參眾中莫有揀得者麼出來道看如無且行羅漢慈破結賊故行菩薩慈安眾生故行如來慈得如相故。 克符道者問臨濟如何是奪人不奪境曰煦日發生鋪地錦嬰兒垂髮白如絲云如何是奪境不奪人曰王令巳行天下遍將軍塞外絕煙塵云如何是人境俱不奪曰王登寶殿野老謳歌云如何是人境俱奪曰並汾絕信獨處一方師於言下領旨深入三玄三要四句之門頗資玄化。   
法眼指凳子云識得凳子周匝有餘雲門雲識得凳子天地懸殊天衣雲識得凳子梌楠木做。   
〔妙喜曰〕識得凳子好剃頭洗腳雖然如是大有人錯會在。
德山和尚一日飯遲先托缽下堂雪峰時作飯頭纔見便問遮老漢鐘未鳴鼓未響托缽向甚麼處去山便歸方丈雪峰舉似巖頭頭雲大小德山不會末後句山聞舉令侍者喚巖頭來問汝不肯老憎那巖頭密啟其意山來日上堂與尋常說話不同頭向堂前撫掌大笑雲且喜堂頭老漢會末後句佗後天下人不奈何雖然如是只得三年後三年果遷化。
 於 惇菑蔑搧等犰簹k至理乞師一言玉曰相公佛法至理須去其情理公雲便請和尚去其情理玉曰便請問來公云如何是佛玉召相公公應喏玉曰更莫別求藥山後聞此語曰噫可惜於相公生埋向紫玉山下相公聞得特訪藥山乃問如何是佛山召雲相公公應喏山曰是甚麼公於此有省招慶共羅山舉次慶曰一等是道甚是奇特雲泥有隔羅山雲大師也不得草草當時賴遇於相公可中草窠裡若撥著箇焦尾大蟲何處有藥山也慶曰作麼生羅山曰還知於相是鍛了金麼。   
雪竇和尚曰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古中向甚處見客或若道得接手句許汝天上天下。   
雲門到天童童雲汝還定當得麼門雲和尚道甚麼童云不會即目前包裹門雲會即目前包裹。   
〔妙喜曰〕十字街頭石敢當。   
天衣懷和尚色空頌二首色空空色色空空礙卻潼關路不通劫火洞然毫末盡青山依舊白雲中東西南北十萬八千空生罔措火裡生蓮。 
保福問僧殿裡是甚麼佛僧云和尚定當看曰釋迦佛云和尚莫謾人好曰卻是汝謾我又問僧汝名甚麼雲咸澤曰忽遇枯涸者如何云誰是枯涸者曰我是雲和尚莫謾人好曰卻是汝謾我又問飯頭鑊闊多少曰和尚試量看師以手作量勢曰和尚莫謾某甲曰卻是汝謾我又見一僧乃曰汝作甚麼業來得恁麼長大曰和尚短多少師蹲身作短勢僧曰和尚莫謾人好曰卻是汝謾我。   
趙州問投子大死底人卻活時如何投子云不許夜行投明須到。 羅山在禾山送同行矩長老出門次師把柱杖向前一攛矩無對師雲石牛攔古路一馬勿雙駒後有僧舉似疏山山雲石牛攔古路一馬生三寅。 
泐潭英和尚示眾雲釋迦老子當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雲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釋迦老子可謂傍若無人當時若遇箇明眼衲僧直教陀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然雖如是也須是銅沙羅裡油盛始得。   
〔妙喜曰〕可貴可賤。   
薦福思和尚僧問古殿無佛時如何曰梵音何來又問不假修證如何得成曰修證即不成。 
法眼禪師三界唯心頌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唯識唯心眼聲耳色色不到耳聲何觸眼眼色耳聲萬法成辦萬法匪緣豈觀如幻大地山河誰堅誰變又華嚴六相頌華嚴六相義同中還有異異若異於同全非諸佛意諸佛意總別何曾有同異男子身中入定時女子身中不留意不留意絕名字萬像明明無理事青原問神會從甚麼處來會雲曹溪來曰將得甚麼物來會振身而立師曰猶帶瓦礫在會雲和尚莫有真金與人否曰設有汝向甚麼處著。 
羅漢南和尚示眾雲紅霞穿碧落白鷺點滄洲不是寒山子時臨古渡頭騎駿馬驟高樓萬裡銀河輥玉毬別明真解脫撥火覓浮漚又示眾雲禪不禪道不道三寸舌頭胡亂掃昨夜日輪飄桂花今朝月窟出芝草阿呵呵萬兩黃金無處討一句絕思量諸法不相到。   
雪峰雲飯籮邊坐餓死人臨河渴死漢玄沙云飯籮裡坐餓死漢水裡沒頭浸渴死漢雲門云通身是飯通身是水。   
〔妙喜舉了喝雲〕多觜阿師可殺忍俊不禁通身是飯通身是水那裡得遮消息來     
正法眼藏卷第一之下     
正法眼藏卷第二之上                 
徑山大慧禪師宗杲集並著語                 
後學黃葉庵沙門智舷校閱
達磨大師安心法門雲迷時人逐法解時法逐人解則識攝色迷則色攝識但有心分別計較自心現量者悉皆是夢若識心寂滅無一動念處是名正覺問云何自心現量荅見一切法有有自不有自心計作有見一切法無無自不無自心計作無乃至一切法亦如是並是自心計作有自心計作無又若人造一切罪自見已之法王即得解脫若從事上得解者氣力壯從事中見法者即處處不失念從文字解者氣力弱即事即法者深從汝種種運為跳踉顛蹶悉不出法界亦不入法界若以法界入法界即是癡人凡有所施為終不出法界心何以故心體是法界故問世間人種種學問云何不得道答由見已故不得道已者我也至人逢苦不憂遇樂不喜由不見已故所以不知苦樂者由亡已故得至虛無已自尚亡更有何物而不亡也問諸法既空阿誰修道答有阿誰須修道若無阿誰即不須修道阿誰者亦我也若無我者逢物不生是非是者我自是而非是也非者我自非而物非非也即心無心是為通達佛道即物不起見名為達道逢物直達知其木原此人慧眼開智者任物不任已即無取捨違順愚者任已不任物即有取捨違順不見一物名為見道不行一物名為行道即一切處無處即作處無作處無作法即見佛若見相時即一切處見鬼取相故墮地獄觀法故得解脫若見憶想分別即受鑊湯鑪炭等事現見生死相若見法界性即涅槃性無憶想分別即是法界性心非色故非有用而不廢故非無又用而常空故非有空而常用故非無。
石門聰和尚示眾雲問荅須教起倒全龍頭蛇尾自欺謾如王秉劍由王意似鏡當臺要絕觀開口早經千萬裡低頭思慮萬重關指人若也無正眼何啻前程作野幹僧問如何是古佛心曰蹋著秤鎚硬似鐵雲意旨如何曰明日向汝道問青山綠水即不問急切一句作麼生道曰手過膝耳垂肩廣慧璉和尚示眾云佛法本來無事從上諸聖盡是捏怪強生節目壓良為賤埋沒兒孫更有雲門趙州德山臨濟死不惺惺一生受屈老僧遮裡即不然便是釋迦老子出來也貶向佗方世界教伊絕跡去何故如此免慮喪我兒孫老僧與麼道你等諸人作麼生會若於遮裡會得去豈不慶快教你脫卻毛衫做箇灑灑地衲僧去更若不會來年更有新條在腦亂春風卒未休有僧入室請蓋雲和尚適來言便是釋迦老子出來也貶向佗方世界舉未了璉雲你若恁麼會入地獄如箭雲未審作麼生會璉便打僧擬議曰會麼僧云不會曰山僧今日不避諸方檢為你說破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即名為報佛恩。   
〔妙喜舉了咄曰〕好人不肯做須要尿裡臥。 
真淨和尚示眾雲新豐古洞萬疊爭攢悟本真蹤千林競簇古今勝地佛事長興所以昔日悟本大師有時提唱雲唯有佛菩提是真歸仗處復喝一喝雲猶作遮箇去就在諸禪德只如大師道猶作遮箇去就在且道意作麼生還知落處麼叢林中多有商量者有底道聞佛聞法似生冤家況更有歸仗處故遭悟本大師檢點有底道悟本只要人休歇去有底道悟本只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似恁麼匹配又何曾夢見佗古人既不如是又且如何諸禪德此箇大事須子細不可麤心一等參禪窮教到底宗門中千差萬別隱顯殊途唯大智方明降茲巳往莫測涯際而今多是抱不哭孩兒打淨潔毬子把纜放船抱橋柱澡洗彼此丈丈阿誰無分若便明去驅耕夫之牛奪饑人之食入火不燒入水不溺於一切處不留一切處成就靈光獨耀烜赫殊分可謂蕩蕩乎落落乎張起濟岸帆撥動渡人舟於生死海內白浪堆中出沒去來逍遙自在乃喝雲從佗謗佗非雨中兼蒻笠蓑衣而今暫別海門月攜魚且向市[(纏-糸)+(郊-交)]歸。
寶壽和尚有胡釘鉸來參壽問莫是胡釘鉸否胡云不敢壽雲還釘得虛空麼胡云請和尚打破將來壽便打胡釘鉸不肯壽雲巳後有多口阿師為汝點破去在後參趙州州雲莫是胡釘鉸麼胡云不敢州雲還釘得虛空麼胡云請和尚打破將來州雲且釘遮一縫胡遂舉寶壽行棒因緣州雲我與麼道與佗寶壽千里萬裡。 
僧問水陸和尚如何是學人用心處曰用心即錯僧云不起一念時如何曰沒用處漢僧云此事如何保任曰切忌問狹路相逢時如何曰便與攔胸託一托金峰和尚示眾雲金峰二十年前有老婆心二十年後無老婆心僧便問如何是二十年前有老婆心曰問凡答凡問聖答聖云如何是二十年後無老婆心曰問凡不答凡問聖不答聖。 
黃蘗和尚示眾雲汝等諸人盡是[口+童]酒糟漢與麼行腳何處有今日還知大唐國裡無禪師麼時有僧云只如諸方匡徒領眾又作麼生曰不道無禪只是無師溈山問仰山作麼生仰山雲鵝王擇乳素非鴨類溈山雲此實難辨。 
雲蓋安和尚問石霜萬戶俱閉即不問萬戶俱開時如何霜雲堂中事作麼生安云無人接得渠霜雲道也煞道只道得八成雲卻請師道霜雲無人識得渠。   
〔妙喜曰〕一對無孔鐵鎚就中一箇最重。 
琅邪覺和尚示眾雲本來無一物壓殺世間人直饒便分明坐在糞坑裡作麼生是透脫一路妙音觀世音梵音海潮音頌百丈野狐話雲明鏡當臺鑒者稀禪人到此擬何之直饒點破秋天月元來只是野狐兒頌清平大乘小乘話雲山高日出早巖下青松老蹋折杏花枝一任寒風掃頌風幡話云不是風兮不是幡多口闍梨莫可詮若將巧語求玄會特地千山隔萬山。 
泐潭準和尚示眾雲祖師關捩子幽隱罕人知不是悟心者如何舉向伊乃喝一喝雲是何言歟若一向恁麼達磨一門掃土而盡所以大覺世尊初悟此事便乃開方便門示真實相普令南北東西四維上下郭大李二鄧四張三同明斯事雲巖今日不免效古開方便門去也以拂子擊禪床一下云方便門開也作麼生是真實相良久雲十八十九癡人夜走。   
降魔藏和尚參北宗秀和尚秀問汝名降魔此無山精木怪汝翻作魔邪曰有佛有魔秀曰汝若是魔必住不思議境界曰是佛亦空何境界之有。
石頭和尚示眾雲吾之法門先佛傳授不論禪定精進唯達佛之知見即心即佛心佛眾生菩提煩惱名異體一汝等當知自已心靈體離斷常性非垢淨湛然圓滿凡聖齊同應用無方離心意識三界六道唯自心現水月鏡像豈有生滅汝能知之無所不備僧問如何是解脫曰誰縛汝曰無人縛曰誰求解脫問僧從甚麼處來僧云江西來曰見馬大師麼雲見頭乃指一橛柴曰馬師何似遮箇僧無對卻回舉似馬大師馬曰汝見橛柴大小雲沒量大馬曰汝甚有力僧云何也馬曰汝從南嶽負一橛柴來豈不是有力巖頭共雪峰欽山去參臨濟中路逢定上座頭乃問甚麼處來定曰臨濟來曰和尚萬福定雲和尚巳遷化也曰某三人特去禮拜又值和尚遷化某等薄福不見和尚未審有何言句請上座舉一兩則定遂舉臨濟上堂雲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從汝等諸人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時有僧問如何是無位真人濟下禪床擒住雲道道擬議濟便托開雲無位真人是甚麼乾屎橛便歸方丈巖頭不覺吐舌欽山云何不道赤肉團上非無位真人定便擒住雲無位真人與非無位真人相去多少速道速道欽山直得面青面黃語不得巖頭雪峰同勸雲遮新戒觸忤上座且望慈悲定雲若不是遮兩箇老漢築殺遮尿床鬼子。
白雲端和尚示眾雲泥佛不度水木佛不度火金佛不度鑪真佛內裡坐大眾趙州老子十二劑骨頭八萬四千毛孔一時拋向諸人懷裡了也圓通今日路見不平為古人出氣以手拍禪床雲須知海嶽歸。   
明主未信乾坤陷吉人。   
僧問仰山法身還解說法也無曰我說不得別有一人說得僧云說得底人在甚麼處仰推出枕子溈山聞雲寂子用劍刃上事。 
〔妙喜曰〕溈山真是憐兒不覺醜仰山推出枕子巳是漏逗更著箇名字喚作劍刃上事誤佗學語之流便恁麼承虛接響流通將去妙喜雖似藉水獻花要且理無曲斷即今莫有傍不肯者出來我要問你推出枕子還當得法身說法也無。
五祖演和尚示眾雲十方諸佛六代祖師天下善知識皆同遮箇舌頭若識得遮箇舌頭始解大脫空便道山河大地是佛草木叢林是佛若也禾識得遮箇舌頭只成小脫空自謾去明朝後日大有事在五祖恁麼說話還有實頭處也無自云有如何是實頭處歸堂喫茶去。
譚空和尚因有尼要開堂空勘雲尼有五障不得開堂尼雲龍女成佛有幾障空雲龍女成佛現十八變你試變看尼云不是野狐精變箇甚麼空便打鎮州牧主後聞雲和尚柱杖折那將此見解擬欲為人翠巖芝雲且道尼具眼麼只擔得箇斷貫索作麼生會三聖和尚在仰山會下有官人來看仰山山問官居何位雲推官仰山豎起拂子云還推得遮箇麼官人無語仰山令大眾下語總皆不契三聖不安在涅槃堂內將息仰令侍者去請下語聖雲但道和尚今日有事仰又令侍者去問未審有甚麼事曰再犯不容興化和尚在三聖會下常言我向南方行腳一遭柱杖頭不曾撥著一箇會佛法底後到大覺處請為院主覺一日喚院主我聞你道向南方行腳一遭柱杖頭不曾撥著一箇會佛法底你憑箇甚麼道理興化便喝覺便打化又喝覺又打興化來日在法堂上覺喚院主我直下疑著你遮兩喝化依前又喝覺便打化又喝覺又打化雲我在三處學得箇賓主句總被師兄折倒了也告師兄與某一箇安樂法門覺雲遮瞎驢來遮裡納敗闕脫下衲衣痛打一頓。 
鏡清和尚示眾云有舟無楫亦不得有楫無舟亦不得舟楫俱備亦不得亦不得亦不得諸人作麼生有時雲一人到亦不得一人不到亦不得二人俱到亦不得不得亦不得諸人作麼生此是妙中之妙拂盡青霄通霄不礙。 楊岐和尚示眾雲景色乍晴物情舒泰舉步也千身彌勒動用也隨處釋迦文殊普賢總在遮裡眾中有不受人謾底便道楊岐和麩糴麵然雖如是布袋裡盛錐子。   
雲門一日雲折半裂三針筒鼻孔在甚麼處與我箇箇拈出來看自代云上中下。   
〔妙喜曰〕倚門傍戶弄精魂。
四祖謂融禪師曰夫百千法門同歸方寸河沙妙德總住心源一切戒門定門慧門神通變化悉自具足不離汝心一切煩惱業障本來空寂一切因果皆如夢幻無三界可出無菩提可求人與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虛曠絕思絕慮如是之法汝今巳得更無闕少與佛何殊更無別法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觀行亦莫澄心莫起貪嗔莫懷愁慮蕩蕩無礙任意縱橫不作諸善不作諸惡行住坐臥觸目遇緣總是佛之妙用快樂無憂故名為佛。
亮座主參馬祖祖問曰見說座主大講得經論是否亮云不敢祖曰將甚麼講雲將心講曰心如工伎兒意如和伎者爭解講得經亮抗聲雲心既講不得虛空莫講得麼袓曰卻是虛空講得亮不肯便出將下階祖召雲座主亮回首豁然大悟便禮拜祖曰遮鈍根阿師禮拜作麼亮歸寺告聽眾曰某甲所講經論謂無人及得今日被馬大師一問平生工夫冰消瓦解徑入西山更無蹤跡。
雪峰悅和尚示眾雲語不離巢道焉能出蓋纏片雲橫谷口迷卻幾人源所以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承言者喪滯句者迷汝等諸人到遮裡憑何話會良久雲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又示眾雲拂子吞卻須彌山尋常言論德山卓牌鬧市裡作麼生商量良久雲官不容針私通車馬。
大寧寬和尚示眾雲從上來事非從佛得不就祖求丈夫稟性本自天真動止含儀去來無著如魚在水任性浮沉似鳥飛空都無罣礙如斯說話誰是知音良久雲一氣不言含有像萬靈何處謝無私僧問教中云始知眾生本來成佛為甚麼有煩惱菩提曰甘草甜黃連苦僧云卻成兩箇去也曰你不妨會得好問既是一真法界為甚麼卻有千差萬別曰根深葉盛僧云未審還出得遮箇也無曰弄巧成拙問作止任滅教中四病後學之流如何趣向曰巧匠運斤斧斫木不抨繩。
龍華愚和尚示眾雲摩騰入漢巳涉繁詞達磨西來不守已分山僧今日與麼道也是為佗閑事長無明愚行腳時見五祖戒和尚戒問不落唇吻一句作麼生道愚曰老老大大話頭也不照顧戒便喝愚亦喝戒拈棒愚拍手下去戒曰闍梨闍梨話在愚將坐具搭肩上更不顧便下去。 
南泉和尚示眾雲然燈佛道了也若心相所思出生諸法虛假皆不實何以故心尚無有云何出生諸法猶如形影分別虛空如人取聲安置篋中亦如吹網欲令氣滿故老宿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且教你兄弟行履據說十地菩薩住首楞嚴三昧得諸佛秘密法藏自然得一切禪定解脫神通妙用至一切世界普現色身或示現成等正覺轉大法輪入般涅槃使無量入毛孔演一句經無量劫其義不盡教化無量億千眾生得無生法忍尚喚作所知愚極微細所知愚與道全乖大難大難珍重。 
南院和尚示眾雲赤肉團上壁立千仞有僧問赤肉團上壁立千仞豈不是和尚語曰是僧便掀倒禪床院曰你看遮瞎漢亂做僧擬議院便打趁出。   
〔妙喜曰〕我今為汝保任此事終不虛也。   
龍山和尚問僧甚麼處來僧云老宿處來曰老宿有何言句僧云說即千句萬句不說即一字也無曰恁麼即蠅子放卵其僧禮拜山便打。
洞山價和尚迷路到龍山因參禮次山問此山無路闍梨向甚麼處來價雲無路且置和尚從何而入曰我不曾雲水價雲和尚住此山多少時邪曰春秋不涉價雲此山先住和尚先住曰不知價雲為甚麼不知曰我不從人天來價卻問如何是賓中主曰長年不出戶云如何是主中賓曰青天覆白雲雲賓主相去幾何曰長江水上波雲賓主相見有何言說曰清風拂白月價又問和尚見箇甚麼道理便住此山曰我見兩箇泥牛鬥入海直至如今沒消息因有頌云三間茅屋從來住一道神光萬境閑莫把是非來辦我浮生穿鑿不相關。
投子和尚示眾雲汝諸人來遮裡擬覓新鮮語句攢花簇錦口裡貴有可道我老人氣力稍劣唇舌遲鈍汝若問我我便隨汝答對也無玄妙可及於汝亦不教汝韻根終不說向上向下有佛有法有凡有聖亦不存坐擊縛汝諸人變現千般總是汝生解自擔帶將來自作自受遮裡無可與汝不敢誑諕汝無表無裡可得說似汝諸人還知麼時有僧問表裡不收時如何曰汝擬向遮裡韻根那問大藏教中還有奇特事也無曰演出大藏教。 
保寧勇和尚示眾云有箇漢怪復醜眼直鼻藍巉面南看北斗解使日午金烏啼夜半鐵牛吼天地旋山河走羽族毛群失其所守直得文殊普賢出此沒彼七縱八橫千生萬受驀然逢著箇黃面瞿曇不惜眉毛再三與伊摩頂授記雲善哉善哉大作佛事希有希有於是乎自家[懺-千+麼][懺-千+麼] [懺-千+羅][懺-千+羅]慞慞惶惶藏頭縮手召雲大眾此話大行何必更徒三十年後。   
晦堂和尚示眾擊繩床一下云一塵纔起大地全收諸人耳在一聲中一聲遍在諸人耳若是摩霄俊鶻便合乘時止灤困魚徒勞激浪。 
趙州和尚示眾雲法本不生今則無滅更不要道纔語是生不語是滅諸人且作麼生是不生不滅底道理僧問艸是不生不滅麼曰遮漢只認得箇死語問如何是丈六金身曰袖頭打領腋下剜襟僧云學人不會曰不會倩人裁問如何是西來意曰版齒生毛問柏樹子還有佛性也無曰有云幾時成佛曰待虛空落地時雲虛空幾時落地曰待柏樹子成佛時。   
崔禪和尚在定州州衙內陞座拈起柱杖雲出來也打不出來也打有僧出雲崔禪聾崔禪擲下柱杖雲久立太尉珍重。
僧問克符道者如何是賓中賓曰倚門傍戶猶如醉出言吐氣不慚惶如何是賓中主曰口念彌陀雙柱杖目瞽瞳人不出頭如何是主中賓曰高提祖印當機用利物應知語帶悲如何是主中主曰橫按鏌邪全正令太平寰宇斬癡頑雲既是太平寰宇為甚麼卻斬癡頑曰不許夜行剛把火直須當道與人看。 
興化和尚一日喚僧僧應諾曰到即不點又喚一僧僧云作麼曰點即不到問四方八面來時如何曰打中間底僧禮拜化雲大眾興化昨日去赴箇村齋回到半路逢著一陣卒風暴雨卻去古廟裡避得過。
智門祚和尚示眾雲南泉道自小牧一頭水牯牛擬向溪東放不免食佗國王水草擬向溪西放不免食佗國王水草不如隨分納些些總不見得所以雲門大師道平地上死人無數過得荊棘林是好手直饒你截斷凡聖極盡有無也只是老鼠入飯甕未知有向上一竅在時有僧問如何是向上一竅祚便打雲我早是將一塊屎驀口抹了汝更來咬我手作麼僧擬議便趁下。 
清涼普明和尚示眾雲祖師心法洞貫十方今古恆然法爾如是如是之法不假修而自就不假得而自圓一切現成名不動地用而非有不用非無妙體湛然恆常不變體合妙用應備無為映現重重無邊色相心無自性觸事全彰不動道場遍十方界如斯境界略暫迴光背覺合塵妄為影事此之事意如王大路行之即是假使不行亦在其路如斯所論猶是化門之說若以舉唱宗乘只有一時散去好。   
仰山問三聖汝名甚麼三聖雲我名慧寂仰雲慧寂是我聖雲我名慧然仰山呵呵大笑。   
〔妙喜曰〕兩箇藏身露影漢殊不顧傍觀者。
臨濟和尚示眾雲道流佛法無用功處只是平常無事著衣喫飯屙屎送尿困來即臥愚人笑我智乃知焉古人云向外作工夫總是癡頑漢你且隨處作主立處皆真一切境緣回換不得縱有從來習氣五無間業皆為解脫大海今時學禪者總不識法猶如觸草羊逢著安在口裡奴郎不辨賓主不分如是之流邪心入道即不得名為真出家人正是凡俗人夫出家者須辨得平常真正見解辨佛辨魔辨真辨偽辨凡辨聖若如是辨得名真出家人若魔佛不辨正是出一家入一家喚作造業眾生未得名為真出家人只如今有箇佛魔同體若明眼道流魔佛俱打你若愛聖憎凡生死海裡浮沉未有了日時有僧問如何是佛魔乞垂開示曰你一念心疑處是佛魔你若達得萬法無生心如幻化更無一塵一法處處清淨即無佛魔佛與眾生是染淨二境約山僧見處無佛無眾生無古無今得者便得不勒時節亦無修證無得無失一切時中更無別法設一法過此我說如夢如幻山僧所說只是道流見今目前孤明歷歷地聽法者此人處處不滯通徹十方三界自在入一切差別境不能回換一剎那間透入法界逢佛說佛逢祖說祖逢羅漢說羅漢逢餓鬼說餓鬼向一切處遊履國土教化眾生未曾離一念隨處清淨光透十方萬法一如道流大丈夫兒今日方知本來無事只為你信不及念念馳求捨頭覓頭自不能歇如圓頓菩薩入法界現身向淨土中厭凡忻聖如此之流取捨未忘染淨心在如禪宗見解又且不然直是見今更無時節山僧說處皆是一期藥病相治總無實法若如是見是真出家日消萬兩黃金道流莫取次被諸方老師印破面門道我解禪解道辯似懸河皆是造地獄業若是真正學道人不見世間過切急要求真正見解若達真心悟性圓明方始了畢問如何是真正見解乞再指示曰你但一切入凡入聖入染入淨入諸佛國土入彌勒樓閣入毗盧遮那世界處處皆現國土成住空佛出於世轉大法輪入無餘涅槃不見有去來相貌求其生死了不可得便入無生法界處處遊履國土入華藏世界盡見諸法全真皆是實法唯有聽法無依道人是諸佛之母所以佛從無依生若悟無依佛亦無得若如是見得是真正見解學人不了執為名句被佗凡聖名礙所以障其道眼不得分明只如十二分教皆是表顯之說學者不會便向表顯名句上生解皆是依倚落在因果未免三界生死你欲得生死去住自由即今識取聽法底人無形無相無根無本無住處活鱍鱍地應是萬般施設用處只是無處所以覓著轉遠求之轉乖號為秘密道流你莫認箇夢幻伴子遲晚中間便歸無常你向此世界中覓甚麼物作解脫覓取一口飯喫補毳過時且要訪尋善知識莫因循逐樂虛生浪死光陰可惜念念無常麤則被地水火風細則被生住異滅四大四相所逼無有了期道流今時且要識取四種無相境免被境緣擺撲問如何是四種無相境師曰你一念心愛被水溺你一念心嗔被火燒你一念心疑被地礙你一念心喜被風飄若能如是辨得不被境轉處處用境東湧西沒南湧北沒中湧邊沒邊湧中沒履水如地履地如水緣何如此為達四大如夢如幻故道流你只今聽法者不是你四大能用你四大若如是見得便乃去住自由約山僧見處沒嫌底法你若憎凡愛聖被聖凡境縛有一般學人向五臺山求文殊現早錯了也五臺山無文殊你欲識文殊麼只你目前用處始終不異處處不礙此箇是活文殊你一念心無差別光處處總是普賢你一念心能自在隨處解脫此是觀音三昧法互為主伴顯即一時顯隱即一時隱一即三三即一如是解得方始好看教。   
雲門曰十方國土中唯有一乘法且道自已在一乘法裡一乘法外自代云入。   
〔妙喜曰〕特地一場愁。
白雲端和尚示眾云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群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常處此菩提座大眾作麼生說箇隨緣赴感底道理只於一彈指間盡大地含生根機一時應得周足而未嘗動著一毫頭便且喚作隨緣赴感而常處此座只如山僧此者受法華請相次與大眾相別去宿松縣裡開堂了方歸院去且道還離此座也無若道離則世諦流布若道不離作麼生見得箇不離底事莫是無邊剎境自佗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麼又莫是一切無心一時自遍麼若恁麼正是掉棒打月到遮裡直須悟始得悟後更須遇人始得你道既悟了便休又何必更須遇人若悟了遇人底當垂手方便之時著著自有出身之路不瞎卻學者眼若只悟得箇乾蘿蔔頭底不唯瞎卻學者眼兼自已動便先是犯鋒傷手你看我楊岐先師問慈明師翁道幽鳥語喃喃辭雲入亂峰時如何答云我行荒草裡汝又入深村進雲官不容針更借一問師翁便進雲好喝師翁又喝先師亦喝師翁乃連喝兩喝先師遂禮拜大眾須知悟了遇人者向十字街頭與人相逢卻在千峰頂上握手向千峰頂上相逢卻在十字街頭握手所以山僧嘗有頌雲佗人住處我不住佗人行處我不行不是與人難共住大都緇素要分明山僧此者臨行解開布袋頭一時撒在諸人面前了也有眼底莫錯怪好珍重。
大溈真如和尚示眾雲古佛道昔於波羅柰轉四諦法輪墮坑落塹今復轉最妙無上大法輪土上加泥如今還有不歷階梯獨超方外者麼良久雲出頭天外看誰是箇中人僧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為甚麼不得成佛道曰苦殺人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寒毛卓豎雲見後如何曰額頭汗出。
 黃龍南和尚示眾雲時人住處我不住時人行處我不行於此了然明的旨須會全身入火坑以拂子畫一畫雲臭煙蓬勃​​紅焰熾然眼未明者總在裡許從上古聖無非入生死坑中向無明火裡提拔有情汝等諸人且如何入若人入得可謂在火不燒在水不溺若入不得非唯不能自利亦乃不能利佗既不能自利利佗圓頂方袍殊無利益良久召大眾大眾舉頭乃云牛頭出馬頭回。 
楊侍郎李駙馬與唐明嵩和尚問答問彌陀演化於西方達磨傳心於東土胡來漢現水到渠成五嶽鎮靜以崢嶸百穀朝宗而浩渺一靈之性託境現形三有之中憑何立命嵩雲仙人無婦玉女無夫楊雲尼剃頭不復生子嵩雲陝府鐵牛能哮吼嘉州大像念摩訶李雲側跳上山巔嵩雲騎牛不著靴廣慧璉雲進象倒戈汾陽昭雲端身裂面破。   
〔妙喜曰〕月下看弄雪師子。 
問玄沙不出嶺保壽不渡河善財參知識五十三員慧遠結黑白一十八士雪峰三度上投子智者九旬講法華遮六箇漢為復野幹鳴為復師子吼速道速道嵩雲水急魚行澀峰高鳥不棲楊雲泗州大聖嵩雲土上加泥更一重李雲舌上覆金錢嵩雲半夜歌樂動誰人得知音廣慧璉雲歌謠滿路人皆望汾陽昭雲看壁畫人笑。   
〔妙喜曰〕野幹鳴師子吼。
 問風穴提印南院傳衣昭公演化於西河嵩師領徒於並壘南宗之旨北土大興且道二師承誰恩力嵩云不入蓮池浴懶向雪山遊楊雲清涼山裡萬菩薩嵩雲維摩會中諸聖集李雲背負乾薪遭野火嵩雲口是禍門廣慧璉雲藏頭白海頭黑汾陽昭雲告天手捺地噓噓。   
〔妙喜曰〕猢猻騎鱉背。
問忉利透日月之上四禪無風火之災三交駕鐵牛之車臨汝握全提之印獼猴有一面古鏡狸奴有萬裡神光直下承當是何人也嵩雲朝看東南暮看西北楊雲狸奴白牯卻知有嵩雲淹殺塚頭蒿李雲月裡煮油鐺崇雲石人腰帶廣慧璉雲陳蒲鞋周金剛汾陽昭雲直裰又逢胡釘鉸。   
〔妙喜曰〕小出大遇。
 問尾一切諸佛盡在裡許動即喪身失命覷著兩頭俱瞎擬議之時千山萬水直下會得也是炭庫裡坐地有不惜眉毛者通箇消息來嵩雲百雜碎楊雲平生不妄語嵩雲也要道過李雲出穴兔遭罥嵩雲東西無滯礙南北得自由廣慧璉雲振錫下泥犁汾陽照雲穿山透石壁鼻孔血淋淋。   
〔妙喜曰〕自作自受。 
黃龍新和尚示眾雲空谷傳響時時聞於未聞色裡膠清處處見而無見見既無見聞所未聞喚作無盡藏三昧門無盡藏神通門無盡藏智慧門無盡藏解脫門若能如是知見如是信解如是修證如是悟入我說是人達佛心宗入佛知見既是入佛知見為是能見見為是所見見若是所見見且以何為能若是能見見且以何為所若作能所二見俱非佛乘作麼生是佛乘是以如來非智巧智者必以如來為宗祖師非妙得妙者必以祖師為旨宗旨既分清濁自明既明清濁體用雙全既全體用得大自在既得自在靈峰寶劍常露現前亦能殺人亦能活人擬欲進前喪身失命擬欲退後辜負當人且道不進不退一句作麼生道良久雲澗松千載鶴來聚月中丹桂鳳凰棲。
障蔽魔王領諸眷屬一千年隨金剛齊菩薩覓起處不得忽因一日得見乃問雲汝當依何住我一千年覓汝起處不得菩薩雲我不依有住而住不依無住而住如是而住法眼雲障蔽魔王不見金剛齊即從只如金剛齊還見障蔽魔王麼。 
〔妙喜曰〕既覓起處不得一千年隨從底是甚麼金剛齊雲我不依有住而住不依無住而住如是而住互相熱謾法眼道障蔽魔王不見金剛齊即且從只如金剛齊還見障蔽魔王麼恁麼批判也是看孔著楔即今莫有知得妙喜起處底麼隨後咄雲寐語作麼。 
襄州廣德周和尚示眾雲適來鍾鼓未鳴時諸上座便合知時何用上來握節當胸實為沉屈諸上座既然如是撒沙向諸人眼裡去也三世諸佛在諸上座鼻孔上轉大法輪看看良久雲冬行春令。 
僧問汾州太子一和尚如何是汾陽境曰賀魯山頭雲霧靉西河水急灌滄溟如何是境中人曰郡尊行正令切忌犯威風如何是學人親切處曰端坐念實相如何是轉身處曰街頭巷尾如何是著力處曰千斤擔子兩頭搖僧云三句巳蒙師指示未審向上還有事也無曰有云如何是向上事師便打問一曲無音韻如何和得齊曰三九二十七籬頭吹觱栗僧云宮商角徵非關妙石人撫掌笑呵呵曰同道方知。   
僧問唐州大乘果和尚如何是從上來傳底事曰金盤托出眾人看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天晴日出僧云不會曰雨下泥生。 
大愚芝和尚示眾雲豎窮三際橫遍十方拈起也帝釋心驚放下也地神膽戰不拈不放喚作甚麼自云蝦蟆又示眾云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卻知有乃拈起拂子云狸奴白牯總在遮裡放光動地何為如此兩段不同。   
〔妙喜曰〕大愚若無後語洎合被狸奴白牯換卻眼睛雖然如是也未免秤鎚蘸醋。 芭蕉和尚示眾云如人行次忽遇前面萬丈深坑背後野火來逼兩畔荊棘叢林若也向前則墮坑落塹若也退後則野火燒身若轉側則被荊棘林礙當與麼時作麼生免得若也免得合有出身之路若免不得墮身死漢。
臨濟和尚問院主甚麼處去來雲州中糶黃米去來濟以柱杖畫一畫雲還糶得遮箇麼主便喝濟便打典座至濟乃舉似典座座雲院主不會和尚意濟雲你又作麼生座禮拜濟又打黃龍南雲院主下喝不可放過典座禮拜放過不可臨濟行令歸宗放過二十年後有人說破。 
南泉問座主講得甚麼經雲彌勒下生經曰彌勒甚麼時下生雲見在天宮未來曰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洞山舉問雲居居雲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未審誰與安名山被問直得禪床震動乃云膺闍梨吾在雲巖曾問老人直得火爐震動今日被子問直得通身汗流明安云如今老僧舉起也有解問者致將一問來乃云地動也。 
〔妙喜曰〕禪床動火爐動地動即不無遮三箇老漢要見南泉則直待彌勒下生始得忽有箇衲僧出來道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卻教甚麼人下生又作麼生祇對但向佗道老僧罪過。 
雪竇和尚舉古云眼裡著沙不得耳裡著水不得忽若有箇漢信得及把得住不受人謾祖佛言教是甚麼熱碗鳴聲便請高掛缽囊拗折柱杖管取一員無事道人又古人云眼裡著得須彌山耳裡著得大海水一般漢受人商量祖佛言教如龍得水似虎靠山卻須挑起缽囊橫擔柱杖亦是一員無事道人復雲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然後沒交涉三員無事道人中要選一人為師。   
〔妙喜曰〕三人中那箇堪為走使我要喚來洗腳雪竇恁麼妙喜不恁麼忽有箇衲僧出來道好與一狀領過也怪佗不得。 
二十七祖般若多羅以南印度香至王所施無價寶珠問菩提達磨曰此珠圓明有能及此否磨曰此是世寶未足為上於諸寶中法寶為上此是世光未足為上於諸光中智光為上此是世明未足為上於諸明中心明為上此珠光明不能自照要假智光光辨於此既辨此巳即知是珠既知是珠即明其寶若明其寶寶不自寶若辨其珠珠不自珠珠不自珠者要假智珠而辨世珠寶不自寶者要假智寶以明法寶然則師有其道其寶即現眾生有道心寶亦然尊者歎其辯慧乃復問曰於諸物中何物無相曰於諸物中不起無相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高曰於諸物中人我最高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大曰於諸物中法性最大尊者知是法嗣後以正法眼藏付囑偈曰心地生諸種因事復生理果滿菩提圓花開世界起。   
〔妙喜曰〕說得道理好歸依佛法僧。 
楊岐甄叔禪師示眾曰群靈一源假名為佛體竭形消而不滅金流樸散而常存性海無風金波自湧心靈絕兆萬像齊照體斯理者不言而遍歷河沙不用而功益玄化如何背覺反合塵勞於陰界中妄自囚執。
石頭和尚一日問龐居士曰子自見老僧以來日用事作麼生對曰若問日用事直下無開口處頭曰知子恁麼方始問子居士乃呈偈曰日用事無別唯吾自偶諧頭頭非取捨處處勿張乖朱紫誰為號丘山絕點埃神通並妙用運水及般紫石頭然之。 
法華舉和尚示眾雲一二三四五任君顛倒舉露柱與燈籠何曾成佛祖不惜眉毛者直下便道取僧問未審道箇甚麼曰子巳輕裝外瓶盂共毳袍僧云正當與麼時如何曰夜禪孤月冷晨起片雲高僧擬議曰會麼僧云不會舉遂作頌示之云三十五十何須更舉方圓變通去除佛祖佗未彰名餘不能取。 
鷲嶺遠和尚參長慶慶問汝名甚麼曰明遠慶雲那邊事作麼生曰明遠退兩步慶曰汝無端退兩步作麼遠無語長慶代云若不退步爭知明遠遠乃省後僧問無一法當前應用無虧時如何遠以手卓火其僧有省。 
長爪梵志索世尊論議謂世尊曰我與世尊論義我義若墮我自斬首世尊曰汝義以何為宗志曰我以一切不受為宗世尊曰是見受否志拂袖而去行至中路乃省謂弟子曰我當回去斬首謝世尊弟子曰人天眾前幸當得勝何以斬首志曰我寧於有智人前斬首不於無智人前得勝乃嘆曰我義兩處負墮是見若受負門處麤是見不受負門處細一切人天二乘皆不知我義墮處唯有世尊諸大菩薩知我義墮回至世尊前云我義兩處負墮故當斬首謝世尊佛言我佛法中無如是事汝當回心向道於是同五百徒眾一時投佛出家證阿羅漢天衣懷和尚頌雲是見若受破家門是見不受共誰論匾擔驀折兩頭脫一毛頭上現乾坤。   
洞山示眾雲兄弟初秋夏末東去西去直須向萬裡無寸草處去始得又云只如萬裡無寸草處作麼生去後有僧舉似石霜霜雲出門便是草。   
〔妙喜曰〕不見道師子一滴乳迸散十斛驢乳。
破灶墮和尚不稱名氏言行叵測隱居嵩嶽山塢有廟甚靈屋下唯安一灶遠近祭祀不輟烹殺物命甚多師一日領侍僧入廟以杖敲灶三下云咄此灶只是泥瓦合成聖從何來靈從何起恁麼烹殺物命又打三下灶乃傾墮師曰破也墮也須臾有一青衣峨冠設拜師前師曰汝是何人曰我本此廟灶神久受業報今蒙禪師說無生法得脫此處生天特來致謝師曰是汝本有之性非吾強言神再拜而沒侍僧等問曰某等久侍左右未蒙方便指示灶神得何徑旨便得生天師曰我只向伊道是泥瓦合成聖從何來靈從何起別也無道理為伊侍僧等佇思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本有之性為甚麼不會侍僧等乃禮拜曰破也墮也破也也墮也侍僧等一時省悟後有義豐禪師舉似安國師國師歎曰此子會盡物我一如可謂如朗月當空無不見者難究伊語脈。   
臨濟問杏山如何是露地白牛山曰吽吽濟雲啞卻口那山曰老兄作麼生濟雲遮畜生山乃休。 
夾山和尚有小師隨侍日久遣令行腳遊歷禪肆後聞師聚眾道聲振遠回歸省覲問曰和尚有如是奇特事何不早向某甲說山曰汝蒸飯我著火汝行益吾展缽甚麼處是辜負汝處小師從此悟入。
常禪師參六祖祖問從甚麼處來欲求何事曰學人近往白峰山禮大通和尚蒙示見性成佛之義未決狐疑伏望和尚垂慈攝受祖曰彼有何言句汝試舉似於吾與汝證明常曰到彼三月未蒙開示為法切故獨入方丈禮拜哀請問如何是某本心本性曰汝見虛空否對曰見彼曰汝見虛空有相貌否對曰虛空無形有何相貌彼曰汝之本性猶如虛空返觀自性了無一物可見是名正見了無一物可知是名真知無有青黃長短但見本源清淨覺體圓明即名見性成佛亦名極樂世界亦名如來知見學人雖聞此說猶未決了乞和尚誨示令無凝滯祖曰彼師所說猶存見知故令汝未了吾今示汝一偈曰不見一法存無見大似浮雲遮日面不知一法守空知還如太虛生閃電此之知見瞥然興錯認何曾解方便汝當一念自知非自已靈光常顯現常聞偈心意豁然乃述一偈曰無端起知解著相求菩提情存一念悟寧越昔時迷自性覺源體隨照遷流不入祖師室茫然趣兩頭。
 琅邪覺和尚示眾拈起柱杖雲盤山道向上一路滑南院道壁立千仞險臨濟道石火電光鈍琅邪有定乾坤底句各各高著眼高著眼卓柱杖下座又示眾雲句中薦得遊子返於故鄉意中薦得方解事於尊堂若然者須是轉身吐氣始得若能如是方解百尺竿頭進步句中無意意中無句既能如是且作麼生轉身吐氣若也不會柱杖子為汝吐氣去也卓柱杖下座。   
雲門曰要識祖師麼以柱杖指曰祖師在你頭上勃跳要識祖師眼睛麼在你腳根下又曰遮箇是祭鬼神茶飯然雖如此鬼神也無厭足。   
〔妙喜曰〕不見道留惑潤生時有僧在傍咳嗽一聲。   
〔妙喜曰〕老漢恁麼道有甚麼過僧擬議便打。 
長沙岑和尚示眾曰我若一向舉揚宗教法堂前須草深一丈我事不獲巳所以向汝諸人道盡十方世界是沙門一隻眼盡十方世界是沙門全身盡十方世界是自已光明盡十方世界在自已光明裡盡十方世界無一人不是自已我常向汝諸人道三世諸佛共盡法界眾生是摩訶般若光光未發時汝等諸人向甚麼處委悉光未發時尚無佛無眾生消息何處得山河國土來時有僧問如何是沙門眼曰長長出不得又曰成佛成祖出不得六道輪回出不得僧云未審出箇甚麼不得曰晝見日夜見星僧云學人不會曰妙高山色青又青。   
〔妙喜曰〕熟處難忘。   
靈樹和尚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千年田八百主如何是千年田八百主曰郎當屋舍沒人修。   
〔妙喜曰〕愁人莫向愁人說。 
香嚴和尚在百丈會裡性識聰敏參禪不得百丈遷化後到溈山山問我聞汝在百丈先師處問一答十問十答百此是汝聰明靈利意解識想生死根本父母未生時試為我道一句看香嚴被溈山一問直得茫然歸寮將平日看過底文字從頭要尋一句可將酬對竟不能得乃自嘆曰畫餅不可充饑屢上堂頭乞溈山說破山雲我若說似汝汝巳後罵我去我說底是我底終不干汝事香嚴遂將平昔所集文字以火爇卻曰此生不學佛法也且作箇長行粥飯僧免役心神乃泣辭溈山直過南陽睹忠國師遺跡遂憩止卓庵一日芟除草木因瓦礫擊竹作聲忽然省悟遽歸沐浴焚香遙禮溈山讚雲和尚大悲恩逾父母當時若為我說破何有今日之事乃有一頌雲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處處無蹤跡聲色外威儀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溈山聞得曰此子徹也仰山侍立次雲此是心機意識著述得成待慧寂親自勘過仰後見香嚴曰和尚讚歎師兄發明大事你試說看嚴乃舉前頌仰雲此是夙習記持而成若有正悟發明別更說看嚴又成頌雲去年貧未是貧今年貧始是貧去年貧猶有卓錐之地今年貧錐也無仰云如來禪許師兄會祖師禪未夢見在嚴復有一頌雲我有一機瞬目視伊若人不會別喚沙彌仰山乃報溈山雲且喜香嚴師兄會祖師禪也。   
〔妙喜曰〕溈山晚年好則劇教得遮一棚肉傀儡直是可愛且作麼生是可愛處面面相看手腳動爭知語話在他人。 
俱胝和尚住庵時有一尼戴笠子直來繞禪床一匝雲道得即放下笠子俱胝無對尼拂袖便行俱胝云何不且住尼雲道得即住俱胝又無對尼去後自嘆雲我雖是丈夫漢而無丈夫志氣擬棄庵往諸方參尋其夜山神告曰不須下山將有肉身大士來為和尚說法也果旬日天龍和尚到庵俱胝乃迎禮具陳前事天龍豎一指而示之俱胝當下大悟後凡有問只豎一指有一供過童子每見人問佗事也豎指祇對有人謂俱胝曰和尚遮童子也不可得亦會佛法凡有人問佗皆如和尚豎指俱胝聞得一日潛將刀子放在袖中喚童子近前來聞你也會佛法是否雲是俱胝曰如何是佛童子便豎起指頭被俱胝一刀斫斷童子叫喚走出俱胝遂喚童子且來童子回頭俱胝曰如何是佛童子不覺將起手不見指頭忽然大悟俱胝每雲我得天龍一指頭禪一生用不盡琅邪覺和尚頌雲俱胝一指報君知朝生鷂子搏天飛若無舉鼎拔山力千里烏騅易騎。
三角和尚示眾雲若論此事貶上眉毛早是蹉過了也時麻谷出問眨上眉毛即不問如何是此事曰蹉過也谷乃掀倒禪床三角便打長慶代云悄然。   
〔妙喜曰〕蹉過麻谷也不知。 
智門祚和尚示眾云三兩日來好春雨可謂雱沱凡夫見水是水諸天見水是琉璃魚龍見水是窟宅餓鬼見水是火你衲僧家喚作甚麼若喚作水又同凡夫見若喚作琉璃又同諸天見若喚作窟宅又同魚龍見若喚作火又同餓鬼見是你尋常還作麼生所以道若是得底人道火不燒口道水不溺身你每日喫飯還少得一粒麼又古人云終日著衣喫飯未嘗咬著一粒米未嘗掛著一縷絲雖然如此又須實到遮裡始得若未到遮田地且莫掠虛僧問一切智智清淨還有地獄也無曰閻羅不是鬼做問如何是佛曰蹋破草鞋赤腳走云如何是佛向上事曰柱杖頭上挑日月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曰蓮花雲出水後如何曰荷葉。 
首山念和尚示眾雲要得親切第一莫將問來問還會麼問在答處答在問處你若將問來問老僧在你腳底你若擬議則沒交涉時有僧出禮拜山便打僧問掛錫幽巖時如何曰錯僧云錯山便打。 
白雲祥和尚示眾雲諸人會麼但向街頭市尾屠兒魁儈地獄鑊湯處會取若恁麼會堪與人天為師為匠若向衲僧門下天地懸殊更有一般底只向長連床上作好人去汝道此兩般人那箇有長處。 
魯祖尋常見僧來便麵壁南泉聞雲我尋常向師僧道佛未出世時會取尚不得一箇半箇佗恁麼驢年去保福問長慶只如魯祖節文在甚處被南泉恁麼道慶雲退已讓人萬中無一。   
〔妙喜曰〕魯祖不得南泉幾乎覷破壁。 
洛浦遊歷罷直往夾山按山頂上卓庵經年夾山知乃修書令僧馳往浦接得便坐卻再展手索僧無對浦便打雲歸去舉似和尚僧回舉似夾山山雲遮僧看書三日內必來若不看書斯人救不得夾山卻令人伺其出庵便與燒其居果三日後出庵來人謂曰庵中火起浦亦不顧直到夾山見夾山不禮拜乃當面叉手而立山雲雞棲鳳巢非其同類出去浦曰自遠趨風請師一接山雲目前無闍梨此間無老僧浦便喝山雲住住且莫草草忽忽雲月是同溪山各異截斷天下人舌頭即不無闍梨爭教無舌人解語浦佇思山便打興化雲但知作佛愁甚麼眾生。
忠國師問禪客從何方來曰南方來師曰南方有何知識曰知識頗多師曰如何示人曰彼方知識直下示學人即心是佛佛是覺義汝今悉具見聞覺知之性此性善能揚眉瞬目去來運用遍於身中挃頭頭知挃腳腳知故名正遍知離此之外更無別佛此身即有生滅心性無始以來未曾生滅身生滅者如龍換骨蛇脫皮人出故宅即身是無常其性常也南方所說大約如此師曰若然者與彼先尼外道無有差別彼雲我此身中有一神性此性能知痛癢身壞之時神則出去如舍被燒舍主出去舍即無常舍主常矣審如此者邪正莫辨孰為是乎吾比遊方多見此色近尤盛矣聚卻三五百眾目視雲漢雲是南方宗旨把佗壇經改換添糅鄙譚削除聖意惑亂後徒豈成言教苦哉吾宗喪矣若以見聞覺知是佛性者淨名不應雲法離見聞覺知若行見聞覺知是則見聞覺知非求法也僧又問法華了義開佛知見此復若為師曰佗雲開佛知見尚不菩薩二乘豈以眾生癡倒便同佛之知見邪僧又問阿那箇是佛心師曰牆壁瓦礫是僧曰與經大相違也涅槃雲離牆壁無情之物故名佛性今雲是佛心未審心之與性為別不別師曰迷即別悟即不別曰經云佛性是常心是無常今云不別何也師曰汝但依語而不依義譬如寒月水結為冰及至暖時冰釋為水眾生迷時結性成心眾生悟時釋心成性若執無情無佛性者經不應言三界唯心宛是汝自違經吾不違也問無情既有心性還解說法否師曰佗熾然常說無有間歇曰某甲為甚麼不聞師曰汝自不聞曰誰人得聞師曰諸聖得聞曰眾生應無分邪師曰我為眾生說不為諸聖說曰某甲聾瞽不聞無情說法師應合聞師曰我亦不聞曰師既不聞爭知無情解說法師曰賴我不聞我若得聞汝即不聞我說法曰眾生畢竟得聞否師曰眾生若聞即非眾生曰無情說法有何典據師曰不見華嚴雲剎說眾生說三世一切說眾生是有情乎曰但說無情有佛性有情復若為師曰無情尚爾況有情邪曰若然者南方知識雲見聞覺知是佛性應不合判同外道師曰不道佗無佛性外道豈無佛性邪但緣見錯於一法中而生二見故非也曰若俱有佛性且殺有情即結業互酬損害無情不聞有報師曰有情是正報計我我所而懷結恨即有罪報無情是其依報無結恨心是以不言有報曰教中但見有情作佛不見無情受記且賢劫千佛孰是無情佛邪師曰如皇太子未受位時唯一身爾受位之後國土盡屬於王寧有國土別受位乎今但有情受記作佛之時十方國土悉是遮那佛身那得更有無情受記邪曰一切眾生盡居佛身之上便利穢污佛身穿鑿踐蹋佛身豈無罪邪師曰眾生全體是佛欲誰為罪曰經云佛身無罣礙今以有為窒礙之物而作佛身豈不乖於聖旨師曰大品經雲不可離有為而說無為汝信色是空否曰佛之誠言那敢不信師曰色既是空寧有罣礙曰眾生佛性既同只用一佛修行一切眾生應時解脫今既不爾同義安在師曰汝不見華嚴六相義云同中有異異中有同成壞總別類例皆然眾生佛雖同一性不妨各各自修自得未見佗食我飽曰有知識示學人但自識性了無常時拋卻殼漏子一邊著靈臺智性迥然而去名為解脫此復若為師曰前云巳了猶是二乘外道之量二乘厭離生死欣樂涅槃外道亦云吾有大患為吾有身乃趣乎冥諦須陀洹人八萬劫餘三果人六四二萬劫辟支佛一萬劫住空定中外道八萬劫住非非想中二乘劫滿猶能回心向大外道還即輪回曰佛性一種為別師曰不得一種曰何也師曰或有全不生滅或半生半滅半不生滅曰孰為此解師曰我此間佛性全無生滅汝南方佛性半生半滅半不生滅曰如何區別師曰此則身心一如身外無餘所以全不生滅汝南方身是無常神性是常所以半生半滅半不生滅曰和尚色身豈便同法身半不生滅邪師曰汝那得入於邪道曰學早晚入邪道師曰汝不見金剛經色見聲求皆行邪道今汝所見不其然乎曰某甲曾讀大小乘教亦見有說不生不滅中道正性之處亦見有說此陰滅彼陰生身有代謝而神性不滅之文那得盡撥同外道斷常二見師曰汝學出世無上正真之道為學世間生死斷常二見邪汝不見肇公雲譚真則逆俗順俗則違真違真故迷性而莫返逆俗故言淡而無味中流之人如存若亡下士拊掌而笑之汝今欲學下士笑於大道乎曰師不言即心是佛南方知識亦爾那有異同師不應自是而非佗師曰或名異體同或名同體異因茲濫矣只如菩提涅槃真如佛性名異體同真心妄心佛智世智名同體異緣南方錯將妄心言是真心認賊為子有取世智稱為佛智猶如魚目而亂明珠不可雷同事須甄別曰若為離得此過師曰汝但子細返觀陰入界處一一推窮有縐毫可得否曰子細觀之不見一物可得師曰汝壞身心相邪曰身心性離有何可壞師曰身外更有物否曰身心無外寧有物邪師曰汝壞世間相邪曰世間相即無相那用更壞師曰若然者即離過矣。
洞山到溈山問曰頃聞忠國師有無情說法良價未究其微山曰我遮裡亦有隻是難得其人曰便請和尚道山曰父母所生口終不為子說曰還有與師同時慕道者否山曰此去石室相連有雲巖道人若能撥草瞻風必為子之所重既到雲巖問無情說法甚麼人得聞巖雲無情得聞曰和尚還聞否巖雲我若聞子則不聞吾說法也曰某甲為甚麼不聞巖豎起拂子云還聞麼曰不聞巖雲我說法汝尚不聞豈況無情說法曰無情說法該何典教巖雲豈不見彌陀經雲水鳥樹林悉皆念佛念法無情草木互奏笙歌洞山於此有省乃述頌曰也大奇也大奇無情說法不思議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聲方得知後辭雲巖問和尚百年後或有人問還邈得師真如何祇對巖良久雲但道只遮是洞山沉吟巖雲價闍梨承當遮箇事大須審細洞山不言便行後因過水睹影方始頓悟乃述頌雲切忌從佗覓迢迢與我疏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渠今正是我今不是渠應須恁麼會方得契如如。   
臨濟示眾云有一人論劫在途中不離家舍有一人離家捨不在途中阿那箇合受人天供養。   
〔妙喜曰〕賊身巳露。 
葉縣省和尚示眾雲夫行腳禪流直須著忖參學須具參學眼見地須得見地句方始有相親分始得不被諸境惑亦不落於惡道畢竟如何委悉有時句到意不到妄緣前塵分別影事有時意到句不到如盲摸象各說異端有時意句俱到打破乾坤界光明照十方有時意句俱不到無目之人縱橫走忽然不覺落深坑又示眾雲宗師血脈或凡或聖龍樹馬鳴天堂地獄鑊湯鑪炭牛頭獄卒森羅萬像日月星辰佗方此土有情無情以手畫一畫雲俱入此宗此宗門中亦能殺人亦能活人殺人須得殺人刀活人須得活人句作麼生是殺人刀活人句道得底出來對眾道看若道不得即辜負平生僧問已事未明以何為驗曰鬧市裡打靜椎雲意旨如何曰日午點金燈。
真淨和尚示眾雲洞山門下有時和泥合水有時壁立千仞你諸人擬向和泥合水處見洞山洞山且不在和泥合水處擬向壁立千仞處見洞山洞山且不在壁立千仞處擬向一切處見洞山洞山且不在一切處你不要見洞山鼻索在洞山手裡擬瞌睡也把鼻索一掣只見眼孔定動又不相識也不要你識洞山且識得自已也得。 
保福豁和尚僧問家貧遭劫時如何曰不能盡底去雲為甚麼不能盡底去曰賊是家親雲既是家親為甚麼翻成家賊曰內既無應外不能為雲忽然捉敗功歸何所曰賞亦未曾聞雲恁麼則勞而無功曰功則不無成而不處雲既是成功為甚麼不處曰不見道太平本是將軍致不許將軍見太平。   
〔妙喜曰〕絲來線去弄精魂。   
鹿門譚和尚僧問如何是實際理地曰南贍部洲北鬱單越雲恁麼則事同一家曰隔須彌在。 
德山和尚示眾雲於已無事則勿妄求妄求而得之亦非得也汝但於心無事無事於心則虛而靈空而妙若毫端許言之本末者皆為自欺毫釐繫念三塗業因瞥爾情生萬劫羈鎖聖名凡號盡是虛聲殊相劣形皆為幻色汝欲求之得無累乎及其厭之又成大患終而無益。
大珠和尚示眾曰諸人幸自好箇無事人苦死造作要擔枷落獄作麼每日至夜奔波道我參禪學道解會佛法如此轉無交涉也只是逐聲色走有何歇時貧道聞江西和尚道汝自家寶藏一切具足使用自在不假外求我從此一時休去自已財寶隨身受用可謂快活無一法可取無一法可捨不見一法生滅相不見一法去來相遍十方界無一微塵許不是自家寶藏但自子細觀察自心一體三寶常自現前無可疑慮莫尋思莫求覓心性本來清淨故華嚴經雲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若能如是解諸佛常現前又淨名經雲觀身實相觀佛亦然若不隨聲色動念不逐相貌生解自然無事去莫久立珍重大眾久而不散珠曰諸人何故在此不去貧道已對面相呈還肯休麼有何事可疑莫錯用心枉費氣力若有疑情一任諸人恣意早問時有僧問云何是佛云何是法云何是僧云何是一體三寶曰心是佛不用將佛求佛心是法不用將法求法佛無二和合為僧即是一體三寶經雲心佛與眾生是三無差別身口意清淨名為佛出世三業不清淨名為佛滅度喻如嗔時無喜喜時無嗔唯是一心實無二體本智法爾無漏現前如蛇化為龍不改其鱗眾生回心作佛不改其面性本清淨不待修成有證有修即同增上慢者真空無滯應用無窮無始無終利根頓悟用無等等即是阿耨菩提心無形相即是微妙色身無相即是實相法身性相體空即是虛空無邊身萬行莊嚴即是功德法身此法身者乃是萬化之本隨處立名智用無盡名無盡藏能生萬法名本法藏具一切智名智慧藏萬法歸如名如來藏經云如來者即諸法如義又云世間一切生滅法無有一法不歸如也維摩座主問經雲彼外道六師等是汝之師因其出家彼師所墮汝亦隨墮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養汝者墮三惡道謗於佛毀於法不入眾數終不得滅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今請禪師明為解說珠曰迷徇六根者號之為六心外求佛名為外道有物可施不名福田生心受供墮三惡道汝若能謗於佛者是不著佛求毀於法者是不著法求不入眾數者是不著僧求終不得滅度者智用現前若有如是解者便得法喜禪悅之食又問般若經雲度九類眾生皆入無餘涅槃又云實無眾生得滅度者此兩段經文如何通會前後人說皆云實度眾生而不取眾生相常疑未決請師為說曰九類眾生一身俱足隨造隨成是故無明為卵生煩惱包裹為胎生愛水浸潤為濕生欻起煩惱為化生悟即是佛迷號眾生菩薩只以念念心為眾生若了念念心體俱空名度眾生也智者於自本際上度於未形未形既空即知實無眾生得滅度者。   
雲門拈起柱杖舉教曰凡夫實謂之有二乘析謂之無緣覺謂之幻有菩薩當體即空衲僧見柱杖但喚作柱杖行但行坐但坐總不得動著。   
〔妙喜曰〕苦瓠連根苦甜瓜徹蒂甜     
正法眼藏卷第二之上     
正法眼藏卷第二之下                 
徑山大慧禪師宗杲集並著語                 
後學黃葉庵沙門智舷校閱
靈泉仁和尚僧問如何是祖師意曰仰面獨揚眉回頭自拍手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騎牛帶席帽過水著靴衫。 
大安山省和尚僧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和尚道曰我王庫內無如是刀問重重關鎖信息不通時如何曰爭得到遮裡雲到後如何曰彼中事作麼生問如何是真中真曰十字街頭泥佛子。 
鹿門真和尚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有鹽無醋如何是道人曰口似鼻孔雲忽遇客來如何祇待曰柴門草戶謝汝經過問如何是禪曰鸞鳳入鶢龍云如何是道曰藕絲牽大象問劫壞時此箇還壤也無曰臨崖看滸眼特地一埸愁問如何是和尚轉身處曰昨夜三更失卻枕子。
 泐潭準和尚示眾雲鑽珍珠解玉板卻易看窟籠著楔卻難月色和雲白松聲帶露寒即不問你諸人且道大目楗連共須菩提商量箇甚麼事良久雲東家杓柄長西家杓柄短。 
洞山初和尚示眾雲洞山遮裡尋常方丈內不似諸方一箇上來一箇下去啾啾唧唧地衷私說底禪道佛法盡是向你兄弟面前滿口說滿口道滿口拈提滿口欒揀無你左遮右掩處一時和底翻出諸禪德作麼生委悉汝試對眾道看譬如太末蟲處處泊得不能泊於火焰之上被佗諸方老禿甜唇美舌說作配當道遮箇是禪遮箇是道遮箇是菩提涅槃遮箇是真如解脫被丈二釘八尺楔楔在眼裡不知不覺乍到洞山遮裡不知是何說話會得麼直饒會得真如涅槃菩提解脫毫末無差也被條繩子於腳跟下繫卻不得出離若是靈利衲僧一咬咬斷作箇脫灑衲僧豈不快哉若三咬兩咬咬不斷準前打入骨董社裡有甚麼出頭時洞山事不獲巳傍地裡為你著力。
天童啟和尚問伏龍和尚甚麼處來曰伏龍來曰還伏得龍麼云不曾伏遮畜生曰喫茶去又簡大德問學人卓卓上來請師的的曰我遮裡一屙便了有甚麼卓卓的的雲和尚恁麼答話更買草鞋行腳好曰近前來簡近前師曰只如老僧恁麼對過在甚處簡無對師便打。 夾山示眾雲坐斷主人公不落第二見北院通和尚出眾曰須知有一人不合伴山曰猶是第二見通掀倒禪床山曰老兄作麼生曰某甲舌頭爛卻即向和尚道通異日又問曰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豈不是和尚語山曰是通乃掀倒禪床叉手立地山起來打一柱杖通便下去法眼雲是佗掀倒禪床何不便去須待夾山打一棒了去意在甚麼處。   
六通紹和尚參湧泉一日燒畬歸泉問去甚麼處來曰燒畬來泉雲火後事作麼生曰鐵蛇鑽不入。   
雲蓋罕和尚僧問如何是嶽頂浪滔天曰文殊正作鬧雲正作鬧時如何曰不向機前展大悲。   
乾峰示眾雲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雲門出眾雲昨日有人從天台來卻往徑山去峰雲明日不得普請。 
〔妙喜曰〕彼此揚家醜賴遇無傍觀者慈明和尚示眾雲法身無相應物現形豎起柱杖雲遮箇是柱杖阿那箇是法身遮箇葛藤且止僧堂佛殿穿入汝等諸人鼻孔裡去也四大海水在汝頭上海龍王在汝指甲下汝等還覺麼若覺去晝行三千夜行八百腳下煙生頭上火起若也不知饑來喫飯困來眠卓柱杖一下。   
烏石觀和尚常閉門獨坐一日雪峰敲門便開峰扭住雲是凡是聖觀乃唾雲遮野狐精推出復閉卻門峰雲也只要識老兄。   
雙嶺真和尚問道吾無神通菩薩為甚麼足跡難尋吾曰同道者方知雲和尚還知否曰不知云何故不知曰去不識我語。 
道吾和尚始於村墅聞巫者樂神雲識神無師忽然省悟後參關南常和尚印其所解復遊德山門下凡上堂示徒戴蓮花笠披襴執簡擊鼓吹笛口稱魯三郎有時雲打動關南鼓唱起德山歌有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以簡揖雲諾嘗問灌溪曰作麼生溪云無位曰莫同虛空麼雲遮屠兒曰有生可殺即不倦。   
徑山諲和尚僧問掩息如灰時如何曰猶是時人功幹雲幹後如何曰耕人田不種雲畢竟如何曰禾熟不臨埸。 
楊岐會和尚示眾雲雪雪處處光輝明皎潔黃河凍鎖絕縐流赫日光中須迸裂須迸裂那吒頂上喫蒺蔾金剛腳下流出血又示眾雲蹋著秤鎚硬似鐵啞子得夢向誰說須彌頂上浪滔天大洋海底遭火爇肋尊者問童子云汝從何來曰我心非往祖雲汝住何所曰我心非止祖雲汝不定耶曰諸佛亦然祖雲汝非諸佛曰諸佛亦非大愚芝雲祖師一問童子一答總欠會在如今諸人作麼生會。   
〔妙喜曰〕直饒如今會得更參三生六十劫。
藥山問石頭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嘗聞南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頭雲與麼也不得不與麼也不得與麼不與麼總不得汝作麼生山佇思頭雲子因緣不在此江西有馬大師子往彼去應為子說山至彼準前請問馬祖雲我有時教伊揚眉瞬目有時不教伊揚眉瞬目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不是山於是有省便作禮馬祖曰子見箇甚麼道理山雲某甲在石頭時如蚊子上鐵牛祖曰汝既如是宜善護持一日祖曰子近日作麼生山曰皮膚脫落盡唯有真實在祖曰子之所得可謂協於心體布於四肢既能如是將三條篾束取肚皮隨處住山去曰某甲又是何者敢言住山祖曰不然未有長行而不住未有長住而不行欲益而無所益欲為而無所為宜作舟航莫久住此山於是禮辭再返石頭一日坐次石頭來見乃問汝在遮裡作甚麼曰一物不為頭雲恁麼即閑坐也曰若閑坐即為也頭汝道不為不為箇甚麼曰千聖亦不識頭乃有頌雲從來共住不知名任運相將只麼行自古上賢猶不識造次凡流豈可明。   
〔妙喜曰〕物是實價錢是足陌。 
佛鑑和尚示眾雲十五日巳前事錦上鋪花十五日巳後事如海一漚發正當十五日大似一尺鏡照千里之像雖則真空絕跡其柰海印發光任佗露柱開花說甚佛面百醜何故如此到頭霜夜月任運落前溪。 
大愚芝和尚示眾雲闍梨橫吞巨海老僧背負須彌且道闍梨老僧相去多少還會麼王令稍嚴不許攙行奪市僧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曰四角六張雲意旨如何曰八凹九凸問如何是城裡佛曰十字街頭石幢子問如何是道曰八斛四斗云如何是道中人曰煮粥煠飯問如何是佛曰鋸解秤鎚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白日燒地臥夜間炙地眠問古人從苗辨地因語識人學人上來請師辨曰花光土地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天寒日短雲達磨未來時如何曰在西天雲來後如何曰在唐土。   
真淨和尚示眾雲師子不食鵰殘快鷹那打死兔放出臨濟大龍抽卻雲門一顧遂拈柱杖雲龍行雨至三草二木。
溈山和尚一日侍立百丈丈問誰曰靈祐丈雲汝撥爐中有火否山撥曰無火丈躬起深撥得少火舉以示之雲此不是火山乃開悟禮謝陳其所解丈曰此乃暫時岐路耳經雲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憶方省已物不從他得故祖師雲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只是無虛妄凡聖等心本來心法元自備足汝今既爾善自護持又一日侍百丈遊山行到林間丈曰典座還將得火來否山雲將得來丈曰在甚麼處山乃拈一莖柴吹兩吹度輿百丈丈曰如來蟲禦木。   
〔妙喜曰〕百丈若無後語洎被典座熱謾。
船子和尚與同參道吾相別次謂道吾曰他後有靈利座主指一箇來遂於華亭汎一小舟故時號船子和尚後道吾到京口遇夾山上堂僧問如何是法身山曰法身無相云如何是法眼曰法眼無瑕道吾不覺失笑山乃下座請問道吾某甲適來祇對僧話必有不是致令上座失笑望上座不吝慈悲吾曰和尚一等出世未有師在華亭參船子和尚去曰訪得獲否吾曰此人上無片瓦遮頭下無卓錐之地山遂易服直造華亭船子纔見便問大德住甚麼寺曰似即不住住即不似曰不似又不似箇甚麼曰不是目前法曰甚處學得來曰非耳目之所到曰一句合頭語萬劫繫驢橛又問垂絲千尺意在深潭離鉤三寸子何不道山擬開口船子便以篙打落水中纔上船又曰道道擬開口又打夾山忽然大悟乃點頭三下船子曰竿頭絲線從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山遂問拋綸擲釣師意如何曰絲懸淥水浮定有無之意山曰語帶玄而無路舌頭談而不曰釣盡江波金鱗始遇山乃掩耳船子曰如是如是遂囑曰汝向去直須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藏身吾二十年在藥山只明斯事汝今既得他後不得住城隍聚落但向深山裡钁頭邊覓取一箇半箇接續無令斷絕夾山乃辭行頻頻回顧船子遂喚闍梨闍梨夾山回首船子豎起橈雲汝將謂別有乃覆船入水而逝。 
白雲端和尚示眾舉雲門拈三平頌雲即此見聞非見聞喚甚麼作見聞無餘聲色可呈君有甚麼口頭聲色箇中若了全無事有甚麼事體用無妨分不分語是體體是語復拈柱杖雲柱杖是體燈籠是用是分不分不見道一切智智清淨大眾雲門只解依樣畫蛾眉圓通則不然即此見聞非見聞無餘聲色可呈君眼是眼耳是耳箇中若了全無事體用無妨分不分四五百條花柳巷二三千處管絃樓僧問如何是佛曰鑊湯無冷處如何是佛法大意曰水底按葫蘆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鳥飛兔走。   
南院問風穴南方一棒作麼生商量穴云作奇特商量穴卻問南院此間作麼生商量院拈柱杖橫按雲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見師。 
〔妙喜曰〕風穴當時好大展坐具禮三拜不然與掀倒禪床乃回顧沖密曰你道風穴當時禮拜即是掀倒禪床即是沖密雲草賊大敗妙喜曰你看遮瞎漢便打。 
法華舉和尚到大愚芝和尚處愚問古人見桃花意作麼生曰曲不藏直雲那箇且從遮箇作麼生曰大街拾得金四鄰爭得知雲上座還知麼曰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不獻詩云作家詩客曰一條紅線兩人牽雲玄沙道諦當甚諦當又作麼生曰海枯終見底人死不知心雲卻是曰樓閣凌雲勢峰巒疊翠層復呈頌曰鳳返自騰霄漢去靈雲桃樹老鴉棲古今休頌桃花意天上人間不可陪。
趙州和尚示眾雲金佛不度爐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內裡坐菩提涅槃真如佛性盡是貼體衣服亦名煩惱不問即無煩惱且實際理地甚麼處著一心不生萬法無咎汝但究理而坐二三十年若不會截取老僧頭去夢幻空花徒勞把捉心若不異萬法一如既不從外得更拘執作甚麼如羊相似亂拾物安向口裡老僧見藥山和尚道有人問著但教合取狗口老僧亦教合取狗口取我是垢不取我是淨如獵狗相似專欲喫物佛法在甚麼處遮裡千人萬人盡是覓佛漢子覓一箇道人無若與空王為弟子莫教心病最難醫未有世界早有此性世界壞時此性不壞自從一見老僧後更不是別人只是箇主人公遮箇更用向外覓作麼正恁麼時莫轉頭換腦若轉頭換腦即失卻去也時有僧問承師有言世界壞時此性不壞如何是此性日四大五陰雲此猶是壞底如何是此性曰四大五陰法眼雲是一箇兩箇是壞不壞且作麼生會試斷看   
〔妙喜曰〕軍營裡天王。
 大溈真如和尚示眾雲汾州道識得柱杖子行腳事畢乃拈柱杖雲遮箇是柱杖子那箇是行腳事直饒向遮裡見得於衲僧門下只是箇脫白沙彌若也不識且向三家村裡東卜西卜忽然卜著也不定。
子湖和尚門下立一牌牌上書雲子湖有一隻狗上取人頭中取人心下取人足擬議則喪身失命僧問如何是子湖一隻狗師曰嗥嗥臨濟下二僧來參方揭簾師曰看狗二僧回顧師便歸方丈。 西天禁斷鐘鼓故謂之沙汰經於七日提婆尊者運神通登樓撞鐘諸外道眾一時共集至鐘樓下其門封鎖乃高聲問樓下撞鐘者誰提婆曰天外道曰天者誰曰我曰我者誰曰你曰你者誰曰狗曰狗者誰曰你曰你是誰曰我曰我是誰曰天如是往返七度外道一眾知自負墮奏聞國王再鳴鐘鼓大興佛法花藥英和尚示眾驀拈柱杖雲我今為汝保任此事終不虛也大覺世尊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不賺汝諸人還信得及麼喝一喝雲上無攀仰下絕已躬虛空大地咸出心中萬里八九月一身西北風卓一卓。 
大顛和尚因石頭問那箇是汝心曰見言語者是頭便喝出經旬日間大顛復問前者既不是除此外何者是心頭雲除卻揚眉瞬目將心來曰無心可得將來頭雲元來有心何言無心無心盡同謗大顛於言下悟人。   
〔妙喜曰〕且道大顛悟得箇甚麼。
白馬山靄和尚僧問如何是清淨法身曰井底蝦蟆吞卻月問如何是白馬正眼曰面南看北斗。 
保寧勇和尚示眾雲大方無外大圓無內無內無外聖凡普會瓦礫生光須彌粉碎無量法門百千三昧拈起柱杖雲總在遮裡會麼蘇嚕蘇嚕蟋哩蟋哩又示眾雲真相無形示形顯相千怪萬狀自此而彰喜則滿面生光怒則雙眉陡豎非凡非聖或是或非人不可量天莫能測直下提得未稱丈夫喚不回頭且莫錯陡。
 僧問石霜咫尺之間為甚不睹師顏霜曰我道遍界不曾藏僧後問雪峰遍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峰雲甚麼處不是石霜僧回舉似石霜霜雲遮老漢著甚麼死急玄沙云山頭老漢蹉過也。 
雲居膺和尚示眾雲得者不輕微明者不賤用識者不咨嗟解者無厭惡從天降下則貧寒從地湧出則富貴門裡出身易身裡出門難動則埋身千丈不動則當處生苗一言迴脫獨拔當時言語不要多多則無用處。 
薑山方和尚示眾雲穿雲不渡水渡水不穿雲乾坤把定不把定虛空放行不放行橫三豎四乍離乍合將長補短即不無汝諸人飯是米做一句子要且難道良久雲私事不得官酬僧問如何是一塵入正受日蛇銜老鼠尾云如何是諸塵三昧起曰鱉咬釣魚竿雲與麼則東西不辨南北不分去也曰堂前一碗夜明燈簾外數莖青瘦竹問諸佛未出世時如何曰不識酒望子云出世後如何曰釣魚船上贈三椎。 
德山圓明和尚示眾雲但參活句莫參死句活句下薦得千劫萬劫永無疑滯一塵一佛國一葉一釋迦是死句揚眉瞬目舉指豎拂是死句山河大地更無淆訛是死句時有僧便問如何是活句曰波斯仰面看僧云恁麼則不謬也圓明便打。
 雲門和尚問新到雲雪峰和尚道開卻路達磨來也我問你作麼生僧云築著和尚鼻孔門雲地神惡發把須彌山一摑哱跳上梵天拶破帝釋鼻孔你為甚麼向日本國裡藏身僧云和尚莫謾人好門曰築著老僧鼻孔又作麼生僧無對門曰將知你只是學語之流。   
〔妙喜曰〕擔一擔懵懂換得一簷骨董無星秤子秤來付與無知漆桶且道無知漆桶將作何用你若道得活脫句許你親見雲門。 
開先智和尚示眾曰宗之與教權道佛之與祖強名受教傳心俱為虛妄求真覓實轉更參差若取自已自心為究竟必有佗物佗人作對治時有僧問如何則是曰是則有非云如何得入曰汝何劫在外頭問如何是佛曰汝喚那箇作眾生雲與麼則無佛無眾生也曰遮眾生問如何是平常心曰蜂蠆狼貪雲與麼則全眾生心也曰你道那箇是平常心云不會曰汝佗後會去在問四大何緣有形曰你道虛空何緣無像雲到遮裡卻不會曰我也不會又曰汝道汝不會與我不會是一是二雲乞和尚慈悲曰我早晚曾罵辱汝問如何是大道曰我無小徑云如何是小徑曰我不知有大道問和尚見處如何曰非汝境界雲學人見處如何曰取我處分又爭得云乞師指授曰我長劫來不曾蒙蔽汝。 
五祖演和尚示眾雲山僧昨日入城見一棚傀儡不免近前看或見端嚴奇特或見醜陋不堪動轉行坐青黃赤白一一見了子細看時元來青布幔裡有人山僧忍俊不禁乃問長史高姓佗道老和尚看便休問甚麼姓大眾山僧被佗一句直得無言可對無理可伸還有人為山僧道得麼昨日那裡落節今日遮裡拔本又示眾雲白雲不會說禪三門開向兩邊有人動著關捩兩片東扇西扇又舉靈雲悟桃花頌云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玄沙云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說甚麼諦當更參三十年始得。 睦州和尚示眾雲汝等諸人還得箇入頭處也未若未得箇入頭須得箇入頭若得箇入頭巳後不得辜負老僧又云明明向汝道尚自不會豈況蓋覆將來時有僧出禮拜雲某甲終不敢辜負和尚曰早是辜負我了也。   
〔妙喜曰〕咄葛藤得也未。
 龍牙和尚示眾雲參玄人須透祖佛始得新豊和尚道祖佛言教如生冤家始有參學分若透不得即被祖佛謾去僧便問祖佛還有謾人之心也無曰汝道江湖還有礙人之意麼又曰江湖雖無礙人之意為時人過不得江湖成礙人去不得道江湖不礙人祖佛雖無謾人之心為時人透不得祖佛成謾人去不得道祖佛不謾人若透得祖佛過此人過卻祖佛若也如是始體得祖佛意方與向上人同若也未透得但學佛求祖則萬劫無有出期僧便問如何不被祖佛謾去曰道者直須自悟始得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待石烏龜解語即向汝道云烏龜語也曰向汝道甚麼問古人得箇甚麼便休去曰如賊入空屋。
 報慈嶼和尚僧問心眼相見時如何曰向汝道甚麼問如何是實見處曰絲毫不隔雲與麼即見也曰南泉甚好去處問如何是西來意曰昨夜三更送過江問臨機便用時如何曰海東有果樹頭心。 西川西禪和尚僧問佛是摩耶降未審和尚是誰家子曰水上卓紅旗問三十六路阿那箇一路最妙曰不出第一手雲忽被出頭時如何曰背著地也不難太原孚上座在雪峰掌浴室玄沙和尚問訊雪峰次峰雲我此間有箇老鼠今在浴室下沙云待與和尚勘過纔去見孚上座打水次乃云新到相看孚雲巳相見了也沙云甚麼劫中曾相見來孚雲莫瞌睡沙復去白雪峰雲巳勘破了也峰云作麼生勘沙舉前話峰雲汝著賊了也。   
〔妙喜曰〕又勘破一箇。
 朱世英待制嘗以書問真淨和尚云佛法至妙日用如何用心如何體究望慈悲指示真淨曰佛法至妙無二但未至於妙則互有長短苟至於妙則悟心之人如實知自心究竟本來成佛如實自在如實安樂如實解脫如實清淨而日用唯用自心自心變化把得便用莫問是之與非擬心思量早不知也不擬心一一天真一一明妙一一如蓮花不著水心清淨超於彼所以迷自心故作眾生悟自心故成佛而眾生即佛佛即眾生由迷悟故有彼此也如今學道人多不信自心不悟自心不得自心明妙用受不得自心安樂解脫心外妄求禪道妄立奇特妄生取捨縱修行落外道二乘禪寂斷見境界所謂修行恐落斷常坑其斷見者斷滅卻自心本妙明性一向心外著空滯禪寂常見者不悟一切法空執著世間諸有為法以為究竟也。 
西堂藏和尚有俗士問有天堂地獄否曰有云有佛法僧寶否曰有更有多問盡答言有云和尚恁麼道莫錯否曰汝曾見尊宿來邪雲某甲曾參徑山和尚來曰徑山嚮汝作麼生道云佗道一切總無曰汝有妻否云有曰徑山和尚有妻否雲無曰徑山和尚道無即得。 
李尚書問僧馬大師有甚麼言教僧云大師或說即心即佛或說非心非佛李雲總過遮邊李卻問西堂藏和尚馬大師有甚麼言教藏召尚書李應諾藏曰鼓角動也。   
泐潭興和尚南泉至見興面壁泉乃拊興背興問汝是阿誰曰普願興云如何曰也尋常云汝何多事。   
〔妙喜曰〕也要驗過。
 牛頭山巖禪師隋大業中為郎將常以弓掛一濾水囊隋行所至汲用累從大將徵討頻立戰功唐武德中年四十遂乞出家人舒州皖公山從寶月禪師為弟子嘗在谷中入定山水暴漲怡然不動其水自退有昔同從軍者二人聞巖隱遁乃共入山尋之既見謂巖日郎將狂邪何為住此答曰我狂欲醒君狂正發夫嗜色淫聲貪榮冒寵流轉生死何由自出二人感悟歎息而去巖後入牛頭山謁融禪師發明大事融謂曰吾受信大師真訣所得都亡設有一法過於涅槃吾說亦如夢幻夫一塵飛而翳天一芥墮而覆地汝今巳過此見吾復何云。 
六祖聞僧舉臥輪偈云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祖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繫縛因示一偈曰慧能沒伎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 
疏山和尚有僧為造壽塔了來白疏山山問汝將多少錢與匠人僧云一切在和尚山曰為將三文錢與匠人為將兩文錢與匠人為將一文錢與匠人若道得與吾親造塔僧無對羅山時在大庾嶺住菴其僧到羅山問甚處來雲疏山來羅山曰近日有何言句僧舉前話羅山曰還有人道得否僧云未有人道得羅山曰汝卻回舉似疏山道大嶺聞舉雲若將三文錢與匠人和尚此生決定不得塔若將兩文錢與匠人和尚與匠人共出一隻手若將一文錢與匠人帶累匠人眉鬚墮落其僧便回舉似疏山山聞此語便具威儀望大嶺禮拜歎雲將謂無人大嶺有古佛放光射到此間卻向僧曰汝去向大嶺道猶如臘月蓮花僧復持此語舉似羅山山曰早巳龜毛長數丈。
 昔有僧到翠巖相看值不在遂看主事事雲參見和尚也未曰未事乃指狗子云上人要見和尚但禮拜遮狗子僧無語後翠巖歸聞得乃云作麼生免得與麼無語雲門雲欲觀其師先觀弟子。   
〔妙喜曰〕當時若作遮僧便禮狗子一拜。
 十八祖伽耶舍多至月氏國見十九祖鳩摩羅多問是何徒眾祖雲是佛弟子彼聞佛號心神竦然即時閉戶祖良久扣其門彼曰此舍無人祖曰答者是誰彼聞語異遽開門汾州昭代云泊合忘卻。
 疏山仁和尚手握木蛇有僧問手中是甚麼山提起曰曹家女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尺五頭巾曰如何是尺五頭巾曰圓中取不得又舉香嚴語問鏡清肯重不得全道者作麼生會清雲全歸肯重曰肯重不得全又作麼生清雲箇中無肯路曰始愜病僧意。 
韶山普和尚因遵布衲到山下相見遵便問韶山路向甚處去山以手指曰嗚那青青黯黯處去遵近前把住雲久嚮韶山莫便是否曰是即是闍梨有甚事雲擬伸一問師還答否曰想君不是金牙作爭解彎弓射尉遲雲鳳凰直入煙霄內誰怕林間野雀兒曰當軒晝鼓從君擊試展家風似老僧云一句迥超千聖外松蘿不與月輪齊曰饒君直出威音外猶較韶山半月程雲未審過在甚麼處曰倜儻之詞時人知有云與麼則真玉泥中異不撥萬機塵曰魯般門下徒施巧妙雲某甲只與麼和尚又如何曰玉女夜拋梭織錦於西捨雲莫便是和尚家風也無曰耕夫製玉漏不是行家作雲此猶是文言作麼生是和尚家風曰橫身當宇宙誰是出頭人山復曰闍梨有衝天之氣老僧有入地之謀闍梨橫吞巨海老僧背負須彌闍梨按劍上來老僧亞槍相待向上一路速道速道遵雲明鏡當臺請師一鑑曰不鑑雲為甚不鑑曰淺水無魚徒勞下釣遵無語便打。   
〔妙喜曰〕笑殺睦州陳尊宿。
琅邪覺和尚示眾舉僧問馬祖如何是佛曰即心是佛云如何是道曰無心是道云佛與道相去多少曰佛如展手道如握拳古人方便即不無山僧遮裡也有些子若無人買山僧自賣自買去也如何是佛巖前多瑞艸如何是道澗下足靈苗佛與道相去多少數片白雲籠古寺一條綠水遶青山又示眾舉先梁山雲南來者與三十棒北來者與三十棒然雖如是不當宗乘梁山好一片真金將作頑鐵賣卻琅邪即不然南來者與三十棒北來者與三十棒從教天下衲僧貶剝。 
泐潭準和尚示眾雲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記得昔日僧問雲門如何是雲門一曲門雲臘月二十五僧云唱者如何曰且緩緩諸禪德遮箇豈不是時節且作麼生會雲門意雲門一曲清聲透處該括十方和者難齊非同六律所以道東家唱歌西家不得默坐寶峰今日快便難逢也唱一遍供養大眾諦聽諦聽乃引聲唱雲囉囉哩哩哩囉天寒且唱一半歸堂喫茶又社日示眾雲萬般施設不如常又不驚人又久長如常恰似秋風至無意涼人人自涼甜瓜徹蔕甜苦瓠連根苦今朝四海九州人盡拜社翁並社母唯有七十二侯年王冷地裡觜盧都一場莽鹵。
 打地和尚自江西領旨自晦其名凡學者致問唯以棒打地而示之時謂之打地和尚一日被僧藏卻棒然後問師回頭尋棒不見乃云若在遮裡洎著一棒有問門人曰只如和尚每有人問便打地意旨如何門人即於灶底取柴一片擲在釜中。   
〔妙喜曰〕養子不及父家門一世衰。 
谷山問秀溪和尚聲色純真如何是道溪曰亂道作麼山卻從東邊過西邊立溪曰若不恁麼即禍事也山卻過東邊溪乃下禪床方行兩步被谷山捉住雲聲色純真事作麼生溪便掌山雲十年後要箇人下茶也無溪曰要谷山老漢作麼谷山呵呵大笑三聲華林和尚有僧來參方展坐具林日緩緩僧云和尚見甚麼曰可惜許磕破鐘樓其僧從此悟入。 
黃蘗慧和尚參疏山仁和尚初到時正值坐法堂受參慧先顧視大眾然後致問曰剎那便去時如何山日偪塞虛空汝作麼生去慧曰偪塞虛空不如不去山便休慧下堂參第一座座日適觀上座祇對和尚語甚奇特慧曰此乃率爾實自偶然敢望慈悲開示愚迷座曰一剎那間還有擬議否慧於言下大悟。
盤山和尚在馬大師會下出街中教化忽見一客人買豬肉謂屠者曰精底割一斤來屠者放下刀叉手雲長史那箇不是精底山於此有省後一日出門見人舁喪歌郎振鈴雲紅輪決定沉西去未委魂靈往那方幕下孝子哭雲哀哀山乃大悟踴躍而歸馬祖印其所證山臨遷化謂眾曰還有人邈得吾真否眾或寫得真呈皆不契時普化出雲某甲邈得和尚真山雲呈似老僧看化乃打筋斗而出山雲遮廝兒向後甚麼處掣風顛去。 
夾山會下有僧到石霜纔跨門便云不審霜曰不必闍梨僧云恁麼則珍重其僧又到巖頭處依前云不審頭噓一聲僧云恁麼則珍重僧方回身頭曰雖是後生亦能管帶其僧歸舉似夾山山上堂雲前日到巖頭石霜底阿師出來如法舉著僧舉了山雲大眾還會麼眾無對山雲若無人道得老僧不惜兩莖眉毛道去也石霜雖有殺人刀且無活人劍巖頭亦有殺人刀亦有活人劍。   
〔妙喜曰〕癡人面前不得說夢。
五祖演和尚示眾雲一向恁麼去路絕人稀一向恁麼來辜負先聖去此二途祖佛不能近設使與白雲同生同死亦未稱平生何也鳳凰不是凡間鳥不得梧桐誓不棲又示眾雲恁麼恁麼蝦跳不出鬥不恁麼不恁麼弄巧成拙軟似鐵硬如泥金剛眼睛十二兩衲僧手裡秤頭低有價數沒商量無鼻孔底將甚麼聞香僧問如何是臨濟下事曰五逆聞雷云如何是雲門下事曰紅旗閃爍云如何是曹洞下事曰馳書不到家云如何是溈仰下事曰斷碑橫古路僧禮拜演云何不問法眼下事雲留與和尚曰巡人犯夜長慶稜和尚參靈雲稜問如何是佛法大意雲曰驢事未去馬事到來稜如是往來雪峰玄沙二十年間不明此事一日卷簾忽然大悟乃有頌曰也大差也大差捲起簾來見天下有人問我解何宗拈起拂子劈口打峰舉謂玄沙曰此子徹去也沙云未可此是意識著述更須勘過始得至晚眾僧上來問訊峰謂稜曰備頭陀未肯汝在汝實有正對眾舉來稜又有頌雲萬象之中獨露身唯人自肯乃方親昔時謬向途中否今日看來火裡冰峰乃顧沙曰不可更是意識著述後乃住長慶會下有匡桶頭常與眾僧說話一日稜入寮見乃問曰你每日口嘮嘮作甚麼匡曰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稜曰恁麼則磨弓發箭去曰專待尉遲來棱曰尉遲來後如何云待伊筋骨遍地眼睛突出稜便出去。 蒙山明禪師因趁盧行者至大庾嶺行者見明至即置衣砵於石上曰此衣表信可力爭耶任君將去明遂舉之如山不動踟躕悚慄乃曰我來求法非為衣也願行者開示祖曰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阿那箇是明上座本來面目明當下大悟遍體汗流泣淚作禮問曰上來密語密意外還更有意旨否祖曰我今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自已面目密卻在汝邊明日某甲雖在黃梅隨眾實未省自已面目今蒙指示入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今行者即是某甲師也祖曰汝若如是則吾與汝同師黃梅善自護持多福和尚僧問如何是多福一叢竹曰一莖兩莖斜雲學人不會曰三莖四莖曲。   
〔妙喜曰〕饒汝一莖兩莖斜三莖四莖曲還我多福一叢竹又如何話會。
 首山念和尚僧問萬機喪盡時如何曰死水不藏龍雲動轉後如何曰碧眼胡僧笑點頭問如何是正修行路曰貧兒不雜食雲撒手歸家去也曰香臭不曾聞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曰塞北風霜緊江南雪不寒問承古有言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而今更不疑意旨如何曰三尺杖子兩人舁雲還許學人舁也無曰放下著問如何是真如體曰敲塼打瓦雲此意如何曰切忌蹋著問如何是學人本來身曰牽牛不入市。 
真淨和尚示眾雲洞山門下要行便行要坐便坐砵盂裡屙屎淨瓶中吐唾執法修行如牛拽磨又示眾雲頭陀石被莓苔裹擲筆峰遭薜荔纏羅漢院一年度三箇行者歸宗寺裡參退喫茶僧問如何是佛師呵呵大笑僧云何笑之有云我笑汝隨語生解雲偶然失利師遂高聲云不得禮拜僧便歸眾師復笑雲隨語生解。 
明招和尚因到泉州坦長老處坦雲夫參學一人所在亦須到半人所在亦須到招便問一人所在即不問作麼生是半人所在坦無語後卻令小師問招曰你欲識半人所在麼也只是箇弄泥團漢。   
深明二上座因到淮河見人牽網有魚透出深曰明兄俊哉一似箇衲僧明日雖然如此爭似當初不撞入網羅好深曰明兄汝欠悟在明至半夜方省。   
〔妙喜曰〕明上座省得底且道是網羅裡底是出網羅底。 
巖頭同雪峰欽山辭德山山問甚麼處去曰暫辭和尚下山去山雲子佗後作麼生頭曰不忘和尚山雲子憑何有此語頭曰豈不聞道智與師齊減師半德智過於師方堪傳授山云如是如是善自護持於是三人取辭欽山到澧州先住二人到鼇山阻雪巖頭每日祇是打睡雪峰一向坐禪峰喚雲師兄師兄且起只管打睡頭便喝曰[口+童]眠去每日床上恰似箇七村裡土地佗時後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峰自點胸雲某甲遮裡未穩在不敢自謾頭曰我將謂汝異日向孤峰頂上盤結草菴播揚大教猶作遮箇語話若實如此據汝見處一一說來看峰云初到浙中見鹽官和尚舉色空義得箇人處頭曰此去三十年切忌舉著峰雲又因見洞山和尚過水悟道頌有箇省處頭曰若恁麼自救也未徹在峰雲又問德山從上宗乘中事學人還有分也無德山打一棒雲道甚麼我此時豁然如桶底脫頭喝曰汝不聞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峰云如何即是曰佗後若欲播揚大教一一從自已胸襟流出將來與我蓋天蓋地去峰於言下大悟跳下禮拜起來連聲雲師兄今日始是鼇山成道今日始是鼇山成道。 
韶國師在眾時問龍牙天不能蓋地不能載時如何牙曰道者合如是韶經十七次問牙雲道者若為汝說恐汝巳後罵我去在韶後住天台通玄峰因澡浴次忽省前話便具威儀焚香望龍牙禮拜雲當時若與我說破我今日定罵佗也。   
〔妙喜曰〕即今也不少。 
達禪師禮拜六祖頭不至地祖呵曰禮不投地何如不禮汝心中必有一物蘊習何事邪曰念法華經巳及三千部祖曰汝若念至萬部得其經意不以為勝則與吾偕行汝今負此事業都不知過聽吾偈曰禮本折慢幢頭奚不至地有我罪即生亡功福無比祖又曰汝名甚麼對曰名法達祖曰汝名法達何曾達法復說偈曰汝今名法達勸誦未休歇空誦但循聲明心號菩薩汝今有緣故吾今為汝說但信佛無言蓮華從口發師聞偈悔過曰而今而後當謙恭一切惟願和尚大慈略說經中義理祖曰汝念此經以何為宗師曰學人愚鈍從來但依文誦念豈知宗趣祖曰汝試為吾念一遍吾當為汝解說師即高聲念經至方便品祖曰止此經元來以因緣出世為宗縱說多種譬喻亦無越於此何者因緣唯一大事一大事即佛知見也汝慎勿錯解經意見佗道開示悟入自是佛之知見我輩無分若作此解乃是謗經毀佛也彼既是佛巳具知見何用更汝今當信佛知見者只汝自心更無別體蓋為一切眾生自蔽光明貪愛塵境外緣內擾甘受驅馳便勞佗從三昧起種種苦口勸令寢息莫向外求與佛無二故云開佛知見汝但勞勞執念謂為功課者何異犛牛愛尾也師曰若然者但得解義不勞誦經邪祖曰經有何過豈障汝念只為迷悟在人損益由汝聽吾偈曰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誦久不明已與義作讎家無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有無俱不計長禦白牛車師聞偈再啟曰經雲諸大聲聞乃至菩薩皆盡思度量尚不能測於佛智今令凡夫但悟自心便名佛之知見自非上根未免疑謗又經說三車大牛之車與白牛車如何區別願和尚再垂宣說祖曰經意分明汝自迷背諸三乘人不能測佛智者患在度量也饒伊盡思共推轉加懸遠佛本為凡夫說不為佛說此理若不肯信者從佗退席殊不知坐卻白牛車更於門外覓三車況經文明向汝道無二亦無三汝何不省三車是假為昔時故乘是實為今時故只教汝去假歸實歸實之後實亦無名應知所有珍財盡屬於汝由汝受用更不作父想亦不作子想亦無用想是名持法華經從劫至劫手不釋卷從晝至夜無不念時也師既蒙啟發踴躍歡喜以偈贊曰經誦三千部曹溪一句亡未明出世旨寧歇累生狂羊鹿牛權設初中後善揚誰知火宅內元是法中王祖曰汝今後方可名為念經僧也。   
玄沙和尚問雪峰某甲如今大用去和尚作麼生峰遂將三箇木毬一時拋出沙遂作斫牌勢峰曰汝親在靈山方得如此沙云祇是自家事。   
〔妙喜曰〕祇許老胡知不許老胡會。 
漸源隨侍道吾往弔慰源乃拊棺雲生邪死邪吾曰生也不道死也不道源雲為甚不道吾曰不道不道回至中路源雲和尚快與某甲道若不道打和尚去也吾曰打即任打道即不道源便打吾歸院曰汝宜離此去恐知事得知不便源至石霜舉前話請益霜曰生也不道死也不道源雲為甚不道霜曰不道不道源於此有省道吾遷化後源將鍬子於法堂上從西過東從東過西霜曰作甚麼源雲覓先師靈骨霜日洪波浩渺白浪滔天覓甚麼先師靈骨源雲正好著力霜曰遮裡針劄不入著甚麼力源持鍬肩上便出保寧勇和尚頌雲終日挨門復倚樓幾回明鏡照梳頭一從事得潘郎後也解人前不識羞。
 晦堂和尚示眾云不與萬法為侶即是無諍三昧便恁麼去時爭柰絃急則聲促若能向紫羅帳裡撒真珠未必善因而招惡果又示眾雲礙處非牆壁通處沒虛空若能如是會心色本來同拂子是色那箇是心靈利漢纔聞舉著隔牆見角早知是牛更若擬議思量白雲千里萬裡。 
靈雲和尚因長生問混沌未分時如何日靈柱懷胎雲分後如何曰如片雲點太清雲未審太清還受點也無雲不對生雲恁麼則含生不來也雲亦不對生雲直得純清絕點時如何曰猶是真常流註生云如何是真常流注曰似鏡常明雲未審向上還有事也無曰有生雲如何是向上事曰打破鏡來與汝相見雲門和尚有時雲燈籠是你自己把砵盂[口+童]飯飯不是自己有僧便問飯是自己時如何門雲遮野狐精三家村裡漢復雲來來不是你道飯是自己雲是曰驢年夢見三家村裡漢。   
〔妙喜曰〕用盡自己心笑破佗人口。 
石門聰和尚示眾雲第一句道得石裡迸出第二句道得挨拶將來第三句道得自救不了又示眾雲五白貓兒爪距獰養來堂上絕蟲行分明上樹安身法切忌遺言許外生作麼生是許外生底句莫錯舉僧入室問正當與麼時還有師也無曰燈明連夜照甚處不分明僧云畢竟事如何曰來日是寒食問古人急水灘頭毛毬子意旨如何曰雲開月朗問急水灘問連底石意旨如何曰屋破見青天雲屋破見青天意旨如何曰通上徹下。   
報慈聞鳩子鳴乃問僧是甚麼聲雲鵓鳩聲慈曰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 洞山初和尚牛兒頌自牧一牛兒出入無欄圈放在芳草中毛色方能顯朝去無人趁暮歸無人喚其力不可當有角無鼻綣不使任從伊使著隨人轉天下無荒田盡是此牛變有人若覓伊走去天涯畔牽來似諸人問汝見不見。 
雲峰悅和尚示眾舉教中道此見及緣元是菩提妙淨明體又道林木池沼皆演法音交光相羅如寶絲網奇怪諸禪德古聖與麼說話喚作回首塵勞曲開方便所以道如我按指海印發光汝暫舉心塵勞先起會麼拂子且將揮世界柱杖權為答話人以拂子擊一擊又示眾云有情之本依智海以為源含識之流總法身而為體只為情生智隔想變體殊達本情亡知心體合諸禪德會麼古佛與露柱相交佛殿與天王鬥額若也不會單重交拆。   
龐居士問馬祖曰不昧本來人請師高著眼祖直下覷士曰一種沒絃琴唯師彈得妙祖直上覷士乃作禮祖歸方丈士隨後入曰弄巧成拙。   
〔妙喜曰〕馬師覷上覷下即不無爭柰昧卻本來人居士雖然禮拜渾崙吞箇棗馬祖歸方丈士隨後入雲弄巧成拙救得一半。 
藥山和尚示眾雲祖師只教汝保護若貪嗔起來切須防禁莫教棖觸是你欲知枯木石頭卻須擔荷實無枝葉可得雖然如此更宜自看不得絕卻言語我今為汝說遮箇語顯無語底佗那箇本來無耳目等貌時有僧問云何有六趣師雲我此要輪雖在其中元來不染問不了身中煩惱時如何師曰煩惱作何相狀我且要你考看更有一般底只向紙背上記持言語多被經論惑我不曾看經論冊子汝只為迷事走失自家不定所以便有生死心未學得一言半句一經一論便說與麼菩提涅槃世攝不攝若如此解即是生死若不被此得失繫縛便無生死汝見律師說甚麼尼薩耆突吉羅最是生死本雖然與麼窮生死且不可得上至諸佛下至螻蟻盡有此長短好惡大小不同若也不從外來何處有閒漢掘地獄待你你欲識地獄道只今鑊湯煎煮者是欲識餓鬼道只今多虛少實不令人信者是欲識畜生道見今不識仁義不辨親疏者是豈非披戴角斬割倒懸欲識人天只今清淨威儀持瓶挈砵者是切須保任免墮諸趣第一不得棄遮箇遮箇不是易得須向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此處行不易方有少分相應如今出頭來盡是多事人覓箇癡鈍漢不可得莫只記冊子中言語以為自已見知見佗不解者便生輕慢此輩盡是闡提外道此心直不中切須審悉與麼道猶是三界邊事莫在衲衣下空過到遮裡更微細在莫作等閑須知珍重。 
翠巖和尚僧問凡有言句盡是點汙如何是向上事曰凡有言句盡是點汙問古人拈椎豎拂意旨如何曰邪法難扶問僧繇為甚麼寫誌公真不得曰作麼生合殺問險惡道中以何為津梁曰藥山再三叮囑廣慧真和尚僧問如何是廣慧境曰山寺前頭資慶後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杴爬钁子風穴一日問真園頭會昌沙汰時護法善神向甚麼處去曰常在闤闠中要且無人見穴雲汝徹也。   
〔妙喜曰〕汝道風穴自徹也未。 
黃龍璣和尚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琉璃砵盂無底問如何是君王劍曰不傷萬類雲佩者如何曰血濺梵天雲大好不傷萬類璣便打問毛吞巨海芥納須彌不是學人本分事如何是學人本分事曰封了合盤市裡揭問急切相投請師通信曰火燒裙帶問如何是大疑底人曰對坐盤中弓落盞云如何是不疑底人曰再坐盤中弓落盞問風恬浪靜時如何曰百尺竿頭五兩垂。 
李尚書名翱仰慕藥山道風特入山致敬肅莊客禮直造座前山端然看經殊不顧視李乃云見面不如聞名拂袖便行山卻召尚書李回首山曰何得貴耳而賤目李遂致拜起問如何是道山以手指天指淨瓶李云不會山曰雲在青霄水在瓶李乃拜謝贈詩雲鍊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事雲在青霄水在瓶。 
首山志和尚問念和尚德山棒臨濟喝未審意旨如何念雲汝試道看志便喝念拈棒志指棒雲莫亂做念擲下棒雲明眼人難謾志雲草賊大敗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三尺杖子破瓦盆問如何是佛曰桶底脫問從上諸聖有何言句曰如是我聞僧云不會曰信受奉行。   
嘉州白水和尚僧問如何是西來意曰四溟無窟宅一滴潤乾坤問曹溪一路合談何事曰澗松千載鶴來聚月中香桂鳳凰歸。   
〔妙喜曰〕又道曹溪無俗談。
鼓山晏國師示眾雲若是靈利底撩著便休去似遮般漢千里萬裡去也有甚麼救處進前退後納箇如何醉人相似有甚麼衲僧氣息既然如是且宗門中事作麼生諸和尚到遮裡也須是箇漢始得大不容易兄弟鼓山不惜口業向汝諸人道不假記一字亦不用一功亦不用眨眼亦不用呵氣大坐著便紹卻去諸和尚且道紹甚麼為復紹佛紹法紹禪紹道紹佛向上事涅槃後句若紹此句得為大妄喚作望上心不息與諸兄弟了無交涉於諸人分上作麼生紹普請驗看是甚麼為復是凡是聖是毗盧師法身主在甚麼處居住甚麼年月有渠方圓闊狹長短大小試道看還有絲髮大物解蓋覆得麼還有分毫許間隔麼向阿那裡抄向阿那裡寫諸和尚與麼顯露與麼聊要何不直下便承當取又更剌頭入佗言句裡意識中學有甚麼交涉不見道意為賊識為浪走作馳求終無歇分若自不具眼就人揀辨卷子裡抄冊子裡寫假饒百千萬句龍宮海藏時吞納盡是佗人不干自已亦喚作識學依通猶如水母借蝦為眼無自由分亦如盲者辨色依佗語故實不能辨色之正相若是學經律論佗自有人在所以鼓山尋常道經有經師律有律師論有論師有函有號有部有帙白日窗前夜附燈燭自有人傳持在禪師作麼生還有人道得麼試出來道看時有學人問如何是目前顯露底機曰道甚麼僧再問師喝出。 
鵝湖問諸大德行住坐臥畢竟以何為道對雲知者是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安得知者是有對雲無分別是曰善能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安得無分別是有對云四禪八定是曰佛身無為不墮諸數安在四禪八定邪是時舉眾杜口。   
〔妙喜曰〕相罵饒你接觜相唾饒你潑水。
仰山和尚問僧汝是甚處人曰幽州人山曰汝還思彼處否曰常思山曰彼處樓臺林苑人馬駢闐汝返思思底還有許多般也無僧於言下有省乃曰某甲到遮裡一切總不見有山曰汝解猶在境信位即是人位即不是僧曰和尚莫別有指示否山曰別有別無即不中據汝見處只得一玄得坐披衣向後自看盤山和尚示眾雲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琅邪覺雲上來講讚無限良因。 
五洩初到石頭處雲一言相契即住不契即去頭據坐洩便行頭召雲闍梨洩回首頭雲從生至死只是遮箇回頭轉腦作麼洩於言下大悟乃拗折柱杖。 
雲居祐和尚示眾雲參學之士須得悟由發明心地若悟法身主盡大地草木歸依佛法僧若悟毗盧師虛空世界歸依佛法僧且道喚甚麼作法身主喚甚麼作毗盧師要得直下會麼眼睛裡放光現瑞耳竅裡轉大法輪又結夏示眾雲無相光中有一無位真人出沒三界流轉五道不捨十惡業不墮五陰身不除煩惱障不證涅槃心不憎毀禁不敬持戒不經冬不過夏汝等諸人還知去處麼良久雲九旬陽焰裡五分法身圓。 
端師子看楞嚴經二頌七處徵心心不遂慒懂阿難不瞥地直饒徵得見無心也是泥中洗土塊八還之教垂來久自古宗師各分剖直饒還得不還時也是蝦跳不出鬥。 
藥山和尚問雲巖甚處來雲百丈來曰百丈有何言句云有時示眾雲我有一句子百味具足山曰鹹即鹹味淡即淡味不鹹不淡是常味作麼生是百味具足底句巖無對山笑曰爭柰目前生死何巖雲目前無生死曰二十年在百丈處俗氣也不除次日又問海兄更說甚法云有時道三句外會取六句外省去山曰且喜沒交涉又問更說甚麼法云有時陞堂眾集以柱杖打下復召大眾眾回首卻雲是甚麼山曰何不早道巖於此有省。   
〔妙喜曰〕省去即不無爭柰未出葛藤窠。 
琅邪覺和尚示眾雲汝等諸人在我遮裡過夏與你點出五般病一不得向萬裡無寸草處去二不得孤峰獨宿三不得張弓架箭四不得物外安身五不得滯於生殺何故一處有滯自救難為五處若通方名導師汝等諸人若到諸方遇明眼作者與我通箇消息貴得祖風不墜若是常徒即須寢息何故裸形國裡誇服飾想君大殺不知時又頌柏樹子話雲趙州庭前柏衲僧皆罔測一堂雲水僧盡是十方客。
唐中宗遣內侍薛簡馳詔迎請六祖願師慈念速赴上京祖上表辭疾願終林麓簡曰京城禪德皆云欲得會道必須坐禪習定若不因禪定而得解脫者未之有也未審師所說法如何祖曰道由心悟豈在坐也經雲若見如來若坐若臥是行邪道何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若無生滅是如來清淨禪諸法空寂是如來清淨坐究竟無證豈況坐邪簡曰弟子回京主上必問願和尚慈悲指示心要祖曰道無明暗明暗是代謝之義明明無盡亦是有盡簡曰明喻智慧暗況煩惱修道之人儻不以智慧照破煩惱無始生死憑何出離祖曰若以智慧照煩惱者此是二乘小見羊鹿等機上智大根悉不如是簡曰如何是大乘見解祖曰明與無明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實性實性者處凡愚而不減在賢聖而不增住煩惱而不亂居禪定而不寂不斷不常不來不去不在中間及其內外不生不滅性相如如常住不遷名之曰道簡曰師曰不生不滅何異外道祖外道所說不生不滅者將滅止生以生顯滅滅猶不滅生說無生我說不生不滅者本自無生今亦無滅所以不同外道汝若欲知心要但一切善惡都莫思量自然得入清淨心體湛然常寂妙用恆沙簡蒙指教豁然大悟香嚴和尚垂語云如人上樹口啣樹枝手不攀枝腳不蹋樹樹下有人問西來意不對則違他所問若對又喪身失命當恁麼時作麼生即是有虎頭上座雲上樹即不問未上樹請和尚道嚴呵呵大笑雪竇雲樹上道即易樹下道即難老僧上樹也致將一問來保寧勇頌雲曲設多方老古錐那堪枝上更生枝好如良馬窺鞭影逐塊且非師子兒。   
〔妙喜曰〕吞得栗棘蓬透得金剛圈了看遮般說話也是泗州人見大聖。永明壽禪師因二僧來參乃問參頭曾到此問否雲曾到又問第二上座曾到否云不曾到壽曰一得一失少選侍者問適來二僧未審那箇失那箇得壽曰汝曾識遮二僧也無云不曾識壽云同坑無異土羅漢南和尚示眾雲大智如愚大巧若拙勿謂今朝中秋令節八極同風千潭共月三十年來蘆花照雪與麼悟去腦門百裂又示眾雲拂拂籬根菊正黃妙談西祖意琅琅不知誰解聞斯語堪為宗門立紀綱便見羅漢拂子展大神通化作文殊普賢觀音勢至穿過諸人髑髏必也盡知來處可謂於出入息中供養恆沙諸佛若也不知分付德山臨濟擊一擊長慶雲寧說阿羅漢有三毒不說如來有二種語不道如來無語只是無二種語保福雲作麼生是如來語慶雲聾人爭得聞福雲情知汝向第二頭道慶云作麼生是如來語福雲喫茶去。
金峰志和尚拈起枕子日一切人喚作枕子金峰道不是僧云未審和尚喚作甚麼志拈起枕子僧云與麼則依而行之也曰汝喚作甚麼雲枕子曰落在金峰窠裡。 玄沙和尚欲遍歷諸方參尋知識攜囊出嶺築著腳指流血痛楚歎曰是身非有痛從何來便回雪峰峰一曰問那箇是備頭陀日終不敢誑於人又一日峰召曰備頭陀何不遍參去曰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峰然之又閱楞嚴發明心地由是應機敏捷與修多羅冥契峰歎曰備頭陀乃再來人也。   
六祖一日謂門人曰吾欲歸新州汝等速治舟楫門人曰師從此去早晚卻回祖曰葉落歸根來時無口法雲秀云非但來時無口去時亦無鼻孔。 
趙州聞沙彌喝參乃向侍者云教伊去侍者纔教去沙彌便珍重州謂傍僧云沙彌得入門侍者在門外廣慧璉和尚問念和尚學人親到寶山空手回時如何念曰家家門前火把子璉於言下大悟云某甲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也念曰汝會處作麼生與我說來看曰只是地上水碙砂也念曰汝會也璉便禮拜。   
〔妙喜曰〕你道念和尚還肯佗廣慧也無若道肯佗何故不與一棒若道不肯佗何故不與一棒有人於此道得妙喜與你一棒。   
永光真和尚示眾雲言鋒若差鄉關萬裡直須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絕後再蘇欺君不得非常之旨人焉廋哉。 
嵇山章和尚在投子作柴頭喫茶次投子謂曰森羅萬象總在遮一碗茶裡章便覆卻茶雲森羅萬像在甚麼處投子曰可惜一碗茶章後謁雪峰峰問莫是章柴頭麼章乃作輪椎勢峰肯之。 
香城和尚初參通和尚問一似兩箇時如何通曰一箇賺汝香城乃省僧問囊無擊螘之絲廚乏聚蠅之糝時如何城曰日捨不求思從妄得。   
明招和尚問疏山虎生七子那箇無尾巴山雲第七箇無尾巴。 
藥山與道吾雲巖遊山次見兩株樹一枯一榮山乃問巖雲枯者是榮者是雲榮者是山曰與麼則灼然一切處光明燦爛去又問道吾吾雲枯者是山曰與麼則灼然一切處枯淡去少頃高沙彌至山又問高雲枯者從佗自枯榮者從佗自榮山回顧雲巖道吾曰不是不是。 
南獄讓和尚初參六祖祖問甚處來曰嵩山來祖曰甚麼物恁麼來曰說似一物即不中祖曰還假修證也無曰修證即不無汙染即不得祖曰只此不汙染乃諸佛之護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 
智門祚和尚示眾雲雪峰輥毬羅漢書字歸宗斬蛇大隋燒畬且道明甚麼邊事還有人明得麼試道看若明不得所以道斬蛇須是斬蛇手燒畬須是燒畬人瞥起情塵生妄見眼裡無筋一世貧僧問如何是大通智勝佛曰言無再響云如何是十劫坐道場曰禍不單行云如何是佛法不現前曰金屑雖貴雲如何是不得成佛道曰眼裡著不得。 
普化和尚居常入市振鐸雲明頭來明頭打暗頭來暗頭打四方八面來旋風打虛空來連架打一日臨濟令僧捉住雲總不恁麼來時如何化托開雲明日大悲院裡有齊僧回舉似濟濟雲我從來疑著遮漢趙州和尚因僧遊臺山凡問一婆雲臺山路向甚處去婆雲驀直去僧纔行三五步婆雲好箇師僧又恁麼去有舉似州州雲待我去為勘過遮婆子明日便去亦如此問婆亦如是對州歸為眾曰臺山婆子我為勘破了也大溈哲頌雲叢林老作世無儔凜凜威風四百州一擊鐵關曾粉碎恩大難將雨酬。 
韻國師因有僧問法眼如何是曹源一滴水法眼曰是曹源一滴水師聞之言下有省後住蓮華峰有頌云通玄峰頂不是人間心外無法滿目青山法眼聞之乃云只消此一頌自然續得吾宗。   
〔妙喜曰〕滅卻法眼宗只緣遮一頌     
正法眼藏卷第二之下     
正法眼藏卷第三之上                 
徑山大慧禪師宗杲集並著語                 
後學普善庵沙門慧悅校刻
六祖謂眾曰諸善知識汝等各各淨心聽吾說法汝等諸人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外無一物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萬種法故經雲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苦欲成就種智須達一相三昧一行三昧若於一切處而不住相彼相中不生憎愛亦無取捨不念利益成壞等事安閑恬靜虛融澹泊此名一相三昧若於一切處行住坐臥純一直心不動道場真成淨土名一行三昧若人具二三昧如地有種能含藏長養成就其實一相一行亦復如是我今說法猶如時雨溥潤大地汝等佛性譬諸種子遇茲霑洽悉得發生承吾旨者決獲菩提依吾行者定證妙果。 
清原和尚問石頭汝從甚麼處來曰曹溪原乃拈拂子曰曹溪還有遮箇麼曰非但曹溪西天亦無曰子莫曾到西天否曰若到即有也曰未在更道曰和尚也須道取一半莫全靠某甲曰不辭向汝道恐巳後無人承當。
 木平和尚初參洛浦遂問如何是一漚未發巳前事浦雲移舟諳水脈舉棹別波瀾平不契次參盤龍亦如前問龍雲移舟不別水舉棹即迷源平因此悟入雲峰悅雲木平若於洛浦言下會去猶較些子可惜許向盤龍死水裡淹殺後有問如何是木平對云不勞斤斧果然只在遮裡諸禪德大凡發足超方也須甄別邪正識辨真偽帶些眼筋始得然雖如是賊過後張弓。   
〔妙喜曰〕雲峰此語亦能瞎人眼亦能開人眼。 
本生和尚拈柱杖示眾雲我若拈起汝便向未拈起時作道理若不拈起汝便向拈起時作主宰且道老僧為人在甚處時有僧出云不敢妄生節目曰也知闍梨不分外僧云低低處平之有餘高高處觀之不足曰節目上更生節目僧無語生曰掩鼻偷香空遭罪犯。 
仰山和尚到東寺寺問汝是甚麼處人曰廣南人寺曰我聞廣南有鎮海明珠是否曰是寺曰此珠如何曰黑月即隱白月即現寺曰還將得來也無曰將得來寺曰何不呈似老僧看山叉手近前曰昨到溈山亦被索此珠直得無言可對無理可伸寺曰汝真溈山之子善能哮吼譬如蟭螟蟲於蚊子眼睫上作窠向十字街頭叫土曠人稀相逢者少。 
百丈再參馬祖侍立次祖以目視禪床角拂子丈曰即此用離此用祖曰你向後開兩片皮將何為人丈取拂子豎起祖曰即此用離此用丈掛拂子舊處祖掁威一喝百丈直得三日耳聾汾州雲悟去便休更說甚麼三日耳聾石門雲若不三日耳聾何得悟去汾州雲我與麼道較佗石門半月程東林總雲當言不避截舌當鑪不避火迸佛法豈可曲順人情東林今日向驪龍窟內爭珠去也百丈大智不無佗三日耳聾汾州石門爭免箇二俱瞎漢只遮三老還曾悟去也無良久雲祖禰不了殃及兒孫又汾陽頌雲每因無事侍師前師指繩床角上懸舉放卻歸本位立分明一喝至今傳真淨頌雲客情步步隨人轉有大威光不能現突然一喝雙耳聾那吒眼開黃蘗面。   
僧問睦州一氣還轉得一大藏也無州云有甚[木+畢]欏𠂔子快下將來。  
 〔妙喜曰〕五更侵早起更有夜行人。
 泐潭英和尚示眾舉南泉歸宗麻谷三人同去禮拜忠國師到中路南泉於地上畫一圓相雲道得即去道不得即不去歸宗便於圓相中坐麻谷作女人拜南泉雲恁麼則不去也歸宗雲是甚麼心行學般若菩薩須到遮箇田地始得如金盤裡盛珠不撥而自轉然雖如是只如南泉道與麼則不去也利害在甚麼處還有人道得麼試出來道看如無山僧與你下箇注腳良之云不入洪裡爭顯弄潮人。 
法昌遇和尚因與南和尚舉程大卿看生緣話昌曰何不真下與伊勦絕卻南雲也曾為蛇畫足是伊自不瞥地昌曰和尚如何為佗南雲咬盡生薑呷盡醋昌曰流俗阿師又恁麼去南雲和尚意作麼生昌拈起拂子便打南雲遮老漢也是無人情昌又舉在湖南時曾問興化知有底人向甚麼處去化雲善財柱杖子昌曰我不問善財柱杖子且道知有底人向甚麼處去雲或則登山或則渡水昌曰和尚只解步步登高不解從空放下化雲老僧雖則年邁要且不負來機南雲和尚當時作麼生昌曰我錯怪興化南雲而今知也且道從甚麼處去昌曰你問阿誰南雲佯聾詐啞作甚麼昌曰雖然如是要且不負來機。   
盤山和尚云心月孤圓光吞萬象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亡復是何物。   
〔妙喜曰〕千年常住一朝僧。
 高安本仁和尚示眾雲尋常不欲向聲前句後鼓弄人家男女何故且聲不是聲色不是色時有僧問如何是聲不是聲曰喚作色得麼云如何是色不是色曰喚作聲得麼僧作禮仁曰且道為汝說答汝話若人辨得有箇入處。 
趙州和尚到一菴主處問有麼有麼主豎起拳頭州曰水淺不是泊船處便行又到一菴主處曰有麼有麼主亦豎起拳頭州曰能縱能奪能殺能活便禮拜薑山愛雲趙州只見錐頭利雲居舜雲趙州當時甚生意氣雖然如是要且鼻孔在二菴主手裡。 
麻谷問臨濟大悲千手眼那箇是正眼濟曰大悲千手眼作麼生是正眼速道速道谷拽濟下禪床卻坐濟遂近前云不審谷擬議濟便喝拽下禪床卻坐谷便出去達觀雲諸禪德此二尊宿如此且道怎生今時人總道照用照甚麼碗一切人只解自騎馬去捉賊自持刀去殺賊此二人便能奪賊馬捉賊奪賊刀殺賊雖然如是臨濟雖是得便宜卻是落便宜。 
白雲端和尚示眾雲明明知道只是遮箇為甚麼透不過只為見人開口時便喚作言句見人閉口時便喚作良久默然又道動轉施為開言吐氣盡十方世界內無不是自已所以道墮在途中隱隱猶懷舊日嫌豈不見雲門大師道聞聲悟道見色明心遂舉起手雲觀音菩薩將錢來買餬餅放下手雲元來卻是饅頭又不見山僧在法華時嘗有示眾雲無業禪師道一毫頭聖凡情念未盡未免入驢胎馬腹裡去大眾直饒一毫頭聖凡情念頓盡亦未免入驢胎馬腹裡去瞎漢但恁麼看取參。   
甘贄行者入南泉設粥仍請念誦泉乃白椎雲為狸奴白牯念摩訶般若波羅蜜甘贄拂袖便出泉粥後問典座行者在甚麼座雲當時便去也泉打破鍋子。   
〔妙喜曰〕心不負人面無慚色。 
黃龍新和尚示眾雲心外無法而法可明法外無心而心可通可通可明心法全宗全其宗則法法皆宗全其心則心心無心心即無心直造其源得其源則現大身而滿虛空中現小身而纖塵不立作麼生是纖塵不立良久雲一點水墨兩處成龍。
 廣慧璉和尚示眾舉昔日臨濟會裡兩堂首座相見顧視各下一喝便休去諸人且道還有賓主也無若道有賓主只是箇瞎漢若道無賓主亦是箇瞎漢不有不無萬裡崖州若向遮裡道得也好與三十棒若道不得亦與三十棒衲僧家到遮裡作麼生出得山僧圈櫃去良久雲苦哉蝦蟆蚯蚓勃跳上三十三天撞著須彌山百雜碎遂拈柱杖雲一隊無孔鐵鎚速退速退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竹竿頭上耀紅旗日容遠和尚因[大/歲]上座來參遠拊掌三下云猛虎當軒誰是敨者敵曰俊鷂沖天阿誰捉得遠雲彼此難當[大/歲]曰且休未斷遮公案遠將柱杖舞歸方丈[大/歲]無語遠雲死卻遮漢。 
天衣懷和尚示眾舉古人云五蘊山頭一段空同門出入不相逢無量劫來賃屋住到頭不識主人公有老宿拈雲既不識佗當初問甚麼人賃恁麼拈也大遠在何故須知死人路上有活人出身處活人路上死人無數那箇是活人路上死人無數那箇是死人路上活人出身處若點檢得分明拈卻膱脂帽子脫卻鶻臭布衫。   
〔妙喜曰〕天衣古佛美則美矣善則未善具眼衲僧試甄別看。 
黃蘗和尚入廚見飯頭乃問作甚麼雲揀眾僧米曰一日喫多少雲二石五曰莫太多麼雲猶恐少在蘗便打飯頭舉似臨濟濟雲我與汝勘過遮老漢纔去侍次蘗便舉前話濟雲飯頭不會請和尚代一轉語便問莫太多麼蘗曰何不道來日更喫一頓濟雲說甚來日即今便喫道了便掌蘗曰遮風顛漢又來遮裡捋虎鬚濟便喝一喝出去溈山雲養子方知父慈仰山雲大似勾賊破家。 投子和尚僧問一切聲是佛聲是否曰是雲和尚莫𠎀沸碗鳴聲投於便打又問麤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是否曰是雲喚和尚作頭驢得麼投子便打。   
〔妙喜曰〕賊賊敗也復雲且道那箇是草賊那箇是正賊。 
五祖演和尚示眾舉陸亙大夫問南泉弟子家中有一片石也曾坐也曾臥擬鑴作佛得麼雲得陸曰莫不得麼云不得大眾夫為善知識須明決擇為甚麼佗人道得也道得佗人道不得也道不得還知南泉落處麼白雲不惜眉毛與汝注破得又是誰道來不得又是誰道來汝若更不會老僧今夜為汝作箇樣子乃舉手雲將三界二十八天作箇佛頭金輪水際作箇佛腳四大洲作箇佛身雖然作此佛兒子了汝諸人又卻在那裡安身立命大眾還會也未老僧作第二箇樣子去也將東弗於逮作一箇佛南贍部洲作一箇佛西瞿耶尼作一箇佛北鬱單越作一箇佛草木叢林是佛蠢動含靈是佛既恁麼又喚甚麼作眾生還會也未不如東弗於逮還佗東弗於逮南贍部洲還佗南贍部洲西瞿耶尼還佗西瞿耶尼北鬱單越還佗北鬱單越草木叢林還佗草木叢林蠢動含靈還佗蠢動含靈所以道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既恁麼汝又喚甚麼作佛會麼忽有固漢出來道白雲休寐語大眾記取遮一轉。   
雲門曰眼睫橫亙十方眉毛上透乾坤下透黃泉須彌塞卻汝咽喉還有人會得麼若有人會得拽取占波共新羅鬥額。   
〔妙喜曰〕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諸人要識雲門麼不見道三臺須是大家催。   
明招和尚二偈擘開金鎖眼如鈴剔起眉毛頂上生方稱法王親的子自然天下任橫行師子教兒迷子訣擬前跳躑早翻身羅紋結角交鋒處鶻眼臨時失卻蹤。 
蜆子如何居無定所自印心於洞山混俗閩川常日沿江岸採掇蝦蜆以充腹暮即臥東山白馬廟紙錢中居民目為蜆子和尚華嚴靜和尚聞之欲決真偽先潛入紙錢中深夜蜆於歸靜扭住問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遽答曰神前酒臺盤。 鏡清問雪峰只如古德豈不是以心傳心峰曰兼不立文字語句清曰只如不立文字語句如何傳授峰良久清禮謝峰曰更問我一轉豈不好曰就和尚請一轉問頭峰曰恁麼只為別有商量曰和尚恁麼即得峰曰於汝作麼生曰辜負殺人。   
新羅臥龍和尚僧問如何是大人相曰紫羅帳裡不垂手雲為甚麼不垂手曰不尊貴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曰猢猻喫毛蟲。   
白雲藏和尚僧問如何是深深處曰矮子渡深溪問赤腳時如何曰何不脫卻。 張拙秀才參石霜霜問先輩何姓曰拙姓張霜曰覓巧了不可得拙自何來張於言下有省乃述頌曰光明寂照遍河沙凡聖含靈共我家一念不生全體現六根纔動被雲遮斷除煩惱重增病趣向真如總是邪隨順眾緣無罣礙涅槃生死是空花雲門問僧光明寂照遍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僧云是門曰話墮也。   
〔妙喜曰〕驢揀濕處尿。 
白雲端和尚示眾雲昔靈山會上世尊拈花迦葉微笑世尊道吾有正法眼藏分付摩訶大迦葉次第流傳毋令斷絕至於今日大眾若是正法眼藏釋迦老子自無分將箇甚麼分付將箇甚麼流傳何謂如此況諸人分上各各自有正法眼藏每日起來是是非非分南分北種種施為盡是正法眼藏之光影此眼開時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羅萬像只在面前不見有毫釐之相此眼未開時盡在諸人眼睛裡今日巳開者不在此限有未開者山僧不惜手為諸人開此正法眼藏看乃舉手豎兩指雲看看若見得去事同一家若也未然山僧不免重說偈言諸人法眼藏千聖莫能當為君通一線光輝滿大唐須彌走入海六月降嚴霜法華雖恁道無句得商量大眾既滿口道了為甚麼卻無句得商量乃喝雲分身兩處看。 
天衣懷和尚示眾雲善能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作麼生說箇分別底道理老僧試為分別看四面是山中間是僧堂佛殿廚庫三門遮裡是法堂上是天下是地僧是僧俗是俗作麼生說箇第一義若向遮裡明得去穿取維摩老子鼻孔若也不會且待阿逸多出世。 
峻極和尚僧問如何是大修行底人曰擔枷帶鎖云如何是大作業底人曰修禪入定僧無語極乃云你問我善善不從惡你問我惡惡不從善所以道善惡如浮雲起滅俱無處僧於言下契悟後破灶墮聞雲我子會盡諸法無生。   
〔妙喜曰〕爭柰在髑髏前作妄想何。
 雲居祐和尚示眾舉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雲庭前柏樹子僧云和尚莫將境示人州雲我不將境示人僧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雲庭前柏樹子奇哉古聖垂一言半句可謂截斷聖凡門戶直示彌勒眼睛今昔無墜眾中異解多途商量非一埋沒宗旨錯判名言或謂青青翠竹盡是真如鬱鬱黃花無非般若或謂山河草木物物皆是真心顯現何獨庭前柏樹子乎塵毛瓦礫都是一法界中重重無盡理事圓融或謂庭前柏樹子纔舉便直下薦取敵體全真擬議之間早落塵境須是當人作用臨機相見或棒或喝或擎起拳頭衣袖一拂遮箇眼目如石火電光相似或謂庭前柏樹子更甚麼有事趙州直下為人實頭說話饑來喫飯困即打眠動轉施為盡是自家受用如斯見解似粟如麻皆是天魔種族外道邪宗但取識情分別用心取捨強作知見口耳相傳誑惑於人貴圖名利是何業種玷瀆祖風何不遊方遍磿求善知識決擇身心略箇衲僧古來自有宗門師範我佛心宗釋梵諸天拱手敬信三賢十聖罔測其由乃舉拂子云若向遮裡悟去山河大地與汝同參復顧左右雲道林爭敢壓良為賤。   
僧問雲峰巔山巖崖還有佛法也無峰云有僧云如何是巔山巖崖佛法曰猢猻倒上樹。   
〔妙喜曰〕若人信受奉行一生參學事畢。
琅邪覺和尚示眾雲山僧因看華嚴金師子章第九由心回轉善成門又釋曰如一尺之鏡納重重之影像若然者道有也得道無也得道非亦得道是亦得雖然如是更須知有柱杖頭上一竅若也不會柱杖子穿燈籠入佛殿撞著釋迦磕倒彌勒露柱拊掌呵呵大笑你且道笑箇甚麼以柱杖卓一下。 韶國師問龍牙雄雄之尊為甚麼近之不得牙曰如火與火曰忽遇水來又作麼生曰道者汝不會次問疏山百匝千重是何人境界山曰左搓芒繩縛鬼子進曰不落古今請師說曰不說曰為甚麼不說曰箇中不辨有無。 
雲門和尚示眾雲我事不獲巳向你諸人道直下無事早是相埋沒也更欲蹋步向前尋言逐句求覓解會千差萬別廣設問難嬴得一場口滑去道轉遠有甚麼歇時祇此箇事若在言語上三乘十二分教豈是無言語因甚麼道教外別傳若從學解機智祇如十地聖人說法如雲如雨猶被訶責見性如隔羅縠以此故知一切有心天地懸殊雖然如此若是得底人道火不能燒口終日說事未嘗掛著唇齒未曾道著一字終日著衣喫飯未曾觸著一粒米掛一縷絲雖然如此猶是門庭之說須是實得與麼始得若約衲僧門下句裡呈機徒勞佇思直饒一句下承當得猶是瞌睡漢時有僧問如是一句曰舉。   
〔妙喜曰〕瞌睡漢。   
端師子華亭陞座雲靈山師子雲間哮吼佛法無可商量不如打箇筋斗便跳下座。   
阿難問迦葉世尊傳金鑭袈裟外別傳何法迦葉召雲阿難阿難應喏迦葉雲倒卻門前剎竿著汾陽云不問那知五祖戒雲露翠巖芝雲千年無影樹今時沒底靴。 
真淨和尚示眾雲還有問話底麼良久云三十年弄馬騎卻被驢撲遂撫膝雲直得須彌岌嶪海水騰波三十三天一時退位十八大地獄盡乃停酸見麼若遮裡見得釋迦拱手彌勒攢眉文殊普賢與伊作侍者若也不見看我七縱八橫且向葛藤裡薦取阿呵呵諸高德且道我笑箇甚麼意我笑昔日雲門臨濟德山巖頭螢火之光蚊蚋之解一人道我呵佛罵祖一人道我得末後句一人道黃蘗佛法無多子一人道大覺世尊初生下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我當初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似遮一隊掠虛漢總只一期無佛處稱尊若是如今喚來一時與伊生按過自餘之輩放過即不可豈不聞僧問乾峰雲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甚麼處乾峰拈柱杖畫一畫雲在遮裡只如乾峰恁麼曾夢見也未若是老僧即不然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甚麼處劈脊便棒卻問伊路頭在甚麼處待伊擬開口熱喝出更有箇雲門折腳老比丘不分緇素不辨正邪拈扇子云勃跳下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似遮般和泥合水漢糞掃堆裡埋卻十箇五箇又有甚過阿呵呵樂不樂足不足而今幸對山青山綠年來是事一時休信任身心嬾拘束大眾休瞌睡好。 
瑞巖彥和尚問巖頭如何是本常理巖頭曰動也曰動時如何頭曰不是本常理彥沈思良久頭曰肯即未脫根塵不肯即永沈生死彥遂領悟後謁夾山山問甚麼處來曰臥龍來山雲來時龍還起未彥乃顧視之山曰灸瘡上更著艾爝曰和尚又苦如此作甚麼山便休。   
〔妙喜曰〕若不藍田射石虎幾乎誤剎李將軍。   
南院問僧汝名甚麼僧云普參院曰忽遇屎橛時如何僧云不審院便打。 
羅漢南和尚示眾雲諸佛不出世達磨不西來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所以印空也日月沈輝乾坤黯黑印水也蹙浪驚濤魚龍喪命印泥也大地水消聖凡路絕若是那一印誰敢覷著爭柰諸方起模畫樣若到羅漢手中直教粉碎。 招慶和尚示眾雲招慶今夜與諸人一時道卻還委落處麼時有僧出雲大眾一時散去還稱師意也無曰好與柱杖僧禮拜慶曰雖有盲龜之意且無曉月之程僧云如何是曉月之程曰此是盲龜之意問如何是沙門行曰非行不行問如何是西來意曰蚊子上鐵牛。 
德山和尚長講金剛經為業後聞南方禪宗大興罔措其由遂罷講散徒攜疏鈔南遊先到龍潭纔跨門便問久嚮龍潭及乎到來潭又不見龍又不現潭曰子親到龍潭山乃禮拜而退至夜入室侍立更深潭曰子何不下去山遂珍重揭簾而出見外面黑卻回雲外面黑潭乃點紙燭度與山方接次潭便吹滅山於此忽然大悟便禮拜潭日子見箇甚麼便禮拜山雲某甲自今巳後更不疑著天下老和尚舌頭至來日龍潭上堂雲可中有箇漢牙如劍樹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頭佗時後日向孤峰頂上立吾道去在山遂取疏鈔於法堂前將一炬火提起雲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虛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將疏鈔便燒於是禮辭。 
鄧隱峰辭馬祖祖曰甚麼去雲石頭去祖曰石頭路滑雲竿木隨身逢場作戲便去纔到石頭乃遶禪床一匝振鍚一下問是何宗旨頭曰蒼天蒼天峰無語卻回舉似馬祖祖曰汝更去見佗道蒼天蒼天汝便噓兩聲峰又去一依前問頭乃噓兩聲峰又無語歸舉似馬祖祖曰向汝道石頭路滑。   
照布衲一夕指半月問溥上座那一片甚麼處去也溥曰莫妄想照曰失卻一片也。   
〔妙喜曰〕自起自倒。   
廣慧璉和尚到首山山問近離甚麼處曰漢上山豎拳雲漢上還有遮箇麼曰遮箇是甚麼碗鳴聲山雲瞎曰恰是拍一拍便出去。 
長髭如何參石頭頭問甚麼處來曰嶺南來頭雲大庾嶺頭一鋪功德成就也未曰成就久矣只欠點眼在頭雲莫要點眼麼曰便請石頭垂下一足髭便作禮頭雲你見箇甚麼便禮拜曰如紅鑪上一點雪仰山問南塔老僧何似一頭驢曰佛亦不似云佛既不似似箇甚麼曰若有所似何異於驢仰山然之楊岐和尚問僧秋色依依朝離何處僧云去夏在上藍曰不涉程途一句作麼生道云兩重公案曰謝上座答話僧便喝岐曰那裡學得遮虛頭來雲明眼尊宿難謾曰與麼則楊岐隨上座去也僧擬議岐曰念汝鄉人在此放汝三十棒問如何是佛曰階前喝棒聲。   
睦州和尚見僧來雲現成公案放汝三十棒雲峰悅云作賊人心虛。   
〔妙喜曰〕又添得一箇道了問沖密你道我恁麼道還有過也無密云作賊人心虛妙喜曰三箇也有。 
道吾真和尚示眾雲古人道認著依前還不是實難會土宿頷下髭鬚多波斯眼深鼻孔大甚奇怪欻然透過新羅界又示眾雲古今日月依舊山河若明得去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若明不得謗斯經故獲罪如是。
 夾山和尚示眾云不知天曉悟不由師龍門躍鱗不墮漁人之手但意不寄私緣舌不親玄旨正好知音此名俱生話若向玄旨疑去賺殺闍梨困魚止濼鈍鳥棲蘆雲水非闍梨闍梨非雲水老僧於雲水而得自在闍梨又作麼生。
 睦州和尚示眾雲裂開也在我捏聚也在我有僧問如何是裂開曰三九二十七菩提涅槃真如解脫即心即佛我且與麼道汝又作麼生僧云某甲不與麼道曰盞子撲落地揲子成七片雲峰悅雲相罵饒汝接觜相唾饒汝潑水。   
翠巖芝和尚示眾雲砂裡無油事可哀翠巖嚼飯餧嬰孩佗時好惡知端的始覺從前滿面灰。 
殃崛摩羅因持砵至一長者門其家婦人正值產難子母未分長者曰瞿曇弟子汝為至聖當有何法能免產難殃崛語長者云我乍入道未知此法待我回問世尊卻來相報及返具陳斯事佛告殃崛汝速去報言我自從賢聖法來未曾殺生殃崛依佛所說往告長者婦人聞之當時分免。 
曹山和尚示眾雲諸方盡把格則何不與佗道卻令佗不疑去雲門在眾出問密密處為甚麼不知有山曰只為密密所以不知有門雲此人如何親近曰莫向密密處親近云不向密密處親近時如何曰始解親近門雲喏喏。   
〔妙喜曰〕濁油更著濕燈心。 
德山圓明和尚示眾雲與麼來者見成公案不與麼來者垛生招箭總不與麼來徐六遇擔板迅速鋒芒猶是鈍漢萬裡無雲青天猶在僧問倜儻無差時如何曰繫驢橛雲過在甚麼處曰自屎不覺臭雲和尚恁麼道即得曰蜣蜋推糞毬問無跡無蹤是甚麼人行履處曰偷牛賊問不歷僧祇獲法身時如何曰也是牌下立問羚羊未掛角時如何曰獵屎狗雲掛角後如何曰獵屎狗問如何是古佛路曰道邊神樹子清涼法眼和尚示眾雲出家人但隨時及節便得寒即寒熱即熱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古今方便不少不見石頭和尚因看肇論雲會萬物為已者其惟聖人乎佗家便道聖人無已靡所不已有一片言語喚作參同契末上雲竺土大僊心無過此語也中間也只隨時說話上座今欲會萬物為巳去蓋盡大地無一法可見佗又囑人云光陰莫虛度適來向上座道但隨時及節便得若也違時失侯即是虛度光陰於非色中作色解上座於色中作色解即是違時失侯且道色作非色解還當不當上座若恁麼會便是沒交涉正是癡狂兩頭走有甚麼用處上座但守分隨時過。
 襄州廣德周和尚僧問承教有言阿逸多不斷煩惱不修禪定佛記此人成佛無疑此理如何曰鹽又盡炭又無雲鹽盡炭無時如何曰愁人莫向愁人道道向愁人愁殺人。   
〔妙喜曰〕古人恁麼答話喚作洗腳上船。 
二祖問達磨諸佛法印可得聞乎曰諸佛法印匪從人得曰我心未寧乞師安心曰將心來與汝安曰覓心了不可得曰與汝安心竟芭蕉雲金剛與泥人揩背。 
香林遠和尚僧問北斗裡藏身意旨如何曰月似彎弓少雨多風問如何是室內一燈曰三人證龜成鱉問如何是衲衣下事曰臘月火燒山問魚遊陸地時如何曰發言必有後救僧云卻下碧潭時如何曰頭重尾輕。
 韶州海禪師初見六祖問即心即佛願垂指喻祖曰前念不生即心後念不滅即佛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吾若具說窮劫不盡聽吾偈曰即心名慧即佛乃定定慧等持意中清淨悟此法門由汝習性用本無生雙修是正海信受以偈贊曰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我知定慧因雙修離諸物。   
藥山和尚久不陞堂一日院主白雲大眾久思和尚示誨曰打鐘著時大眾方集定便下座歸方丈。   
〔妙喜曰〕葛藤不少。   
院主隨後問雲和尚許為大眾說話為甚麼一言不措曰經有經師論有論師爭怪得老僧。   
〔妙喜曰〕笑殺人。   
西睦和尚上堂有一俗士舉手雲和尚便是一頭驢曰老僧被汝騎士無語後三日再來雲某甲三日前著賊睦拈柱杖趁出。 
葉縣省和尚一日念和尚問雲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合喚作甚麼物即得省於此大悟遂於手中掣得竹篦拗折擲於階下卻雲是甚麼念雲瞎省便禮拜因僧請益趙州柏樹子話省曰我不辭與汝說還信麼雲和尚重言爭敢不信曰汝還聞簷頭雨滴聲麼其僧豁然不覺失聲雲耶省雲汝見箇甚麼道理僧即以頌對雲簷頭雨滴分明瀝瀝打破乾坤當下心息省忻然。 
法華舉和尚示眾雲語漸也返常合道論頓也不留朕跡直饒論其頓返其常也是抑而為之舉到公安遠和尚處遠問作麼生是伽藍舉曰深山藏獨虎淺草露群蛇云作麼生是伽藍中人曰青松蓋不得黃葉豈能遮雲道甚麼曰少年翫盡天邊月潦倒浮桑沒日頭雲一句兩句雲開月露作麼生曰照破佛祖五祖和尚示眾演雲將四大海水為一枚硯須彌山作一管筆有人向虛空裡寫祖師西來意五字太平下座大展坐具禮拜為帥若寫不得佛法無靈驗有麼有麼便下座大眾散師高聲雲侍者侍者應喏曰收取坐具復問侍者云還收得坐具麼侍者提起坐具演曰我早知汝恁麼也又示眾雲上是天下是地南北東西依舊位釋迦老子弄精魂達磨西來多忌諱忽有箇漢出來道和尚低聲但向伊道祇要拋塼引玉。   
雲門見僧來參乃拈起袈裟雲汝若道得落我袈裟圈櫃裡汝若道不得又在鬼窟裡坐作麼生自代云某甲無氣力。   
〔妙喜曰〕西天斬頭截臂遮裡自領出去。 
玄沙和尚示眾云佛道閑嚝無有程途無門解脫之門無意道人之意不在三際故不可昇沈建立乖真非屬造化動則起生死之本靜則醉昏沈之鄉動靜雙泯即落空亡動靜雙收顢頇佛性直須對塵對境如枯木寒灰臨時應用不失其宜鏡照諸像不亂光輝鳥飛空中不雜空色所以十方無影像三界絕行蹤不墮往來機不住中間意鐘中無鼓響鼓中無鐘聲鐘鼓不相交句句無前後如壯士展臂不借佗力師子遊行豈求伴侶九霄絕翳何在穿通一段光明未曾昏昧若到者裡體寂寂常的的日赫焰無邊表圓覺空中不動搖吞爍乾坤迴然照夫佛出世者元無出入名相無體道本如如法爾天真不同修證只要虛閑不昧作用不涉塵泥箇中纖毫道不盡即為魔王眷屬句前句後是學人難處所以一句當天八萬門永絕生死直饒得似秋潭月影靜夜鐘聲隨扣擊以無虧觸波瀾而不散猶是生死岸頭事道人行履處如火消冰終不卻成冰既離絃無返回勢所以牢籠不肯住呼喚不回頭古聖不安排至今無處所若到者裡步步登玄不屬邪正識不能識智不能知動便失宗覺即迷旨二乘膽戰十地魂驚語路處絕心行處滅直得釋迦掩室於摩竭淨名杜口於毘耶須菩提唱無說而顯道釋梵絕聽而雨花若與麼現前更疑何事沒棲泊處離去來今限約不得心思路絕不因莊嚴本來真淨動用語笑隨處明了更無欠少今時人不悟箇中道理妄自涉事涉塵處處染著頭頭繫絆縱悟則塵境紛紜名相不實便擬凝心歛念攝事歸空閉目藏睛纔有念起旋旋破除細想纔生即便遏捺如此見解即是落空亡底外道魂不散底死人冥冥漠漠無覺無知塞耳偷鈴徒自欺誑者裡分別則不然也不是隈門傍戶句句現前不得商量不涉文墨本絕塵境本無位次權外箇出家兒畢竟無蹤跡宜如凡聖地獄天堂只是燎狂子之方虛空尚無改變大道豈有昇沈悟則縱橫不離本際若到者裡聖也無立處若向句中作意則沒溺殺學人若向外馳求又落魔界如如向上沒可安排恰似焰鑪不藏蚊蚋此理本來平坦何用鏟除動轉揚眉是真解脫道不強為意度建立乖真若到者裡纖毫不受措意則差便是千聖出頭來也安一字不得久立珍重。 趙州和尚到茱萸將柱杖於法堂上從東過西從西過東茱萸問作甚麼州雲探水曰我遮裡一滴也無探箇甚麼州靠卻柱杖便出去琅邪覺雲勢去奴欺主年衰鬼弄人。   
〔妙喜曰〕鉤在不疑之地。
仰山和尚因溈山問大地眾生業識茫茫無本可據子作麼生知佗有之與無曰某甲有驗處時有僧從面前過仰山召雲闍梨其僧回首仰曰和尚遮箇便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溈山雲此是師子一滴乳迸散十斛驢乳。 
桐峰庵主因僧問庵主在遮裡忽遇大蟲來又作麼生主便作大蟲吼僧作怕勢主大笑僧云遮賊主雲爭柰我何雪竇雲是則是兩箇惡賊只解掩耳偷鈴無業國師謂弟子慧愔等曰汝等見聞覺知之性與太虛同壽不生不滅一切境界本自空寂無一法可得迷者不了即為境惑一為境惑流轉無窮汝等當知心性本自有之非因造作猶如金剛不可破壞一切諸法如影如響無有實者故經雲唯此一事實餘二即非真若了一切空無一物當情是諸佛用心處汝等勤而行之。 
溈山和尚示眾雲夫道人之心質直無偽無背無面無詐妄心行一切時中視聽尋常更無委曲亦不閉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從上諸聖只是說濁邊過患若無如許多惡覺情見想習之事譬如秋水澄渟清淨無為澹濘無礙喚佗作道人亦名無事人時有僧問頓悟之人更有修否曰若真悟得本佗自知時修與不修是兩頭語如今初心雖從緣得一切頓悟自理猶有無始曠劫習氣未能頓淨須教渠淨除現業流識即是修也不道別有法教渠修行趣向從聞入理聞理深妙心自圓明不居惑地縱有百千妙義抑揚當時此乃得坐披衣自解作活計以要言之則實際理地不受一塵佛事門中不捨一法若也單刀直入則凡聖情盡體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安國挺禪師因長安講華嚴經僧來問五祖雲真性緣起其義云何祖默然時挺侍立次乃謂曰大德正興一念問時是真性中緣起其僧言下大悟。   
〔妙喜曰〕一念未興時不可無緣起也或曰一念未興喚甚麼作緣起我也只要汝恁麼道。
 越山和尚初參雪峰而染指後因閩王請於清風樓上齋坐久舉目忽睹日光豁然頓曉而有偈曰清風樓上赴官齋此日平生眼豁開方信普通年遠事不從蔥嶺付將來歸呈雪峰峰然之僧問如何是佛身曰汝問那箇佛身雲釋迦佛身曰舌覆三千界臨終時集眾示偈云眼光隨色盡耳識逐聲消還源無別旨今日與明朝。 
國清奉和尚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曰釋迦是牛頭獄卒祖師是馬面阿旁問如何是西來意曰東壁打西壁問如何是撲不破底句曰不隔毫氂時人遠嚮洛浦和尚示眾雲末後一句始到牢關把斷要津不通凡聖尋常向諸人道任從天下樂欣欣我獨不肯何故如靈龜負圖自取喪身之兆鳳縈金網趣霄漢以何期直須旨外明宗莫向言中取則是以石人機似汝也解唱巴歌汝若似石人雪曲也應和。 
夾山和尚因僧問撥塵見佛時如何曰欲知此事直須揮劍若不揮劍漁父棲巢僧如前問石霜霜雲渠無國土甚麼逢渠僧卻舉似夾山山曰門庭施設不無夾山入理深談猶較石霜百步。
 泐潭英和尚示眾舉祖師道一切眾生性清淨從本無生無可滅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無罪福大眾先聖恁麼道不妨奇特奈緣衲僧門下檢點將來也是食飽傷心坐久腰痛又示眾雲阿呵呵是甚麼昨夜蟾光獨自坐屈指從頭數故人翻憶當時破灶墮是甚麼眨起眉毛早蹉過僧問逢場作戲時如何曰紅鑪拋出鐵烏龜。 
天皇和尚問石頭離卻定慧以何法示人頭雲我遮裡無奴婢離箇甚麼曰如何明得頭雲汝還撮得虛空麼曰與麼則不從今日去也頭曰未審汝早晚從那邊來曰某甲不是那邊人頭雲我早知汝來處曰和尚何得贓誣於人頭雲汝身見在曰雖然如何畢竟如何示於後人頭雲汝道阿誰是後人天皇從此有省。   
〔妙喜曰〕且道省得箇甚麼。 
太原孚上座在楊州孝先寺講涅槃經有禪者阻雪在寺因往聽講至三因佛性三德法身廣談法身妙理禪者失笑孚講罷請禪者喫茶白曰某甲素志狹劣依天解義適蒙見笑且望見教禪者曰實笑座主不識法身孚曰如此解說何處不是曰請座主更說一遍孚曰法身之理猶若太虛豎窮三際橫亙十方彌綸八極包括二儀隨緣赴感靡不周遍曰不道座主說不是只是說得法身量邊事實未識法身在孚曰既然如是禪德當為我說曰座主還信否孚曰焉敢不信曰若如是座主暫輟講旬日於室內端然靜慮收心攝念善惡諸緣一時放卻孚一依所教從初夜至五更聞鼓角聲忽然契悟便去扣門禪者曰阿誰孚曰某甲禪者咄曰教汝傳持大教代佛說法夜來為甚麼醉酒臥街孚曰禪德自來講經將生身父母鼻孔扭捏從今巳去更不敢如是禪者曰且去來日相見孚遂罷講遍歷諸方久在雪峰有大聲譽後歸揚州被陳尚書留在宅供一日謂尚書曰來日講一遍大涅槃經報答尚書書致齋茶畢孚遂陞座良久揮尺一下云如是我聞乃召尚書書應諾孚雲一時佛在便乃脫去。 
巖頭示眾雲吾嘗七八年披究涅槃經其中有三兩段義頗似衲僧說話又云休休時有僧云請和尚舉頭曰吾教意如..字三點第一向東方下一點點開諸菩薩眼第二向西方下一點點諸菩薩命根第三向上方下一點點開諸菩薩頂門此是涅槃經中第一段義又云吾教意如摩醯首羅擘開面門豎亞一隻眼此是第二段義又云吾教意如塗毒鼓擊一聲遠近聞者皆喪此是第三段義時有小嚴上座出問如何是塗毒鼓頭以兩手按膝亞身雲韓信臨朝底妙喜舉了喝雲縮頭去。
 首山念和尚上堂汾陽昭和尚出問百丈卷席意旨如何曰龍袖拂開全體現雲未審師意如何曰象王行處絕狐蹤昭於言下大悟遂提起坐具顧視大眾雲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禮拜歸眾時葉縣省和尚作首座纔退便問昭兄汝適來見箇甚麼道理便與麼道曰正是我放身捨命處省便休。 
葉縣省和尚示眾雲諸禪德衲僧是通變道人若遇鑊湯鑪炭諸般厄難又如何免得若是免不得何名通變道人作麼生是透脫諸般厄難底句還有透脫得者麼試對眾道看為汝證據若是透脫不得即是萬人作一家無人替代渠。 
唐明嵩和尚僧問古人東山西嶺青意旨如何曰波斯鼻孔大雲與麼則西天迦葉東土我師曰金剛手板闊問大悲千手眼那箇是正眼曰開化石佛拍手笑晉祠娘子解謳歌問臨濟推倒黃蘗為甚麼維那喫棒曰正狗不偷油雞銜燈盞走。 
雪峰和尚見獮猴乃云遮箇獮猴各背一面古鏡三聖曰歷劫無名何以彰為古鏡峰雲瑕生也聖雲一千五百人善知識話頭也不識峰雲老僧住持事繁黃龍新和尚示眾雲參玄上士須參活句莫參死句何也若向活句下明得死卻天下衲僧若向死句下明得活卻天下衲僧且道不落死活一句作麼生道太湖三萬六千頃月在波心說向誰僧問如何是四大毒蛇曰地水火風云如何是地水火風曰四大毒蛇僧云學人未曉乞師方便曰一大既爾四大同。   
青林虔和尚示眾雲祖師門下鳥道玄微功窮皆轉不究難明汝等諸人直須離心意識參出凡聖路學方可保任若不如是非吾子息。   
〔妙喜曰〕饒你離心意識參得透出凡聖路學得成也是雪峰道底。 
楊侍郎問廣慧璉雲承和尚有言一切罪業皆因財寶所生勸人疏於財寶而況南閻浮提眾生以財為命邦國以財聚人教中亦有財法二施何得勸人疏於財寶璉曰旛竿頭上鐵龍頭侍郎曰海壇馬子似驢大璉曰楚雞不是丹山鳳侍郎曰佛滅二千年比丘少慚愧。 
虔州微和尚因僧問三乘十二分教體理得妙與祖意是同是別曰須向六句外鑑不得隨佗聲色轉僧云如何是六句曰語底默底不語底不默底總是總不是汝合作麼生僧罔措。 
溈山和尚謂仰山曰汝須獨自迴光返照別人不知汝解處汝試將實解獻老僧看仰曰若教某甲自看到遮裡無圓位亦無一物一解得獻和尚溈雲無圓位處元是汝作解處未離心境在仰曰既無圓位何處有法把何物作境溈雲適來是汝作與麼解是否仰曰是溈雲若恁麼是具足心境法未脫我所心在元來有解獻我許汝言信位顯人位隱在。
 德山圓明示眾雲俱胝和尚但有問答只豎一指頭寒則普天普地寒雪竇雲甚麼處見俱胝老熱則普天普地熱雪竇雲莫錯認定盤星復雲森羅萬象徹下孤危大地山河通上險絕甚麼處得一指頭禪。   
〔妙喜曰〕可謂是貴人多忘。 
世尊昔因文殊至諸佛集處值諸佛各還本處唯有一女人近彼佛坐入於三昧文殊乃白佛云何此女得近佛坐而我不得佛告文殊汝但覺此女令從三昧起汝自問之文殊遶女人三匝鳴指一下乃扥至梵天盡其神力而不能出世尊雲假使百千文殊亦出此女人定不得下方過四十二恆河沙國土有網明菩薩能出此女人定須臾網明大士從地湧出作禮世尊世尊敕網明出網明卻至女人前鳴指一下女人於是從定而出雲居祐頌雲百千文殊出不得網明不費縐毫力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天衣懷頌雲文殊扥上梵天網明輕輕彈指女子黃面瞿曇看佗一倒一起。   
南臺安和尚因僧問寂寂無依時如何曰寂寂底聾因有頌曰南臺靜坐一爐香終日凝然萬慮忘不是息心除妄想都緣無事可思量。   
〔妙喜喝一喝〕。 
臨濟和尚到三峰平和尚問近離甚麼處曰金牛昨夜遭塗炭直至如今不見蹤平日秋風吹玉管那箇是知音曰直透萬重關不住青霄外平曰遮一問太高生日龍生金鳳子衝破碧琉璃平曰且坐喫茶濟便坐平又問近離甚麼處曰龍光平曰龍光近日有甚麼言句濟便下參堂。 
泐潭準和尚示眾云同異成壞總別三四五六七八欲要隨流入流無過先解此法遂拈柱杖卓一下云此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若也分別落在眾生境界且道不分別不思量是箇甚麼擲下柱杖雲妙湛總持不動尊首楞嚴王世希有又示眾雲劄久雨不睛直得五老峰頭黑雲靉靆洞庭湖裡白良滔天雲門大師忍俊不禁向佛殿裡燒香三門頭合掌禱祝咒願願黃梅石女生兒子母團圓少室無角鐵牛常甘水草喝一喝云有甚交涉。 
雲臺欽和尚示眾雲還有人鑑得出麼若鑑得出是甚麼村裡破草鞋若也鑑不出落地作金聲僧問如何是談真逆俗曰客作漢問甚麼云如何是順俗違真曰喫茶去。
 龍潭和尚問天皇某甲自到來不蒙和尚指示心要皇曰自汝到來吾未嘗不指示汝心要曰何處指示曰汝擎茶來吾為汝接汝行食來吾為汝受汝和南時吾便低首何處不指示汝心要龍潭佇思間皇曰見則直下便見擬思即差龍潭當下開悟乃復問如何保任皇曰任性逍遙隨緣放曠但盡凡心別無聖解。 
雪峰和尚僧問古澗寒泉時如何曰瞪目不見底雲飲者如何曰不從口入趙州聞僧舉乃曰不從口入從鼻孔入僧卻問古澗寒泉時如何州曰苦雲飲者如何州曰死峰聞得乃曰趙州古佛遂遙望作禮曰從此不答話。
 報恩則和尚因法眼問曾見甚麼人來曰見青峰和尚眼云有甚麼言句曰某甲曾問如何是學人自已峰雲丙丁童子來求火眼雲上座作麼生會曰丙丁屬火將火求火如將自已求自已眼雲與麼會又爭得曰某甲只與麼未審和尚尊意如何眼雲汝問我我與汝道則問如何是學人自已眼雲丙丁童子來求火則於言下大悟。   
玄沙與天龍入山見虎龍雲和尚虎曰是汝虎歸院龍請益和尚今日山中見虎未審尊意如何曰娑婆世界有四種極重事若人透得不妨出得陰界。   
〔妙喜代云〕也知和尚為人切。   
保寧勇和尚頌雲猛虎當途獨振威爪牙真箇利如錐可憐不覺亡身者碎骨拾來長良可悲。 
龐居士偈曰心如境亦如無實亦無虛有亦不管無亦不拘不是聖賢了事凡夫易復易即此五蘊有真智十方世界一乘同無相法身豈有二若捨煩惱入菩提不知何方有佛地。
 黃龍南和尚因化主歸陞座云有五種不易一施者不易二化者不易三變生為熟者不易四端坐食者不易且道第五不易是甚麼人良久雲聾便下座時翌巖真為首座藏主問真第五不易是誰真雲腦後見腮莫與往來。 
石鞏和尚昔為獵人趁鹿從馬祖菴前過問祖曰還見鹿過否曰汝是何人云射獵人祖曰汝一箭射幾箇曰一箭射一箇祖曰汝不善射曰和尚解射否祖曰解射曰和尚一箭射幾箇祖曰一箭射一群曰彼此是生命何用射佗一群祖曰汝既知如此何不自射曰若教某甲自射直是無下手處祖曰遮漢曠劫無明煩惱今日頓息師當時擲下弓箭投祖出家。 
玄沙和尚上堂眾集遂將柱杖一時趁下卻迴向侍者道我今日作得一解險入地獄如箭射侍者云喜得和尚再復人身翠巖芝雲大小玄沙前不到村後不至店且作麼生道得出身之路道吾真雲大小芝老只是偏枯若是道吾即不然玄沙與侍者一人具一隻眼。 
羅山和尚曾問石霜起滅不停時如何霜雲直須寒灰枯木去一念萬年去函蓋相應去全清絕點去山不契卻往巖頭處如前問巖頭喝雲是誰起滅山於此有省。 
唐明嵩和尚問首山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山云楚王城畔汝水東流嵩於此有省頓契佛意乃作三玄偈曰得用直須用心意莫定動三歲師子吼十方絕狐種我有真如性如同幕裡隱打破六門關顯出毗盧印真骨金剛體可誇六塵一拂永無遮廓落世界空為體體上無為真到家山聞乃請喫茶問遮三頌是汝作來邪曰是山雲或有人教汝現三十二相時如何曰某甲不是野狐精山曰惜取眉毛曰和尚落了多少山以竹篦頭上打雲遮漢向後亂做去在。 
雲門有時雲光不透脫有兩般病一切處不明面前有物是一又透得一切法空隱隱地似有箇物相似亦是光不透脫又法身亦有兩般病得到法身為法執不忘已見猶存坐在法身邊是一直饒透得法身去放過即不可子細點檢來有甚麼氣息亦是病。 
〔妙喜曰〕不用作禪會不用作道會不用作向上商量此是雲門老漢據實而論我恁麼道有沒量罪過汝若點檢得出許汝具擇法眼若點檢不出且向雲門葛藤裡參。 
德山和尚因廓侍者問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山云作麼作麼廓雲敕點飛龍馬跛鱉出頭來山便休去次日浴出廓過茶與山山於廓背上拊一下云昨日公案作麼生廓雲遮老漢今日方始瞥地山又休去鴈蕩齊和尚僧問夜月舒光為甚麼碧潭無影曰作家弄影漢其僧從東過西立齊曰不唯弄影兼乃怖頭。
大寧寬和尚僧問如何是露地白牛寬以火箸橫火爐上雲會麼僧云不會曰頭不欠尾不剩問丹霞燒木佛院主為甚麼眉鬚墮落曰賊不打貧兒家師在同安見僧遷化僧便問既是同安為甚病僧化去曰布施不如還債問法無取捨為甚麼遞相傳授曰傳授無取捨問飲光正見為甚麼拈花卻笑曰忍俊不禁問天下禪客為甚麼出遮箇○不得曰往往如斯資福遠和尚問鏡清如何是諸佛出身處清雲大家要知遠曰斯則眾眼難謾清曰理能伏豹。 
金牛和尚因臨濟來乃橫按柱杖方丈前坐濟遂拊掌三下歸堂去金牛卻下去人事了便問賓主相見各有軌儀上座何得無禮濟雲道甚麼金牛擬開口濟便打一坐具金牛作倒勞濟又打一坐具金牛曰今日不著便遂歸方丈溈山問仰山此二尊宿還有勝負否仰雲勝即總勝負即總負。   
趙州和尚因侍者報大王來也州雲大王萬福者云未到在州雲又道來也。 
良遂座主初參麻谷谷見來即荷鋤入園鋤草遂隨到鉏草處谷殊不顧便歸方丈閉卻門遂次日復去谷又閉門遂乃敲門谷問阿誰雲良遂纔稱名忽然契悟乃云和尚莫謾良遂良遂若不來禮拜和尚洎被經論賺過一生及歸講肆謂眾曰諸人知處良遂總知良遂知處諸人不知。 
漳州羅漢和尚問關南常和尚如何是大道之源常與一拳遂有省乃為歌曰咸通七截初參道到處逢言不識言心裡疑團若栲栳三春不樂止林泉忽遇法王氈上坐便陳疑懇向師前師從氈上那伽起祖膞當胸打一拳駭散癡團獦狙落舉頭看見日初圓從茲蹬蹬而碣碣直至如今常快活只聞肚裡飽膨脝更不東西去持砵。   
〔妙喜曰〕可惜遮一拳分付不著人。
 茲明和尚見泉大道來乃日片雲橫谷口遊人何處來泉顧視左右曰夜來何處火燒出古人墳師曰未在更道泉作虎聲師打一坐具泉推師就坐師卻作虎聲泉曰我見七十餘員知識祇有你較些子。   
雲門云有三種人一人因說得悟一人因喚得悟第三人見舉便回去你道便回去意作麼生復雲好與三十棒。 
徹禪師江西人姓張氏名行昌少任俠自南北分化二宗主雖亡彼我而徒侶競起愛憎時北宗門人自立秀為第六祖而忌能大師傳衣為天下所聞祖預知其事即置金十兩於方丈時行昌受北宗門人所囑懷刃入祖室將欲加害祖伸頸而就行昌揮刃者三都無所損祖曰正劍不邪邪劍不正只負汝金不負汝命行昌驚僕久而方蘇求哀悔過即願出家祖遂與金曰汝且去恐徒眾翻害於汝汝可佗日易形而來吾當攝受行昌稟旨宵遁投僧出家具戒精進一日憶祖之言遠來禮覲祖曰吾久念於汝汝來何晚曰昨蒙和尚捨罪今雖出家苦行終難報於深恩其惟傳法度生乎弟子嘗覽涅槃經未曉常無常義乞和尚慈悲略為宣說祖曰無常者即佛性也有常者即善惡一切諸法分別心也曰和尚所說大違經旨也祖曰吾傳佛心印安敢違於佛經曰經說佛性是常和尚卻言無常善惡諸法乃至菩提心皆是無常和尚卻言是常此即相違學人轉加疑惑祖曰涅槃經吾昔者聽尼無盡藏讀誦一遍便為講說無一字一義不合經文乃至為汝終無二說曰學人識量淺昧願和尚委曲開示祖曰汝知否佛性若常更說甚麼善惡諸法乃至窮卻無有一人發菩提心者故吾說無常正是佛說真常之道也又一切諸法若無常者即物物皆有自性容受生死而真常性有不遍之處故吾說常者正是佛說真無常義也佛比為凡夫外道執於邪常諸二乘人於常計無常共成八倒故於涅槃了義教中破彼偏見而顯說真常真樂真我真淨汝今依言背義以斷滅無常及確定死常而錯解佛之圓妙最後微言縱覽千遍有何所益行昌忽如醉醒乃說偈曰因守無常心佛演有常性不知方便者猶春池拾礫我今不施功佛性而現前非師相授與我亦無所得祖曰汝今徹也宜名志徹乃禮謝而去。   
歸宗惲和尚僧問截水停輪時如何曰磨不轉。   
〔妙喜曰〕恩大難酬。 
洞山因請泰首座喫果子次乃問有一物上柱天下柱地黑似漆常在動用中動用中收不得汝道過在甚麼處泰雲過在動用中山喚侍者掇卻果子卓大溈哲雲還知洞山落處麼若木不知往往作是非得失會去諸仁者遮果子非但泰首座不得喫設使盡大地人來亦不得正眼覷著。 
水潦和尚問馬祖如何是西來的的意祖乃當胸蹋倒師大悟起來拊掌呵呵大笑雲也大奇也大奇百千三昧無量妙義只向一毛頭上一時識得根源去乃作禮而退師後告眾云自從一喫馬師蹋直至如今笑不休蔣山泉和尚云忽然瞥地更是好笑。   
雲峰悅和尚因僧入室舉僧問趙州萬法歸一一歸何所悅便喝僧茫然悅問趙州道甚麼僧擬議悅以拂子驀口打。 
雪峰和尚云望州亭與汝相見了也烏石嶺與汝相見了也僧堂前與汝相見了也保福問鵝湖僧堂前且置望州亭烏石嶺甚麼處相見鵝湖驟步歸方丈保福便入僧堂。 
雪峰問僧甚麼去僧云識得即知去處曰汝是了事人亂走作麼僧云和尚莫塗污人好曰我即不塗污汝古人吹布毛作麼生與我說來看僧云殘羹餿飯巳有人喫了也峰休去雲門別前語築著便作屎臭氣又代後語將謂是鑽天鷂子元來只是死水裡蝦蟆雪竇出雪峰語雲一死更不再活。 
真淨和尚法界三觀六頌色空無礙如意自在萬象森羅影現中外出沒去來此土佗界心印廓然融通廣大理事無礙如意自在倒把須彌卓向纖芥清淨法身圓滿土塊一點鏡燈十方海會事事無礙如意自在不動道場十方世界東湧西沒千差萬怪火裡蝍蟟吞卻螃蟹事事無礙如意自在手把豬頭口誦淨戒趁出婬坊未還酒債十字街頭解開布袋事事無礙如意自在拈起一毛重重法界一念遍入無邊剎海只在目前或顯或晦事事不知空色誰會理事既休鐵船下海石火電光咄哉不快橫按鏌邪魔軍膽碎。 
洞山因僧問三身中那身說法山雲吾常於此切僧後問曹山雲洞山道吾常於此切意旨如何曹山雲要頭即斫將去僧又問雪峰峰以柱杖劈口打雲我也曾到洞山來承天宗雲一轉語海晏河清一轉語風高月冷一轉語騎賊馬趁賊試請辨看忽有箇衲僧出來道總不與麼也許伊具一隻眼。   
〔妙喜曰〕恁麼葛藤也未夢見三箇老漢在復云何不向膏肓穴上下一針。 
雲居祐和尚示眾雲過去諸如來更不再勘現在諸菩薩放過即不可未來修學人謾佗一點不得所以教中道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然雖如是羅漢門下正是金屑落眼僧問如龜藏六時如何曰文彩巳彰雲爭奈處處無蹤跡曰一任拖泥帶水雲便與麼去時如是曰果然。
 白雲端和尚示眾雲若端的得一回汗出來也向一莖草上便現瓊樓玉殿若未端的得一回汗出縱有玉殿瓊樓卻被一莖草蓋卻且道作麼生得汗出去良久云自一雙窮相手不曾容易舞三臺。   
玄沙云若論此事喻如一片田地四至界分結契賣與諸人了也只有中心樹子猶屬老僧在。 
洞山價和尚問僧名甚麼曰某甲曰阿那箇是你主人公曰見祇對次曰苦哉苦哉今時人例皆如此祇認得驢前馬後底將為自已佛法平沉因斯是也客中主尚未明得如何辨得主中主僧便問如何是主中主曰闍梨自道取僧曰某甲道底是客中主如何是主中主曰恁麼道即易相續也大難遂有頌曰嗟見今時學道流千千萬萬認門頭還似入京朝聖主祇到潼關便即休。 
鏡清和尚問曹山清虛之理畢竟無身時如何曰理即如此事作麼生清曰如理如事曰謾曹山一人即得爭奈諸聖眼何清曰若無諸聖眼爭鑑得箇不與麼曰官不容針私通車馬大溈哲雲曹山雖然善能切磋琢磨其奈鏡清玉本無瑕要會麼不經敏手終成廢器。 
巖頭因沙汰後隱於鄂州湖邊作渡子兩岸各掛一版有人過渡打版一下師雲阿誰或云要過那邊去乃舞棹迎之一日有老婆抱一孩兒來乃門雲呈橈舞棹即不問且道婆手中兒甚處得來師便打婆雲婆生七子六箇不遇知音祇遮一箇也不消得便拋向水中。 
讓和尚一日雲道一在江西為人說法總不見寄箇消息來遂遣一僧往彼候伊上堂但出問云作麼生待渠有語記取來其僧依教往問之祖曰自從胡亂從三十年不少鹽醬。   
朗州德山和尚僧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甚麼對曰祇恁麼僧良久師曰汝更問僧再問師乃喝出。   
〔妙喜曰〕不妨好一喝祇是下得大遲     
 
徑山大慧禪師宗杲集並著語                 
後學普善庵沙門慧悅校刻
風穴和尚示眾雲夫參學眼目直須大用現前勿自拘於小節設使言前薦得猶是滯殼迷封縱然句下精通未免觸途狂見汝等諸人應是從前學解明昧兩岐如今為汝一時掃卻直須箇箇如師子兒吒莎地哮吼一聲壁立千仞誰敢正眼覷著覷著則瞎卻渠眼僧問語默涉離微如何通不犯曰長憶江南三月裡鷓鴣啼處百花香問如何是佛曰杖林山下竹筋鞭真淨頌雲杖林山下竹筋鞭水在深溪月在天良馬不知何處去阿難依舊世尊前。 
溈山問仰山寂子速道莫入陰界曰某甲信亦不立山雲汝信了不立未信不立曰只是某甲更信阿誰山雲若與麼即是定性聲聞曰佛亦不見。 
大顛和尚示眾雲夫學道人須識自家本心將心相示方可見道多見時輩只認揚眉瞬目一語一默驀頭印可以為心要此實未了吾今為汝諸人分明說出各須聽受但除卻一切妄運想念現量即汝真心此心與塵境及守認靜默時全無交涉即心是佛不待修治何以故應機隨照泠泠自用窮其用處了不可得喚作妙用乃是本心大須護持不可容易。 
琅邪覺和尚示眾雲汾陽先師道汾陽門下有西河師子當門踞坐但有來者即便咬殺作何方便入得汾陽門見得汾陽人琅邪遮裡也有些子琅邪有踞地師子若有來者即自喪身失命作何方便入得琅邪門見得琅邪人此兩轉語汝等諸人還點檢得出也無若點檢得出方名擇法眼若不如是且無安身立命處。 玄沙問鏡清不見一法為大過患汝道不見甚麼法清指露柱雲莫是不見遮箇法麼曰浙中清水白米從汝喫佛法未會在大溈哲雲若不是鏡清幾乎忘前失後何故不逢別者終不開拳。   
黑水和尚參黃龍璣和尚乃問雪覆蘆花時如何龍曰猛烈曰不猛烈龍又曰猛烈師又曰不猛烈龍便打師因而有省。 
大陽明安和尚問梁山如何是無相道場梁指觀音雲此是吳道子畫安擬進語梁急索雲遮箇是有相底那箇是無相底安於言下領悟禮拜了依位立山云何不道取一句安曰道即不辭恐上紙墨山呵呵大笑雲此語巳後上碑石去在。 
趙州和尚行腳時到一老宿處宿問近離甚處曰滑州宿雲幾程到遮裡曰一躂躂到宿雲好箇捷疾鬼曰萬福大王宿雲參堂去州應喏喏有秀才見州乃讚歎雲和尚是古佛州雲秀才是新如來。 
秘魔巖和尚常持一叉凡見僧來即提起義雲甚麼魔魅教汝出家甚麼魔魅教汝行腳道得也叉下死道不得也叉下死速道速道後霍山聞乃訪之纔見未禮拜便攛入懷去師乃拊山背三下山拍手雲師兄三千里外賺我來三千里外賺我來。 
報恩明和尚問二禪客上座近離甚麼雲都城曰上座離都城到此山則都城少上座此山剩上座剩則心外有法少則心法不周說得道理即住不會即去二人無對。   
〔妙喜代曰〕和尚謾某甲不得某甲亦謾和尚不得復曰即今莫有道得相謾句者麼若也道得許汝跳得金剛圈吞得栗棘蓬。 慈明和尚問顯英首座近離甚處曰金鑾曰夏在甚處曰金鑾曰去夏在甚處曰金鑾曰前夏在甚處曰金鑾曰先前夏在甚處座曰和尚何不領話曰我也不能勘得汝教庫下供過奴子來勘且點一碗茶與汝濕口。 
懶安和尚示眾雲汝等諸人總來就安求覓甚麼若欲作佛汝自是佛而卻傍家走匆匆如渴鹿趁陽燄何時得相應去阿你欲作佛但無如許多顛倒攀緣妄想惡覺垢慾不淨眾生之心則汝便是初心正覺佛更向何處別討所以安在溈山三十來年喫溈山飯屙溈山屎不學溈山禪只看一頭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牽出若犯人苗稼即鞭撻調伏既久可憐生受人言語如今變作箇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終日露迴迴地趁亦不去也汝等諸人各自有無價大寶從眼門放光照山河大地耳門放光領釆一切善惡音響六門晝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不識取影在四大身中內外扶持不教傾側如人負重擔從獨木橋上過亦不教失腳且道是甚麼物恁麼扶持便得如是汝若覓毫髮即不見故誌公雲內外追尋覓總無境上施為渾大有。 
趙州問僧曾到此間麼雲曾到曰喫茶去或云不曾到亦曰喫茶去院主雲和尚為甚曾到也雲喫茶去不曾到也雲喫茶去州曰院主主應喏州曰喫茶去保福雲趙州慣得其便。
端師子因僧問羚羊未生角時如何曰怕僧云既是善知識因何卻怕曰山僧不曾見恁麼差異畜生又放牛歌云牛牛牛休休休更莫牽犁拽杷任經冬夏春秋無繩無索無準無鉤朝來放向荒郊去杳杳無蹤休更休。   
大龍和尚僧問如何是佛曰即汝是云如何領會曰更嫌缽盂無柄那。   
夾山示眾雲百草頭薦取老僧鬧市裡識取自已雲門雲蝦蟆鑽你鼻孔毒蛇穿你眼睛且向葛藤裡識取。   
〔妙喜曰〕夾山垛生招箭雲門認賊為子雖然如是知恩者少負恩者多。 
黃龍南和尚示眾云有一人朝看華嚴暮看般若晝夜精勤無有暫暇有一人不參禪不論義把箇破席日裡睡於是二人同到黃龍一人有為一人無為安下那箇即是良久雲功德天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 
古有老宿不赴堂侍者來請赴堂宿雲我今日在莊上喫油粢飽者云和尚不曾出入宿雲你但去問取莊主者纔出門忽見莊主歸謝和尚到莊喫油粢。 
保唐和尚因杜相公問弟子聞金和尚說無憶無念莫妄三句法門是否曰然公曰此三句是一是三曰無憶名戒無念名定莫妄名慧一心不生具戒定慧非一非三也公曰後句妄字莫是從心之妄乎曰從女者是也公曰有據否曰法句經雲若起精進心是妄非精進若能心不妄精進無有涯公聞疑情盪焉誠禪師在荊南玉泉奉事秀禪師後因兩宗盛化秀之徒眾往往譏南宗曰能大師不識一字有何所長秀曰佗得無師之智深悟上乘吾不如也且吾五祖親付衣法豈徒然哉吾所恨不能遠去親近虛受國恩汝等毋滯於此可往曹溪質疑佗日歸來還為吾說誠便禮辭至韶陽隨眾參請不言來處時六祖告眾曰今有盜法之人潛在此會誠出禮拜具陳其事祖曰汝師若為示眾對曰常指誨大眾令住心觀靜長坐不臥祖曰住心觀靜是病非禪長坐拘身於理何益聽吾偈曰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元是臭骨頭何為立功過誠曰未審大以何法誨人祖曰吾若言有法與人即為誑汝但且隨方解縛假名三昧聽吾偈曰一切無心自性戒一切無礙自性慧不增不退自金剛身去身來本三昧誠聞偈悔謝即擔依歸乃作一偈曰五蘊幻身幻何究竟回趣真如法還不淨祖然之尋回玉泉。 
翠巖真和尚示眾云不見一法是大過患山河大地日月星辰色空明暗不是一法拈起柱杖雲凡夫見柱杖喚作柱杖聲聞人見柱杖認得頑空撥無柱杖菩薩人見柱杖幾曾掛著齒牙饑來喫飯困來打睡寒來向火熱則取涼不見道一切智智清淨恁麼說話笑破土地鼻孔僧問如何是佛曰同坑無異土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深耕淺種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曰五通賢聖雲學人不會曰舌柱梵天問如何是學人轉身處曰一堵牆百堵調云如何是學人著力處曰千日斫柴一日燒云如何是學人親切處曰渾家送上渡頭船。 
黃蘗在南泉為首座一日捧缽向南泉位上坐泉入堂見乃問長老甚年行道蘗曰威音王巳前泉雲猶是王老師兒孫下去蘗便過第二位坐泉休去溈山雲斯敵者亡仰山云不然須知黃蘗有陷虎之機溈山雲子見處得與麼長雪竇雲可惜王老師只見錐頭利我當時若作南泉待伊道威音王巳前即便於第二位坐令黃蘗一生起不得雖然如此也須救取南泉。   
〔妙喜曰〕何待問佗甚年行道纔入堂見佗在主位便捧缽向第二位坐直饒黃蘗有陷虎之機擬向甚處施設。 
佛鑑和尚示眾舉僧問趙州如何是不遷義州以兩手作流水勢其僧有省又僧問法眼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如何不取於相見於不動去法眼雲日出東方夜落西其僧亦有省若也於此見得方知道旋嵐偃嶽本來常靜江河競注元自不流其或未然不免更為饒舌天左旋地右轉古往今來經幾遍金烏飛玉兔走纔方出海門又落青山後江河波渺渺淮濟浪悠悠直入滄溟晝夜流遂高聲雲諸禪德還見如如不動麼。 
隍禪師初參五祖雖嘗諮決而循乎漸行後歸河北結菴長坐積二十餘年不見惰容及遇六祖門人策禪師遊方屆於河朔聞隍曾參黃梅菴居歲久自謂正受策知隍所得未至乃往問曰汝坐於此作麼曰入定曰汝言入定有心邪無心邪若有心者一切蠢動之類皆應得定若無心者一切草木之流亦合得定曰我正入定時則不見有有無之心曰既不見有有無之心即是常定何有出入若有出入則非大定隍無語良久問曰師嗣誰曰我師曹溪六祖曰六祖以何為禪定曰我師雲夫妙湛圓寂體用如如五陰本空六塵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亂禪性無住離住禪寂禪性無生離生禪想心如虛空亦無虛空之量隍聞法要遂捨菴往參六祖祖愍其遠來便垂開抉隍於言下豁然契悟前二十年所得心都無影響其夜河北檀越士庶忽聞空中有聲曰隍禪師今日得道也後回河北開化四眾。 
巖頭參德山纔跨門便問是凡是聖山便喝巖頭便禮拜後有僧舉似洞山山雲若不是豁公大難承當頭聞乃云洞山老漢不識好惡錯下名言我當時一手抬一手搦。 
明招和尚示眾雲全鋒敵勝罕遇知音同死同生萬中無一尋言逐句其數河沙舉古舉今滅胡種族向上一路啐啄猶乖儒士相逢握鞭回首沙門所見誠實苦哉拋卻真金隨群撮土報諸稚子莫謾波波解得佗玄猶兼瓦礫不如一擲騰過太虛只此靈鋒阿誰敢近任君來箭方稱丈夫擬欲吞聲不消一钁。   
三角和尚僧問如何是三寶曰禾麥豆雲學人不會曰大眾欣然奉持。   
子湖云三十餘年住子湖二時粥飯氣力麤無事上山行一轉借問時人會也無。   
〔妙喜曰〕不得作佛法商量不得作世法解會汝諸人還會麼。 
南院問僧近離甚麼處雲襄州曰來作甚麼雲特來禮拜和尚曰恰遇寶應不在僧便喝院曰向汝道不在又喝作甚麼僧又喝院便打僧禮拜院曰遮棒本是汝打我我且打汝要此話行瞎漢參堂去。 黃龍南和尚示眾舉永嘉禪師道游江海涉山川尋師訪道為參禪自從認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關諸上座那箇是遊底山川那箇是尋底師那箇是參底禪那箇是訪底道向淮南兩浙廬山南嶽雲門臨濟而求師訪道洞山法眼而參禪是向外馳求名為外道若以毗盧自性為海般若寂滅智為禪名為內求若向外求走殺汝若住於五蘊內求則縛殺汝是故禪者非內非外非有非無非實非虛不見道內見外見俱錯佛道魔道俱惡瞥然與麼去兮月落西山更尋聲色兮何處名邈。 
馬祖住傳法院日常坐禪讓和尚知是法器往問曰大德坐禪圖甚麼曰圖作佛讓乃取一塼於彼菴前石上磨祖曰作甚麼曰磨作鏡祖曰磨塼豈得成鏡邪曰坐禪豈得作佛邪祖曰如何即是曰如人駕車車若不行打車即是打牛即是祖無對讓又曰汝學坐禪為學坐佛若學坐禪禪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汝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坐相非達其理祖聞示誨如飲醍醐禮拜問曰如何用心即合無相三昧讓曰汝學心地法門如下種子我說法要譬彼天澤汝緣合故當見其道又問曰道非色相云何能見曰心地法眼能見乎道無相三昧亦復然矣曰有成壞否曰若以成壞聚散而見道者非也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遇澤悉皆萌三昧花無相何壞復何成祖蒙開悟心地超然侍奉十秋日臻玄奧。 
長沙和尚遣一僧去問同參會和尚曰和尚見南泉後如何會默然僧曰未見南泉巳前作麼生雲不可更別有也僧回舉似長沙沙示一偈云百尺竿頭坐底人雖然得入未為真百尺竿頭須進步十方世界是全身僧問只如百尺竿頭如何進步曰朗州山澧州水僧曰不會曰四海五湖皇化裡。   
〔妙喜曰〕要見長沙更進一步若有人問如何進遮一步我待款款地與你葛藤。 
芙蓉訓和尚初參歸宗問如何是佛宗曰我向汝道汝還信否訓曰和尚誠言何敢不信曰即汝便是訓曰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眼空花亂墜訓於此有省法眼雲若無後語何處討歸宗。 
真淨和尚開堂示眾雲問話且止祇知問佛問法殊不知佛法來處且道從甚麼處來乃垂下一足雲昔日黃龍親行此令十方諸佛無敢違者諸代祖師一切賢聖無敢越者無量法門一切妙義天下老和尚舌頭始終一印無敢異者無異即且止印在甚麼處還見麼若見非僧非俗無遍無黨一一分付若不見而我自收遂收足乃喝雲兵隨印轉將逐符行佛手驢腳生緣老好痛與三十棒而今會中莫有不甘者麼若有不妨奇特若無新長老謾汝諸人去也故我大覺世尊昔日於摩竭陀國十二月八日明星現時豁然悟道大地有情一時成佛今有釋子沙門克文於東震旦國大宋筠陽城中六月十三日赫日現時又悟箇甚麼以拂子畫一畫雲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
趙州和尚問南泉知有底人向甚麼處去泉曰向山前檀越家作一頭水牯牛去州雲謝師指示泉曰昨夜三更月到窗雲峰悅雲若不是南泉洎被打破蔡州。 
無業國師問馬祖如何是祖師西來密傳心印祖曰大德正鬧在且去別時來師纔出祖召雲大德師回首祖曰是甚麼師忽領悟便作禮祖曰遮鈍漢禮拜作甚麼。 
晦堂和尚示眾雲若也單明自已不悟目前此人有眼無足若悟目前不明自已此人有足無眼據此二人十二時中常有一物蘊在胸中物既在胸不安之相常在目前既在目前觸途成滯作麼生得平穩去祖不言乎執之失度必入邪路放之自然體無去住六祖因二僧對論風旛一云風動一云旛動祖曰不是風動不是旛動仁者心動二僧竦然雪峰雲大小祖師龍頭蛇尾好與二十棒孚上座侍次咬齒峰雲我與麼道也好與二十捧。   
〔妙喜曰〕要識孚上座麼犀因翫月紋生角要識雪峰麼像被雷驚花入牙。 
法眼問修山主毫氂有差天地懸隔兄作麼生會修雲毫氂有差天地懸隔曰與麼會又爭得修雲某甲只與麼和尚又作麼生曰毫氂有差天地懸隔修於此有省保寧勇頌雲石城親切問同參不話東西便指南明暗兩條來往路依稀屈曲在煙嵐法雲杲和尚僧問達磨西來傳箇甚麼曰周秦漢魏問僧問雲門如何是透法身句門雲北斗裡藏身意旨如何曰赤心片片雲若是學人即不然曰汝又作麼生雲昨夜抬頭看北斗依稀卻似點糖糕曰但念水草餘無所知。   
蘇溪和尚僧問如何是定光佛曰鴨吞螺師雲還許學人轉身也無曰眼睛凸出。   
香嚴端和尚示眾雲語是謗默是誑語默向上有事在老僧口門窄不能與汝說得便下座。
 天柱慧和尚因僧問達磨未來此土時還有佛法也無曰未來且置即今事作麼生曰某甲不會乞師指示曰萬古長空一朝風月良久雲會麼自已分上作麼生幹佗達磨來與未來作麼佗家來大似賣卜漢見汝不會為汝錐破卦文纔生吉凶盡在汝分上一切自看僧問如何是解卜底人曰汝纔出門時便不中也。 
烏窠和尚因侍者會通一日欲辭久問汝今何往曰某甲為法出家和尚不垂慈誨今往諸方學佛法去曰若是佛法吾此間亦有少許云如何是和尚此間佛法鳥窠於身上拈起布毛吹之侍者因此大悟大溈秀雲可惜遮僧認佗口頭聲色以當平生不知自已光明蓋天蓋地。   
〔妙喜曰〕恁麼批判也未夢見鳥窠在。
 泐潭準和尚因侍者告辭遂掇筆書偈云鳥窠吹布毛老婆為侍者今古道雖同寶峰不然也二月三月時和風滿天下在處百花開遠近山如畫岐路春禽喧高巖春水瀉頭頭三昧門虛明周大野好箇真消息書送汝歸舍衲僧末後句噓是何言歟。 
趙州和尚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曰無五祖演頌雲趙州露刃劍寒霜光焰焰擬欲問如何分身作兩段僧云上至諸佛下至螻蟻皆有佛性狗子為甚麼卻無州曰有業識在真淨頌雲言有業識在誰雲意不深海枯終見底人死不知心。   
南和尚住黃蘗時示眾雲鐘樓上念讚床腳下種菜時如何眾人下語皆不契末後真覺勝和尚云猛虎當路坐南首肯。
 石門聰和尚示眾雲各各英雄丈夫兒堂堂物我更何疑見前歷歷明如日展縮當人示疾時超然不得長空路獨脫禪光得自知多聞方便談今古濟物須彰閃電機良久雲去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僧問若能轉物即同如來未審三門佛殿如何轉曰我向汝道汝還信麼雲和尚誠言安敢不信曰遮漆桶。 
汾陽和尚曰夫說法者須具十智同真若不具十智同真邪正不辨緇素不分不能與人天為眼目決斷是非如鳥飛空而折翼如箭射的而斷弦弦斷故射的不中翼折故空不可飛弦壯翼牢空的俱徹作麼生是十智同真與諸上座點出一同一質二同大事三總同參四同真智五同遍普六同具足七同得失八同生殺九同音吼十同得入又云與甚麼人同得入與誰同音吼作麼生是同生殺甚麼物同得失阿那箇同具足是甚麼同遍普何人同真智孰能總同參那箇同大事何物同一質有點得出底麼點得出者不吝慈悲點不出者未有參學眼在切須辨取要識是非面目見在不可久立。   
〔妙喜曰〕汾陽老子末後若無箇面目見在一場敗闕雖然如是未免喪我兒孫喝一喝。 
保壽和尚開堂三聖乃推出一僧壽便打聖雲恁麼為人瞎卻鎮州一城人眼去在壽便歸方丈雲峰悅雲臨濟一宗掃地而盡因甚麼卻到遮裡驀拈柱杖雲甚麼處去也真淨頌雲探騎飛來棒下寧瞎人翻滿鎮州城太平本是將軍致不許將軍見太平真如頌雲法眼持來付與誰三聖推僧決眾疑將軍令舉群夫駭直得盲聲徹四夷。 
長慶巘和尚示眾雲彌勒世尊朝入伽藍暮成正覺乃說偈云三界上下法我說皆是心離於諸心法更無有可得看佗恁麼道也太殺惺惺若比吾徒猶是鈍漢所以一念見道三世情盡如印印泥更無前後諸子生死事大快須薦取莫為等閑業識茫茫蓋為迷已逐物世尊臨入涅槃文殊請佛再轉法論世尊咄雲吾四十九年住世不曾有一字與人汝請吾再轉法論是謂吾曾轉法論也然今時眾中建立箇賓主問答事不獲巳蓋為初心爾。
 芭蕉清和尚僧問如何是提婆宗曰赤旛在左問賊來須打客來須看忽遇客賊俱來時如何曰屋裡有一緉破草鞋雲只如破草鞋還堪受用也無曰汝若將去前兇後不吉問古佛未出興時如何曰千年茄子根雲出興後如何曰金剛努出眼。   
大安幹和尚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羊頭車子推明月。 
巖頭共羅山尋塔基次到中路羅山忽然喚雲和尚頭回首云作麼生山以手指曰遮裡好一片地頭喝雲瓜洲賣瓜漢又行三二里歇次羅山禮拜問和尚豈不是三十年前在洞山來又不肯洞山頭雲是山雲和尚豈不是法嗣德山又不肯德山頭雲是山云不肯德山即不問只如洞山甚麼有虧缺頭良久雲洞山好佛只是無光羅山便禮拜。   
〔妙喜曰〕巖頭父子雖善暗去明來子細點檢將來未免髑髏敲磕。
石霜性空和尚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如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繩出得此人即答汝西來意僧曰近日湖南暢和尚出世亦為人東語西話空喚沙彌拽出死屍著沙彌即仰山山後舉問耽如何源出得井中人源咄雲癡漢誰在井中山又問溈山如何得六根門頭各各頓去溈曰若悟了根無不頓曰祇如性空和尚道如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繩如何出得又作麼生溈曰我有箇方便出得曰未審和尚如何出得溈召慧寂山應喏溈曰出了也仰山於此有省住仰山後謂眾曰我耽源處得名溈山處得地。 
雲蓋智和尚示眾舉趙州問僧向甚處去雲摘茶去州曰閑乃頌雲道著不著何處摸索背後龍鱗面前驢腳翻身筋斗孤雲野鶴阿呵呵又示眾雲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雲蓋今日千山鬱茂鳥獸嘶鳴百花競發萬木抽枝盡是諸佛箇箇真如汝等諸人遊山翫水直須急著眼睛莫被伊謾。 
世尊因有外道問曰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外道讚歎雲世尊太慈大悲開我迷雲令我得入外道去後阿難問佛云外道有何所證而言得入佛云如世良馬見鞭影而行天衣懷頌雲雙鋒覆護兩俱摧迷雲從此豁然開收得劫初鈴子後輕輕一振動雲雷。 
永嘉大師初到曹溪乃遶繩床三匝振錫而立祖曰夫沙門者俱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大德自何方而來生大我慢曰生死事大無常迅速祖曰何不體取無生了無速乎曰體本無生了本無速祖曰如是如是師方具威儀作禮須臾告辭祖曰返太速乎曰本自非動豈有速邪祖曰誰知非動曰仁者自生分別祖曰汝甚得無生之意曰無生豈有意邪祖曰無意誰當分別曰分別亦非意祖曰善哉善哉少留一宿。   
徑山國一禪師唐代宗詔至闕下親加瞻禮一日師在內庭見帝起立帝曰師何以起曰擅越何得向四威儀中見貧道。   
〔妙喜曰〕不向四威儀中又如何見國一。 
德山和尚小參示眾雲今夜不答話有問話者三十棒時有僧出禮拜山便打僧云某甲話也未問為甚打某甲山雲汝是甚處人云新羅人山曰未跨船舷好與三十棒大溈哲頌雲高提祖印踞寰中孰肯當機定吉凶不是新羅遮衲子爭教千古振清風。 
雲居膺和尚僧問山河大地從何而有曰從妄想有僧云與某甲想出一鋌金得麼膺便休去僧不肯雲門雲巳是葛藤不能折合得待伊道想出一鋌金得麼拈柱杖便打。   
高亭簡和尚初參德山隔江見德山在江岸坐乃隔江問訊山以手招之簡豁然開悟便橫趨而過更不渡江遂返高亭住持。 
真淨和尚示眾舉印宗法師問盧行者云仁者在黃梅有何言教旨趣傳授盧曰彼指授者唯論見性成佛不說禪定解脫無念無為宗云何故不說禪定解脫無念無為盧曰為是二法不是佛法不二之法宗云如何是不二之法盧曰如仁者講涅槃經明見佛性是名佛法不二之法諸禪德彼時小巧禪道早是中半了也如今叢林多是唯論禪定解脫無念無為且道六祖底是如今底是分即是不分即是若分去有違有順有是有非若不分又不辨邪正埋沒我宗乘譬如世間道路有直有迂有險有善其行路者可行即行可止即止大眾還識泐潭老僧麼良久雲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   
曹山問德上座菩薩在定聞香象渡河甚麼出經曰出涅槃經雲定前聞定後聞曰和尚流也雲道也太殺道始道得一半曰和尚如何云灘下接取。   
〔妙喜曰〕甚麼參處去也。 
百丈和尚凡參次有一老人常隨眾聽法眾退老人亦退忽一日不退丈遂問面前立者復是何人老人云某甲非人也於過去迦葉佛時曾住此山因學人問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無云不落因果後五百生墮野狐身今請代一轉語遂問雲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無云不昧因果老人於言下大悟作禮雲某甲巳脫野狐身住在山後乞依亡僧事例丈令維那白眾雲食後送亡僧食後丈領眾至山後巖下以杖挑出一死野狐乃依法火葬丈至晚上堂舉前因緣黃蘗便問古人錯對一轉語墮五百生野狐身轉轉不錯合作箇甚麼丈雲近前來與汝道蘗遂近前與丈一掌丈拍手笑雲將謂胡鬚赤更有赤鬚胡溈山作典座司馬頭陀舉前語問溈溈乃撼門扇三下司馬雲太麤生溈云佛法不是遮箇道理溈又舉問仰山山雲黃蘗常用此機溈雲天生得從人得曰亦是稟受師承亦是自性宗通溈云如是如是真淨頌云不落藏鋒不昧分要伊從脫狐身人人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真如頌雲大冶洪鑪烹佛烹祖規模鎔盡識者罔措。 
寶公云如我身空諸法空千品萬類悉皆同雲門雲你立不見立行不見行四大五蘊不可得何處見有山河大地來是你每日把缽盂[口+童]飯喚甚麼作飯何處更有一粒米來。 
天聖泰和尚到琅邪覺和尚處覺問理兵掉鬥未是作家匹馬單槍便請相見泰指覺雲將頭不猛累及三軍覺打一坐具泰亦打一坐具覺接住雲適來一坐具是山僧令行上座一坐具落在甚麼處泰雲伏惟尚饗覺托開雲五更侵早起更有夜行人泰雲賊過後張弓覺雲且坐喫茶。 
長沙和尚因竺尚書問蚯蚓斬為兩段兩頭俱動未審佛性在阿那頭曰莫妄想書雲爭奈動何曰會即風火未散又謁師師喚尚書書應喏曰不是尚書本命元辰書云不可離卻即今祇對別有第二箇主人公也曰喚尚書作至尊得麼書雲與麼則總不祇對和尚莫是弟子主人公否曰非但祇對與不祇對時從無始劫來是箇生死根本乃示偈曰學道之人不識真只為從來認識神無量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人。   
〔妙喜曰〕即今祇對者既不是本來人卻喚甚麼作本來人良久曰我恁麼道且作死馬醫。
白雲端和尚示眾云如我按指海印發光拈起柱杖雲山河大地水鳥樹林情與無情今日盡向法華柱杖頭上作大師子吼演說摩訶大般若且道天台南嶽說箇甚麼法門南嶽說洞上五位修行君臣父子各得其宜莫守寒巖異草青坐著白雲宗不妙天台說臨濟下三玄三要四料揀一喝分賓主照用一時行要會箇中意日午打三更廬山出來道你兩箇正在葛藤窠裡不見道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大眾據此三箇漢見解若上衲僧秤子秤一箇重八兩一箇重半斤一箇不直半分錢且道那箇不直半分錢良久雲但願春風齊著力一時吹入我門來。 
王常侍一日治事次米胡至侍乃舉筆示之米曰還判得虛空麼侍乃擲下筆入宅更不相見米胡致疑明日憑華嚴和尚置茶筵次設問昨日米胡有何言句便不相見侍雲師子咬人韓盧逐塊米纔聞遽出朗笑曰我會也我會也侍雲會即不無你試道看米雲請常侍舉侍乃豎起一隻箸米雲遮野狐精侍雲遮漢徹去也大溈哲雲米胡雖然如是且只得一橛常侍雲遮漢徹去大似看樓打樓大溈即不然常侍雖是箇俗漢筆下有生殺之權米胡是一方善知識要且出佗圈櫃不得當時待佗擲下筆但向道我從來疑著遮漢。
 臨濟和尚在黃蘗會裡因首座勉令問黃蘗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蘗遂與二十棒如是三次問每蒙賜棒乃告辭首座曰幸蒙慈悲令去問訊和尚三度發問三度喫棒自恨障緣不領深旨今且辭去座曰汝若去須辭和尚了行濟遂禮拜退座先到黃蘗處白曰問話底後生甚是知法巳後為一株大樹蔭覆天下人去在若來辭和尚願垂提誨濟乃辭黃蘗蘗曰汝向高安灘頭大愚處去必為汝說濟到大愚愚問甚麼處來雲黃蘗來曰黃蘗有何言句濟遂舉前話復問云不知過在甚處愚曰黃蘗與麼老婆心為汝得徹因更來遮裡問有過無過濟於言下大悟云元來黃蘗佛法無多子大愚扭住曰遮尿床鬼子適來道有過無過如今卻言黃蘗佛法無多子汝見箇甚麼道理速道速道濟於大愚肋下築三拳愚托開曰汝師黃蘗非干我事濟回黃蘗蘗見​​來乃曰遮漢來來去去有甚了期濟雲只為老婆心切遂舉前話蘗曰遮大愚老漢饒舌作麼生佗來雲要佗來作麼蘗曰待佗來痛與一頓濟雲說甚麼待佗來即今便喫隨後便掌黃蘗曰遮風顛漢卻來遮裡捋虎鬚濟便喝蘗曰侍者引遮風顛漢參堂去溈山洞仰山臨濟得大愚力得黃蘗力仰山曰非但騎虎頭亦解據虎尾。 
鹽官和尚問座主蘊何經論雲華嚴經曰華嚴經有幾種法界主雲略而言之有四廣說則重重無盡鹽官豎起拂子曰遮箇是第幾種法界中收主良久官曰思而知慮而解是鬼家活計日下孤燈果然失照下去。   
〔妙喜曰〕兩段不同收歸上科。 
大梅和尚示眾雲汝等諸人各自回心達本莫逐其末但得其本其末自至若欲識本唯了自心此心元是一切世間出世間法根本故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心且不附一切善惡而生萬法本自如如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曰蒲花柳絮竹針麻線。 五祖演和尚示眾雲每日起來柱卻臨濟捧吹雲門曲應趙州拍擔仰山鍬驅溈山牛耕白雲田七​​八年來漸成家活更告諸公每人出一隻手相共扶助唱歸田樂麤羹淡飯且恁麼過何也但願今年蠶麥熟羅[目+侯]羅兒與一文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頭上戴纍垂雲見後如何曰青布遮前云未見四祖時為甚麼百鳥銜花獻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雲見後為甚麼百鳥不銜花獻曰貧與賤是人之所惡。 
古靈和尚行腳遇百丈開悟卻回福州大中寺受業師問曰汝離吾在外得何事業曰並無事業遂遣執役一日因澡浴命靈去垢靈乃拊背曰好所佛殿而佛不聖其師回首視之靈曰佛雖不聖且能放光其師又一日在窗下看經蜂子投窗紙求出靈睹之曰世界如許廣闊不肯出鑽佗故紙驢年去其師置經問曰汝行腳遇何人吾前後見汝發言異常靈曰某甲蒙百丈和尚指箇歇處今欲報慈德耳其師於是請為說法靈乃舉唱百丈門風曰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其師於言下感悟。 
世尊於涅槃會上以手摩胸告眾曰汝等善觀吾紫磨金色之身瞻仰取足勿令後悔若謂吾滅度非吾弟子若謂吾不滅度亦非吾弟子時百萬億眾悉皆悟道雲峰悅雲然膏肓之門不足以發藥雲峰今日且作死馬醫汝等諸人皮下有血麼。 
雲門問臥龍明已底人還見有已麼龍曰不見有已始明得已又問長連床上學得底是第幾機龍曰第二機門云作麼生是第一機龍曰緊峭草鞋。   
〔妙喜曰〕騎賊馬趕賊隊借婆帔子拜婆年。 
終南山政禪師因唐文宗好嗜蛤蜊沿海官吏遞進亦勞一日禦廚中有擘不開者帝以為異因焚香禱之乃開即見菩薩形梵相具足帝遂貯以金粟檀香合覆以美錦賜興善寺眾僧瞻禮乃問群臣此何祥瑞因詔師問師雲臣聞物無虛應此乃啟陛下信心耳故契經雲應以此身得度者即現此身而為說法帝雲菩薩身巳現且未聞說法師雲陛下睹此為常耶非常耶信耶非信耶帝雲希奇之事朕深信焉師曰陛下巳聞說法竟皇情大悅得未曾有敕天下寺各立觀音像。 
汾陽昭和尚示眾曰凡一句語須具三玄門每一玄門須具三要有照有用或先照後用或先用後照或照用同時或照用不同時或先照後用且要共汝商量先用後照汝也須是箇人始得照用同時汝作麼生當扺照用不同時汝又作麼生湊泊僧問如何是大道之願曰掘地覓天云何得如此曰不識幽玄又問如何是賓中賓曰合掌菴前問世尊云如何是賓中主曰對面無儔侶云如何是主中賓曰陣雲橫海上拔劍攪龍門云如何是主中主曰三頭六臂擎天地忿怒那吒撲帝鐘。 
通禪師看楞伽經約千餘遍而不會三身四智禮六祖求解其義祖曰三身者清淨法身汝之性也圓滿報身汝之智也千百億化身汝之行也若離本性別說三身即名有身無智若悟三身無有自性即名四智菩提聽吾偈曰自性具三身發明成四智不離見聞緣超然登佛地吾今為汝說諦信永無迷莫學馳求者終日說菩提通曰四智之義可得聞乎祖曰既會三身便明四智何更問邪若離三身別談四智此名有智無身也即此有智還成無智復說偈曰大圓鏡智性清淨平等性智心無病妙觀察智見非功成所作智同圓鏡五八六七果因轉但用名言無實性若於轉處不留情繁興永處那伽定通禮謝以偈贊曰三身元我體四智本心明身智融無礙應物任隨形起修皆妄動守住匪真精妙旨因師曉終亡污染名。   
臨濟和尚問龍光不展機鋒如何得勝龍光據坐濟曰大善知識豈無方便龍光乃瞪目曰嗄濟以手指曰遮老漢今日敗闕也。   
〔妙喜曰〕可惜龍光放過遮漢雖然如是也須救取臨濟老漢始得。 
保寧勇和尚示眾雲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即頭角生大眾頭角生了也是牛是馬又頌雲門須彌山雲萬仞峰頭立大乖須臾眨眼落懸崖通身不損毫毛者天上人間安敢埋。 
五祖演和尚示眾雲說佛說法拈椎豎拂白雲萬里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白雲萬裡然後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也則白雲萬裡忽有箇出來道長老你恁麼道也則白雲萬裡遮箇說話喚作矮子看戲隨人上下三十年後一場好笑且道笑箇甚麼笑白雲萬裡僧問不昧當機請師直道曰捏聚放開又示眾雲本末須歸宗尊卑用其語利劍擲虛空大棒打老鼠。 
雲巖掃地次道吾云何得太區區生巖雲須知有不區區者吾雲恁麼則有第二月也巖豎起掃帚雲遮箇是第幾月吾便休玄沙云我當時若見向伊道正是第二月雲門雲奴見婢殷勤真如雲將勤補拙此三句語一句可以定乾坤一句可以驗衲僧一句可以接初機諸人還揀辨得麼若揀辨得出許汝親見慧光若辨不出莫道慧光山勢險隔江遙望碧雲閑洞山初和尚示眾雲舉唱宗乘闡揚大教須得法眼精明方能鑑辨緇素切緣真妄一源水乳同器到此難分洞山尋常以心中眼觀身外相觀之又觀乃辨真偽若不如是何名善知識夫善知識者驅耕夫之牛奪饑人之食方名善知識即今天下那箇是真善知識諸禪德參得幾箇善知識來也不是等閑直須參教徹覷教透千聖莫能證明方顯大丈夫兒不見釋迦老子明星出時豁然大悟與大地眾生同時成佛無前後際豈不暢哉雖然如是若遇明眼衲僧也好劈脊便棒僧問維摩掌擎世界未審維摩身在甚麼處曰在闍梨後底雲為甚在學人後底曰還我話頭來問絕點無蹤時如何曰尖斗量不盡問如何是衲僧本分事曰駱駝渡漢江問如何是親切一句曰達磨無當門齒。 
德山到溈山挾複子直上法堂從西過東從東過西顧視雲無無便出至門首卻雲也不得草草便具威儀再入相見溈山坐次德山提起坐具雲和尚溈山擬取拂子德山便喝拂袖而出背卻法堂著草鞋便行溈山至晚問首座適來新到在甚麼首座雲當時背卻法堂著草鞋出去溈雲此子巳後向孤峰頂上盤結草菴呵佛罵祖去在。   
〔妙喜曰〕二尊宿恁麼相見每人失卻一隻眼。
〔妙喜示眾雲〕古人道大智無分別大用無理事如月印千江似波隨眾水且那箇是無分別底大智那箇是無理事底大用莫是問一答十辯瀉懸河是大智麼莫是麤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掀倒繩床喝散大眾攔腮贈掌拂袖便行擬議思量劈口便築之類是大用麼若作遮般見解莫道我是衲僧便做他衲僧門下提破草鞋挈骨董袋底奴子也未得在善知識實悟實證而大法不明為人時未免以自悟自證處指似人瞎卻人眼況無悟證學語之流瞎人眼不在言也此事大難沒量大人到遮裡無插足處你小根無知魔子輩如何敢造次開大口你試靜處坐地微細揣摩你方寸裡還實到不疑之地也未若實未到我卻賞你放得過把得定不受人走作遮般底喚作地獄滓十方施主一粒米一莖菜將來供給你只要你道業成就同趣佛乘求異世他生福報道業不明如何消得你諸人決欲紹繼此箇門風直須心境一如方有少分相應你莫見我恁麼事便閉目藏睛做死模樣硬差排心與境一如遮箇儘你伎倆如何差排你要得真箇心境一如麼直須碎地折嚗地斷拈卻髑髏裡作妄想底將第八識斷一刀自然不著差排你不見巖頭和尚有言纔有所重便成窠臼你諸人一生在業林參尋此事無所得者不在言也其間多有頭白齒黃坐在窠臼裡一生出頭不得都不知非向古人言句上得些滋味者以奇言妙句為窠臼於經教中聲名句義上得滋味者以經教為窠臼於古人公案上得滋味者以古人問答代語別語抑揚語褒貶語為窠臼於心性上得滋味者以三界唯心萬法唯識為窠臼於寂默無言無說處得滋味者以閉目藏眼威音那畔坐在黑山下鬼窟裡不動為窠臼於日用動轉施為處得滋味者以揚眉瞬目舉覺提撕為窠臼謂法不在言語上不在情識上不在舉動施為處錯認業識為佛性於此得滋味者以擊石火閃電光為窠臼如上所說皆於得滋味處有所重若無大夫氣概退步知非即以所重處便作奇特想玄妙想安隱想究竟想解脫想作如是等想者佛出世亦不奈何教中謂之癡闇惑何以故為你癡故執邪為正為你闇故墮在所重處不能動轉若於心無所起於法無所著則無所重無所重則自然赤骨力地無欲無依於法自在你即今便要恁麼相應亦不難但於心平等無所染著如何是染著作眾生想佛想世間想出世間想求出離想求佛智想皆名染著你但向欲起未起時猛著精彩一躍跳出來此心朗然獨脫纔覺恁麼便轉向上面去自然頭頭上明物物上顯得到恁麼田地亦不得採顧著若採顧著則有所重纔有所重此心即滲漏矣只名滲漏心不名平等心謂平等者善與惡等背與向等理與事等凡與聖等量與無量等體與用等遮箇道理唯證者方知諸人若未證直須證取證得了方得名為真出家兒若心不證向心外取證此名出家外道不堪為種草此心廣大無分劑無邊表塵沙諸佛成等正覺山河大地萬象森羅皆不出此心此心能與一切安名立字一切與伊安名立字不得故諸佛諸祖不得巳隨你顛倒著箇名字喚作真如佛性菩提涅槃強立種種差別異號為你眾生界中見解偏枯有種種差別故立此差別名號令汝於差別處識取此無差別底心非是此心有差別也所以僧問馬祖如何是佛祖曰即心是佛你若實證實悟有何差別你若不悟求奇特解會不實證實悟不信此心決定是佛只此即心是佛便是差別因緣佛言欲以譬喻而顯示終無有喻能喻此說箇廣大巳是限量他了也況以限量心欲入此廣大境界縱然入得如持蠡酌海一蠡縱滿能得幾何然只遮蠡中之水未入蠡時即是無限量底水為你境界只如此大生滿足想故此無限量境界亦隨你器量滿足非是大海水只有許多故佛有言譬如大海不讓小流乃至蚊虻及阿修羅飲其水者皆得充滿此水喻心蚊虻阿修羅喻大小差別此心體上本無若干別汝但不起諸見識取此心種種差別亦自識得矣先聖尚不許執此心為實心外更有什麼實底物為你作障難我今拖泥帶水亦是不得巳為提獎嬌兒撫憐愛子老婆心切故牽枝引蔓你莫記我說底便以為是今日恁麼說明日又卻不恁麼說你纔恁麼我卻不恁麼你不恁麼時我卻恁麼你向那頭尋我住處只我亦自不知住處佗人又如何尋得遮箇是活底門戶死卻見行方可入作而今學人將少分精進禮佛持誦戒身口意以為資糧希求證取有什麼交涉大似癡人埋頭向西走欲取東邊物轉走轉背轉急轉遲此是無為無漏無功用大法門若起纖毫取證心則背馳矣如何欲憑些小有為功行便擬希求所以古人見得太近故云我坐地看你究取又云我立地看你究取即不曾教你起模畫樣積功累德希望成道縱你希望得成纔成即壞徒自疲勞你莫見恁麼道了便撥無因果作地獄業以平常無事喚作無佛法知見饑來喫飯困來眠以此為無修證以此為無功用且莫錯會好荷擔此事也須是箇渾剛打就生鐵鑄成底漢始得豈容你小根小器造次承當不見臨濟三度問黃蘗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後得大愚點破忽然大悟不覺失聲雲噁元來黃蘗佛法無多子愚雲你適來覓有過無過而今卻言黃蘗佛法無多子你見箇甚麼便恁麼道臨濟於大愚肋下築兩築愚遂托開雲汝師黃蘗非干吾事你諸人參禪還得恁麼也未雲菴和尚頌雲資糧更不著些些歧路年深恐轉賒直下痛施三頓棒夜來依舊宿蘆花又頌臨濟悟旨雲便言黃蘗無多法大丈夫兒豈自乖肋下兩拳明有信不從黃蘗付將來又端和尚頌雲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踼踼翻鸚鵡洲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據遮兩箇老漢頌便可承嗣臨濟作佗兒孫真不忝竊古來幸有恁麼體格如何略不著些眼腦看是箇甚麼道理此事如青天白日有甚麼遮障諸方有奇特差別海蠡兒禪曲曲折折此語又是討佗那語又是識破遮語又是不上佗鉤線不入佗圈櫃遮語又是偏正回互遮語又是尊堂有諱不敢當頭又有一種以楞嚴宗鏡龍濟偈語所說眼見耳聞無非是心更非別法引通玄峰頂不是人間心外無法滿目青山之類為證謂之根腳下事謂之基趾謂之綿密地你不妨會得好若恁麼會豈不是認物為心既是你心又要認他作麼又有一種將臨濟三玄雲門三句逐句解說以傳燈廣燈祖師言句各分門類以一塵纔起大地全收一毛頭師子百億毛頭師子現盡大地是箇解脫門盡大地是沙門一隻眼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山河大地明暗色空咸是妙明真心中物之類配為體中玄​​函蓋乾坤句以三腳驢子弄蹄行鋸解秤椎火裡蝍蟟吞大蟲文殊起佛見法見貶向二鐵圍山東山水上行北斗裡藏身凡語言註解不得處便道蚊子上鐵牛無你下觜處如此之類謂之句中玄截斷眾流句如蹋著秤椎硬似鐵蹋破草鞋赤腳走饑來飯困來打眠山是山水是水行但行坐但坐大盡三十日小盡二十九將如此之類謂之玄中玄隨波逐浪句豈不見汾陽和尚頌云三玄三要事難分得意忘言道易親一句明明該萬象重陽九日菊花新此老子明明為你指出臨濟骨髓卻來逐句下解注謂三玄三要事難分是總頌得意忘言道易親是體中玄一句明明該萬像是句中玄重陽九日菊花新是玄中玄此是前輩中負大名望有真實悟處而大法不明無師承杜撰如此瞎眾生眼其餘裨販之流不在言也想汾陽老人未肯點頭在分明向你道三玄三要事難分得意忘言道易親一句明明該萬象重陽九日菊花新恁麼道了更將缽孟安柄莫道你負大名具大辯才有大智慧便是達磨大師出來作遮般去就政好捉來活埋免致教壞人家男女一盲引眾盲問著三要卻註解不得便將同德山托缽巖頭末後句南泉斬貓兒百丈野狐歸宗斬蛇大隋燒畬趙州勘婆子勘菴主睦州擔板操尚書勘僧玄沙敢保老兄未徹在洞山道即太煞只道得八成達磨隻履西歸如此之類皆謂之末後句便引洛浦雲末後一句始到牢關把斷要津不通凡聖任從天下樂欣欣我獨不肯謂之我為法王於法自在任你學者逞盡神通呈盡伎倆我只一向把住不許你謂之牢關直待舉立僧住院密室口耳傳授如斯之類自毀正因返行魔說又有一種道南泉斬貓兒百丈野狐歸宗斬蛇大隋燒畬趙州勘婆子勘菴主之類謂之建立門庭本無恁麼事貴要羅籠學者又有一種以偏正回互為宗旨如洞山與雲居過水次洞山問水深多少云不濕山雲麤人雲居卻問水深多少云不乾謂水諱濕而當頭道濕不能回互謂之麤人雲居卻云不濕是觸諱而不能回互洞山道不乾乃有語中無語何謂有語不乾是何謂無語不乾是不乾乃是濕是活語能回互不觸諱故也又以黑白圈兒作五位形相以全黑圈兒為威音那畔父母未生空劫巳前混沌未分事謂之正位以二分黑一分白圈兒為正中偏卻來白處說黑底又不得犯著黑字犯著黑字即觸諱矣更引洞山頌雲正中偏三更初夜月明前謂能回互只言三更三更是黑初夜是黑月明前是黑不言黑而言三更初夜月明前是能回互不觸諱以兩分白一分黑圈兒為偏中正卻來黑處說白底而不得犯白底消息雲偏中正失曉老婆逢古鏡不言明與白而言失曉與古鏡是能回互明與白字而不觸諱蓋失曉是暗中之明古鏡亦是暗中之明老婆頭白不說白而言老婆白在其中矣能回互白字故也又說正中來頌雲正中來無中有路隔塵埃或云出塵埃謂凡有言句皆無中唱出便自挾妙了也無不從正位中來或明或暗或至或到皆妙挾通宗凡一位皆具此五事如掌之五指無少無剩兼中至謂兼黑兼白兼偏兼正而至何謂至如人歸家未到而至別業乃在途為人邊事亦能回互妙在體前兼中到謂兼前四位皆挾妙而歸正位謂之折歸來炭裡坐亦是說黑處而回互黑字不道黑而言炭或者又謂曹山有言正位者即空界也一向無物偏位者即色界也內有種種諸雜萬像兼中至者捨事入理正中來者背理就事兼帶者即冥應眾緣不隨諸有非染非淨無正無偏故云虛玄要道無著真宗從上先德推此一位最妙最玄須是審詳辨明當體又說五位皆三字成句偏正上下回互而不犯中中即正位也說理說事教有明文教外單傳直指之道果如是否若果如是討甚好曹山邪又引浮山作大陽真讚曰黑狗爛銀蹄自註雲此語正位中有偏位黑狗是正位爛銀蹄是偏位白象崑崙騎自註雲此語偏位中有正位於斯二無礙自註雲此語不墮有無二邊所以洞山云不落有無誰敢和木馬火中嘶自註雲妙挾然雖妙挾而虛玄唱道也似遮般說話須教你燒頂煉臂發誓願不得妄傳然後分付亦謂之末後句師舉了遂彈指雲好掩彩底禪若是皮下有點血底還肯喫遮茶飯麼我且問你臘月三十日四大相將解散平昔記持學得底還回互得麼回互時還著意也無當恁麼時心識巳昏如何回互既回互不得定撞入驢胎馬腹中隨業受報當此之時欲觸諱作麤人亦不可得況能敵佗生死邪又有商量洞山示眾雲向時作麼生奉時作麼生功時作麼生共功時作麼生功功時作麼生時有僧問如何是向山雲喫飯時作麼生如何是奉雲背時作生如何是功云放下鉏頭時作麼生如何是共功云不得色如何是功功云不共向時作麼生謂趣向此事答曰喫飯時作麼生謂此事不可喫飯時無功勳而有間斷也奉時作麼生奉乃承奉也如人奉尊長先致敬而後承奉向乃功勳之所立纔向即有承奉之義答曰背時作麼生謂此事無間斷奉時既爾而背時亦然言背即奉之義蓋奉背皆功勳也功時作麼生功即用也答曰放下鉏頭時作麼生把鉏頭是用放下鉏頭是無用洞山之意謂用與無用皆功勳也亦是無間斷之義共功時作麼生謂法與境敵答曰不得色乃法與境不得成一色正用時是顯箇無用底無用即用也若作一色即是十成死語洞山宗旨語忌十成故曰不得色乃活語也功功時作麼生謂法與境皆空謂之無功用大解脫故曰不共乃無法可共不共之義全歸功勳邊如法界事事無礙是也你面前無我我面前無你所以夾山道此間無老僧目前無闍梨是也如此之說趣向承奉於日用四威儀內成就世出世間無不周旋謂之功勳五位你道他古人意果如是乎若只如此有甚奇特只是口傳心授底葛藤既不如是且古人意畢竟作麼生妙喜為你下箇注腳也要諸方檢點不見汾陽道面目見在一任揀取故淨名云但除其病而不除法又首楞嚴雲汝以緣心聽法此法亦緣古人一言半句雖是垂慈皆在未屙巳前著到如三玄三要四種料揀十智同真亦是遮箇道理妙喜恁麼說不是貶剝諸方且要箇中人辨明緇素而巳又有一種也不在言語上也不在古人公桉上也不在心性上也不在玄妙上也不在有無得失邊如火相似觸著便燒非離真而立處立處即真信手拈來超今越古一句來一句去末後多一句便是得便宜似遮般底只是弄箇業識癡團便謂無因果無報應亦無人亦無佛飲酒食肉不礙菩提行盜行婬無妨般若如此之流正是師子身中蟲自食師子身中肉永嘉所謂豁達空撥因果莽莽蕩蕩招殃禍是也有一種商量古人公桉謂之針線工夫又謂之郎君子弟禪如商量女子出定語雲文殊是七佛之師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云文殊與女子無緣罔明是初地菩薩為甚麼出得女子定雲與女子有緣下語雲冤有頭債有主又有商量道文殊不合有心所以出不得罔明無意所以出得下語云有心用處還應錯無意求時卻宛然又有商量道文殊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杓柄在女子手裡罔明為甚麼出得如蟲禦木又云因風吹火又云爭奈女子何邪解甚者至於作入定勢又作出定勢推一推彈指一下哭蒼天數聲伏惟尚饗拂袖之類泠地看來慚惶殺人又芭蕉雲你有柱杖子我與你柱杖子你無柱杖子我奪卻你柱杖子商量雲你若是遮般人我與你說遮般話謂之與你柱杖子你不是遮般人我當面換卻你眼睛謂之奪卻你柱杖子下語雲量才補職又云看樓打樓又有商量道有無與奪是擒縱學者似恁見解如麻似粟如上所皆口傳心授露布葛藤印板上打來模子裡脫出非唯自謗亦乃謗他古人此是諸方學得底海蠡兒禪諸上座還信得及麼不見道垂慈則有法無法不垂慈識取鉤頭意莫認定盤星我遮裡是海蚌禪開口便見心肝五臟差珍異寶都在面前閉卻口時何處覓伊縫罅不是強為法本如是諸上座光陰可惜各各趁色力強健猛著精神了取莫愛佗奇特奇特處賺誤人雜毒在心識裡佗時後日莫道得力隻死時也死得不瞥脫更說甚麼敵佗生世間死無明煩惱卻有限量一念識破則當體寂滅惡知惡見法塵煩惱無限量能障道眼使得你心識晝夜不停謗佛法僧造地獄業雖是善因返招惡果果有智慧大丈夫漢方識得破不被他作惱不見雲門大師有言盡乾坤一時將來著你眼睫上你諸人聞恁麼道不敢望你出來性懆把老僧打一摑且緩緩子細看是有是無是箇甚麼道理直饒你向遮裡明得若向衲僧門下好椎腳折若是箇人聞說道麼處有老宿出世便好驀面唾污我耳目你若不是箇手腳纔聞人舉便承當得早落第二機也又不見羅山和尚有言玄門無法不立紀綱若欲討尋聲前看取諸佛子真心無定真智無邊我若縱遮兩片皮從今日說到盡未來際鉤鎖連環相續不斷亦不借佗人氣力此是人人分上各自具足底事添些子不得減些子不得佛祖得之喚作大解脫法門眾生失之喚作塵勞煩惱然得亦不曾得失亦不曾失得失在人不在法故祖師雲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毫氂有差天地懸隔欲得見前莫存順逆你禪和家箇箇念得還曾略著意理會麼祖師安箇名字謂之信心銘只要諸人信此廣大寂滅妙心決定不從人得故中間有言一心不生萬法無咎無咎無法不生不心能隨境滅境逐能沉境由能境能由境能又云大道體寬無易無難又云執之失度必入邪路放之自然體無去住你但信此一心之法不可取不可捨便好向遮裡放身命若放不得是你根性遲鈍臘月三十日不要錯怪老漢時熱久立喝一喝下座。     
正法眼藏卷三之下終
四家語錄     
四家語錄序   
達摩大師西來。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心心相印。以迨六祖。六祖以下。分為南嶽青原。而南嶽最盛。南嶽又分為臨濟溈仰。而臨濟最盛。正所傳四家語錄者。乃南嶽以下。馬祖百丈黃蘗臨濟四尊宿。應機接人語也。多者萬言。少者亦不下數千言。果文字乎。非文字乎。西來之意。果不出此乎。嗟夫。指月示迷。迷者睹指遺月。以盤喻日。盲者自盤之鍾。種種差別。胡可勝言。諸尊宿。其能忘言邪夫。豈不欲直指人心。令其頓悟。譬之寫照。以形求形。僅肖十一。惟此妙明。非可形求。非可意度。況可言顯。即令可言。顧從門而入。恐非家珍。因言而明。不離道聽。諸尊宿。其忍直言邪。不忍直言。不容易言。又不能忘言。諸尊宿之心。其若之何。或謂。人具此心。自有鑑覺。何煩諸尊宿之喋喋。不知情慾萌生。知識並出。前塵分別。誤謂妙明。趨妄背真。愈求愈遠。儻執定相。輒墮黑山鬼窟。聽其納草。且至犯人禾稼。參承既遠。餘緒茫茫。不有格言​​。胡尋正脈。一心傅公深入三昧。妙脫言詮。於諸尊宿。有深契焉。謂入道者。非此無階。謂法施者。非梓莫廣。會東安解君靜山寧。宿植靈根。深培善力。相與捐貲。竟為繕刻。心公。猶恐觀者滯於文字。屬餘序其意於首。餘不能深知諸尊宿之心。嘗聞聖人之訓矣。曰予欲無言。然今之希聖者。舍聖言又奚識焉。要知善會者。侈然無間。總是一嘿。不善會者。離言絕句。轉隔萬塵。四尊宿之語。其為文字邪。非文字邪。直指邪。非直指邪。必有能辨之者。             
毗陵唐鶴徵書     
讀四家語錄引   
解君。刻是錄畢。有客扣予曰。但形文字。即屬言教。烏得謂之教外別傳邪。予曰。非也。有言固教。而無言亦教也。乃至非有言。非無言。非非有言。非非無言。皆教也。所謂離四句絕百非。客又曰。靈龜曳尾。而其跡彌彰。四尊宿之語。不亦曳尾乎哉。予曰。非也。言四尊宿有意泯跡。非教外也。無意泯跡。亦非教外也。乃至非有意。非無意。非非有意。非非無意。具非教外也。客曰。然則孰謂為別傳哉。予曰。待覷破下文。試與汝道。             
萬曆丁未秋八一日             
荊溪釋正傳書     
江西馬祖道一禪師語錄
江西道一禪師。漢州什方縣人也。姓馬氏。本邑羅漢寺出家。容貌奇異。牛行虎視。引舌過鼻。足下有二輪文。幼歲依資州唐和尚落髮。受具於渝州圓律師。唐開元中。習定於衡嶽傳法院。遇讓和尚。知是法器。問曰。大德坐禪圖什麼。師曰。圖作佛。讓乃取一磚。於彼菴前磨。師曰。磨磚作麼。讓曰。磨作鏡。師曰。磨磚豈得成鏡。讓曰。磨磚既不成鏡。坐禪豈得成佛耶。師曰。如何即是。讓曰。如牛駕車。車不行。打車即是。打牛即是。師無對。讓又曰。汝為學坐禪。為學坐佛。若學坐禪。禪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汝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坐相。非達其理。師聞示誨。如飲醍醐。禮拜問曰。如何用心。即合無相三昧。讓曰。汝學心地法門。如下種子。我說法要。譬彼天澤。汝緣合故。當見其道。又問曰。道非色相。云何能見。讓曰。心地法眼能見乎道。無相三昧。亦復然矣。師曰。有成壞否。讓曰。若以成壞聚散而見道者。非見道也。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遇澤悉皆萌。三昧華無相。何壞復何成。師蒙開悟。心意超然。侍奉十秋。日益玄奧。初六祖。謂讓和尚云。西天般若多羅讖。汝足下出一馬駒。蹋殺天下人。蓋謂師也。讓弟子六人。惟師密受心印。始自建陽佛跡嶺。遷至臨川。次至南康龔公山。大曆中。隸名於鍾陵開元寺。時。連帥路嗣恭。聆風景慕。親受宗旨。由是。四方學者。雲集座下。讓和尚聞師闡化江西。問眾曰。道一為眾說法否。眾曰。巳為眾說法。讓曰。總未見人持箇消息來。遂遣一僧往彼。俟伊上堂時。但問作麼生。待渠有語記取來。僧依教往問之。師曰。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少鹽醬。僧回。舉似讓。讓然之。師入室弟子。一百三十九人。各為一方宗主。轉化無窮。師於貞元四年正月中。登建昌石門山。於林中經行。見洞壑平坦。謂侍者曰。吾之朽質。當於來月歸茲地矣。言訖而回。既而示疾。院主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師曰。日面佛月面佛。二月一日沐浴。跏趺入滅。元和中。諡大寂禪師。塔曰大莊嚴。
祖示眾雲。汝等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佛。達磨大師。從南天竺國。來至中華。傳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開悟。又引楞伽經。以印眾生心地。恐汝顛倒不信。此一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經。以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捨惡。淨穢兩邊。俱不依怙。達罪性空。念念不可得。無自性故。故三界唯心。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凡所見色。皆是見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汝但隨時言說。即事即理。都無所礙。菩提道果。亦復如是。於心所生。即名為色。知色空故。生即不生。若了此意。乃可隨時著衣喫飯。長養聖胎。任運過時。更有何事。汝受吾教。聽吾偈曰。心地隨時說。菩提亦只寧。事理俱無礙。當生即不生。
僧問。如何是脩道。曰。道不屬脩。若言脩得。脩成還壞。即同聲聞。若言不脩。即同凡夫。又問。作何見解。即得達道。祖曰。自性本來具足。但於善惡事中不滯。喚作脩道人。居善捨惡。觀空入定。即屬造作。更若向外馳求。轉疏轉遠。但盡三界心量。一念妄心。即是三界生死根本。但無一念。即除生死根本。即得法王無上珍寶。無量劫來。凡夫妄想。諂曲邪偽。我慢貢高。合為一體。故經雲。但以眾法合成此身。起時唯法起。滅時唯法滅。此法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前念後念中念。念念不相待。念念寂滅。喚作海印三昧。攝一切法。如百千異流。同歸大海。都名海水。住於一味。即攝眾味。住於大海。即混諸流。如人在大海中浴。即用一切水。所以聲聞悟迷。凡夫迷悟。聲聞不知聖心。本無地位因果階級。心量妄想。脩因證果。住於空定。八萬劫二萬劫。雖即巳悟。悟巳卻迷。諸菩薩。觀如地獄苦。沈空滯寂。不見佛性。若是上根眾生。忽爾遇善知識指示。言下領會。更不歷於階級地位。頓悟本性。故經雲。凡夫有反覆心。而聲聞無也。對迷說悟。本既無迷。悟亦不立。一切眾生。從無量劫來。不出法性三昧。長在法性三昧中。著衣喫飯。言談祗對。六根運用。一切施為。盡是法性。不解返源。隨名逐相。迷情妄起。造種種業。若能一念返照。全體聖心。汝等諸人。各達自心。莫記吾語。縱饒說得河沙道理。其心亦不增。縱說不得。其心亦不減。說得亦是汝心。說不得亦是汝心。乃至分身放光。現十八變。不如還我死灰來。淋過死灰無力。喻聲聞妄脩因證果。未淋過死灰有力。喻菩薩道業純熟。諸惡不染。若說如來權教三藏。河沙劫說不盡。猶如鉤鎖亦不斷絕。若悟聖心。總無餘事。久立珍重。   示眾雲。道不用脩。但莫汙染。何為汙染。但有生死心。造作趨向。皆是汙染。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道。何謂平常心。無造作。無是非。無取捨。無斷常。無凡無聖。經雲。非凡夫行。非聖賢行。是菩薩行。只如今行住坐臥。應機接物。盡是道。道即是法界。乃至河沙玅用。不出法界。若不然者。云何言心地法門。云何言無盡燈。一切法。皆是心法。一切名。皆是心名。萬法皆從心生。心為萬法之根本。經雲。識心達本源。故號為沙門。名等義等。一切諸法皆等。純一無雜。若於教門中得。隨時自在。建立法界。盡是法界。若立真如。盡是真如。若立理。一切法盡是理。若立事。一切法盡是事。舉一千從。理事無別。盡是玅用。更無別理。皆由心之迴轉。譬如月影有若干。真月無若干。諸源水有若干。水性無若干。森羅萬像有若干。虛空無若干。說道理有若干。無礙慧無若干。種種成立。皆由一心也。建立亦得。掃蕩亦得。盡是玅用。盡是自家。非離真而有立處。立處即真。盡是自家體。若不然者。更是何人。一切法皆是佛法。諸法即是解脫。解脫者即是真如。諸法不出於真如。行住坐臥。悉是不思議用。不待時節。經雲。在在處處。則為有佛。佛是能仁。有智慧。善機性。能破一切眾生疑網。出離有無等縛。凡聖情盡。人法俱空。轉無等倫。超於數量。所作無礙。事理雙通。如天起雲。忽有還無。不留礙。跡。猶如畫水成文。不生不滅。是大寂滅。在纏名如來藏。出纏名淨法身。法身無窮。體無增減。能大能小。能方能圓。應物現形。如水中月。滔滔運用。不立根栽。不盡有為。不住無為。有為是無為家用。無為是有為家依。不住於依。故云如空無所依。心生滅義。心真如義。心真如者。譬如明鏡照像。鏡喻於心。像喻諸法。若心取法即涉外。因緣即是生滅義。不取諸法。即是真如義。聲聞聞見佛性。菩薩眼見佛性。了達無二。名平等性。性無有異。用則不同。在迷為識。在悟為智。順理為悟。順事為迷。迷即迷自家本心。悟即悟自家本性。一悟永悟。不復更迷。如日出時不合於暗。智慧日出。不與煩惱暗俱。了心及境界。妄想即不生。妄想既不生。即是無生法忍。本有今有。不假脩道坐禪。不脩不坐。即是如來清淨禪。如今若見此理真正。不造諸業。隨分過生。一衣一衲。坐起相隨。戒行增薰。積於淨業。但能如是。何慮不通。久立諸人珍重。   
西堂百丈南泉。侍祖翫月次。祖曰。正恁麼時如何。西堂雲。正好供養。百丈雲。正好脩行。南泉拂袖便去。祖雲。經入藏。禪歸海。唯有普願。獨超物外(西堂藏百丈海南泉願)。   
南泉為眾僧行粥次。祖問。桶裡是甚麼。泉曰。這老漢合取口。作麼語話。祖便休。   
百丈問。如何是佛旨趣。祖雲。正是汝放身命處。   
大珠初參祖。祖問曰。從何處來。曰越州大雲寺來。祖曰。來此擬須何事。曰來求佛法。祖曰。自家寶藏不顧。拋家散走作什麼。我這裡。一物也無。求甚麼佛法。珠遂禮拜。問曰阿那箇。是慧海自家寶藏。祖曰。即今問我者。是汝寶藏。一切具足。更無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向外求覓。珠於言下。自識本心。不由知覺。踴躍禮謝。師事六載。後歸。自撰頓悟入道要門論一卷。祖見之。告眾雲。越州有大珠。圓明光透自在。無遮障處也。
泐潭法會禪師。問祖雲。如何是西來祖師意。祖曰。低聲近前來。會便近前。祖打一摑雲。六耳不同謀。來日來。會至來日。猶入法堂雲。請和尚道。祖雲。且去。待老漢上堂時出來。與汝證明。會乃悟。雲謝大眾證明。乃繞法堂一幣。便去。   
泐潭惟建禪師。一日在法堂後坐禪。祖見之。乃吹建耳兩吹。建起定見是祖。卻復入定。祖歸方丈。令侍者。持一碗茶與建。建不顧。便自歸堂。   
石鞏慧藏禪師。本以弋獵為務。惡見沙門。因逐群鹿。從祖菴前過。祖乃迎之。藏問。和尚見鹿過否。祖曰。汝是何人。曰獵者。祖曰。汝解射否。曰解射。祖曰。汝一箭射幾箇。曰一箭射一箇。祖曰。汝不解射。曰和尚解射否。祖曰。解射。曰和尚一箭射幾箇。曰一箭射一群。曰彼此是命。何用射他一群。祖曰。汝既知如是。何不自射。曰若教某甲自射。即無下手處。祖曰。這漢。嚝劫無明煩惱。今日頓息。藏當時毀棄弓箭。自以刀截髮。投祖出家。一日在廚作務次。祖問曰。作什麼。曰牧牛。祖曰。作麼生牧。曰一迴入草去。便把鼻孔拽來。祖曰。子真牧牛。   
僧問祖雲。請和尚離四句絕百非。直指某甲西來意。祖雲。我今日無心情。汝去問取智藏。其僧乃問藏。藏雲。汝何不問取和尚。僧云。和尚令某甲問上座。藏以手摩頭雲。今日頭痛。汝去問海師兄。其僧又去問海。海雲。我這裡卻不會。僧乃舉似祖。祖雲。藏頭白。海頭黑。   
麻谷寶徹禪師。一日隨祖行次。問。如何是大涅槃。祖雲。急。徹雲。急箇什麼。祖雲。看水。
大梅山法常禪師。初參祖。問。如何是佛。祖雲。即心是佛。常即大悟。後居大梅山。祖聞師住山。乃令一僧到問雲。和尚見馬師。得箇什麼。便住此山。常云。馬師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向這裡住。僧云。馬師近日佛法又別。常云。作麼生別。僧云。近日又道。非心非佛。常云。這老漢惑亂人。未有了日。任汝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其僧回舉似祖。祖雲。梅子熟也。   
汾州無業禪師參祖。祖睹其狀貌瑰偉。語音如鐘。乃曰。巍巍佛堂。其中無佛。業。禮跪而問曰。三乘文學。粗窮其旨。常聞禪門即心是佛。實未能了。祖曰。只未了底心即是。更無別物。業又問。如何是祖師西來密傳心印。祖曰。大德正鬧在。且去別時來。業纔出。祖召曰。大德。業迴首。祖雲。是什麼。業便領悟禮拜。祖雲。這鈍漢。禮拜作麼。   
鄧隱峰辭祖。祖曰。甚處去。雲石頭去。祖曰。石頭路滑。雲竿木隨身。逢場作戲。便去。纔到石頭。乃遶禪床一匝。振錫一下。問。是何宗旨。頭曰。蒼天蒼天。峰無語。卻回舉似祖。祖曰。汝更去。見他道蒼天蒼天。汝便噓兩聲。峰又去。一依前問。頭乃噓兩聲。峰又無語。歸舉似祖。祖曰。向汝道石頭路滑。   
峰。一日推土車次。祖展腳在路上坐。峰雲。請師收足。祖雲。巳展不收。峰雲。巳進不退。乃推車碾過。祖腳損。歸法堂。執斧子云。適來碾損老僧腳底出來。峰便出。於祖前引頸。祖乃置斧。   
石臼和尚初參祖。祖問。什麼處來。臼雲。烏臼來。祖雲。烏臼近日有何言句。臼雲。幾人於此茫然在。祖雲。茫然且置。悄然一句作麼生。臼乃近前三步。祖雲。我有七棒。寄打烏臼。你還甘否。臼雲。和尚先喫。某甲後甘。卻迴烏臼。   
亮座主參祖。祖問曰。見說座主大講得經論。是否亮雲。不敢。祖曰。將甚麼講。亮雲。將心講。祖曰。心如工伎兒。意如和伎者。爭解得經。亮抗聲雲。心既講不得。虛空莫講得麼。祖曰。卻是虛空講得。亮不肯。便出。將下階。祖召雲。座主。亮回首。豁然大悟。便禮拜。祖曰。這鈍根阿師。禮拜作麼。亮歸寺。告聽眾曰。某甲所講經論。謂無人及得。今日被馬大師一問。平生工夫。冰消瓦解。徑入西山。更無蹤跡。   
洪州水老。和尚初參祖。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祖雲。禮拜著。老纔禮拜。祖便與一蹋。老大悟。起來撫掌呵呵大笑雲。也大奇。也大奇。百千三昧。無量玅義。只向一毛頭上。便識得根源去。便禮拜而退。後告眾雲。自從一喫馬師蹋。直至如今笑不休。   
龐居士問祖雲。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祖曰。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又問祖雲。不昧本來人。請師高著眼。祖直下覷。士云。一種沒絃琴。唯師彈得玅。師直上覷。士乃作禮。祖歸方丈。士隨後入曰。適來弄巧成拙。又問。如水無筋骨。能勝萬斛舟。此理如何。祖曰。這裡無水亦無舟。說甚麼筋骨。   
僧問。和尚為甚麼說即心即佛。祖曰。為止小兒啼。曰啼止時如何。祖曰。非心非佛。曰除此二種人來。如何指示。祖曰。向伊道不是物。曰忽遇其中人來時如何。祖曰。且教伊體會大道。   
問。如何是西來意。祖曰。即今是甚麼意。   
僧問。如何得合道。祖曰。我早不合道。問。如何西來意。祖便打曰。我若不打汝。諸方笑我也。   
有小師耽源。行腳回。於祖前畫箇圓相。就上拜了立。祖曰。汝莫欲作佛否。曰某甲不解捏目。祖曰。吾不如汝。小師不對。   
有僧。於祖前。作四畫。上一畫長。下三畫短。曰不得道一畫長三畫短。離四句絕百非。請和尚答某甲。祖乃畫地一畫曰。不得道長短。答汝了也。   
祖。令僧馳畫。與徑山欽和尚。書中畫一圓相。徑山纔開見。索筆。於中著一點。後有僧。舉似忠國師。國師雲。欽師。猶被馬師惑。   
有講僧來問曰。未審。禪宗傳持何法。祖卻問曰。座主傳持何法。主曰忝講得經論二十餘本。祖曰莫是獅子兒否。主曰。不敢。祖作噓噓聲。主曰。此是法。祖曰。是甚麼法。主曰。獅子出窟法祖乃默然。主曰。此亦是法。祖曰。是甚麼法。主曰。獅子在窟法。祖曰。不出不入。是甚麼法。主無對。遂辭出門。祖召曰。座主。主回首。祖曰。是甚麼。主亦無對。祖曰。這鈍根阿師。   
洪州廉使問曰。喫酒肉即是。不喫即是。祖曰。若喫是中丞祿。不喫是中丞福。   
藥山惟儼禪師。初參石頭。便問。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常聞南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頭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子作麼生。山罔措。頭曰。子因緣不在此。且往馬大師處去。山稟命。恭禮祖。仍伸前問。祖曰我有時教伊揚眉瞬目。有時不教伊揚眉瞬目。有時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揚眉瞬目者不是。子作麼生。山於言下契悟。便禮拜。祖曰。你見甚麼道理便禮拜。山曰。某甲在石頭處。如蚊子上銕牛。祖曰。汝既如是。善自護持。侍奉三年。一日祖問之曰。子近日見處作麼生。山曰。皮膚脫落盡。唯有一真實。祖曰。子之所得。可謂協於心體。布於四肢。既然如是。將三條篾來。束取肚皮。隨處住山去。山曰。某甲又是何人。敢言住山。祖曰。不然。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而不行。欲益無所益。欲為無所為。宜作舟航。無久住此。山乃辭祖丹霞天然禪師再參祖。未參禮。便入僧堂內。騎聖僧頸而坐。時大眾驚愕。遽報祖。祖躬入堂視之曰。我子天然。霞即下地。禮拜曰。謝師賜法號。因名天然。   
潭州慧朗禪師初參祖。祖問。汝來何求。曰求佛知見。祖曰。佛無知見。知見乃魔耳。汝自何來。曰南嶽來。曰汝從南嶽來。未識曹溪心要。汝速歸彼。不宜他往。   
祖問僧。什麼處來。雲湖南來。祖雲。東湖水滿也未。雲未。祖雲。許多時雨水尚未滿(道吾雲。滿也。雲岩雲。湛)(湛地。洞山雲。甚麼劫中曾欠少)。     
洪州百丈山大智禪師語錄
師。諱懷海。福州長樂人也。俗姓王氏。丱歲離塵。三學該練。屬大寂闡化江西。乃傾心依附。與西堂智藏南泉普願。同號入室。時三大士。為角立焉。師侍馬祖行次。見一群野飛過。祖曰。是甚麼。師曰。野鴨子。祖曰。甚處去也。師曰飛過去也。祖遂回頭。將師鼻一搊。負痛失聲。祖曰。又道飛過去也。師於言下有省。卻歸侍者寮。哀哀大哭。同事問曰。汝憶父母邪。師曰。無。曰被人罵邪。師曰。無。曰哭作甚麼。師曰。我鼻孔。被大師搊得痛不徹。同事曰。有甚因緣不契。師曰。汝問取和尚去同事問大師曰。海侍者。有何因緣不契。在寮中哭。告。和尚為某甲說。大師曰。是伊會也。汝自問取他。同事歸寮曰。和尚道。汝會也。令我自問汝。師乃呵呵大笑。同事曰。適來哭。如今為甚卻笑。師曰。適來哭。如今笑。同事罔然。次日。馬祖陞堂眾纔集。師出。卷卻席。祖便下座。師隨至方丈。祖曰。我適來未曾說話。汝為甚便卷卻席。師曰。作日被和尚搊得鼻頭痛。祖曰。汝昨日向甚處留心。師曰。鼻頭今日又不痛也。祖曰。汝深明昨日事。師作禮而退。 (一本。作馬祖雲。你什麼處去來。昨日偶有不出入。不及參隨。馬祖喝一喝。師便出去)師再參侍立次。祖。目視繩床角拂子。師曰。即此用離此用。祖曰。汝向後開兩片皮。將何為人。師取拂子豎起。祖曰。即此用離此用。師掛拂子於舊處。祖振威一喝。師直得三日耳聾。自此雲音將震。檀信請於洪州新吳界。住大雄山。以居處巖巒峻極。故號百丈。既處之。未期。參玄之賓。四方麇至。溈山黃蘗當其首。
黃蘗到師處。一日辭雲。欲禮拜馬祖去。師雲。馬祖巳遷化也。蘗雲。未審。馬祖有何言句。師遂舉再參馬祖豎拂因緣言。佛法不是小事。老僧當時被因馬大師一喝。直得三日耳聾。蘗聞舉。不覺吐舌。師雲。子巳後莫承嗣馬祖去麼。蘗雲。不然。今日因師舉。得見馬祖大機之用。然且不識馬祖。若嗣馬祖。巳後喪我兒孫。師曰。如是如是。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於師。方堪傳授。子甚有超師之見。後溈山問仰山。百丈再參馬祖豎拂因緣。此二尊宿意旨如何。仰山雲。此是顯大機之用。溈山雲。馬祖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幾人得大機。幾人得大用。仰山雲。百丈得大機。黃蘗得大用。餘者。盡是唱道之師。溈山雲。如是如是。
馬祖一日問師。甚麼處來。師雲。山後來。祖雲。還逢著一人麼。師雲。不逢著。祖雲。為甚麼不逢著。師雲。若逢著。即舉似和尚。祖雲。甚麼處。得這箇消息來。師雲。某甲罪過。祖雲。卻是老僧罪過。   
上堂雲。靈光獨耀。迴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   
問。如何是奇特事。師雲。獨坐大雄山。僧禮拜。師便打西堂問師。你向後作麼生開示於人。師以手捲舒兩過。堂雲。更作麼生。師以手點頭三下。   
馬祖。令人持書。並醬三甕與師。師令排向法堂前。乃上堂。眾纔集。師以柱杖指醬甕雲。道得即不打破。道不得即打破。眾無語。師便打破。歸方丈。   
有一僧哭入法堂。師雲。作什麼。僧云。父母俱喪。請師揀日。師雲。明日一時埋卻。   
問。依經解義。三世佛冤。離經一字。如同魔說時如何。師雲。固守動靜。三世佛冤。此外別求。如同魔說。   
師有時說法竟。大眾下堂。乃召之。大眾回首。師雲。是甚麼。   
師因普請開田回。問運闍梨。開田不易。蘗雲。眾僧作務。師雲。有煩道用。蘗雲。爭敢辭勞。師雲。開得多少田。蘗作鋤田勢。師便喝。蘗掩耳而出。   
師問黃蘗。甚處來。蘗雲。山下採菌子來。師雲。山下有一虎子。汝還見麼。蘗便作虎聲。師於腰下取斧。作斫勢。蘗約住便掌。師至晚上堂雲。大眾。山下有一虎子。汝等諸人。出入好看。老僧今朝親遭一口。後溈山問仰山。黃蘗虎話作麼生。仰山雲。和尚如何。溈山雲。百丈當時便合一斧斫殺。因什麼到如此。仰山雲。不然。溈山雲。子又作麼生。仰山雲。不唯騎虎頭。亦解把虎尾。溈山雲。寂子。甚有險崖之句。   
師每日上堂。常有一老人聽法。隨眾散去。一日不去。師乃問。立者何人。老人云。某甲於過去迦葉佛時。曾住此山。有學人問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無。對雲。不落因果。墮在野狐身。今請和尚代一轉語。師雲。汝但問。老人便問。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無。師雲。不昧因果。老人於言下大悟。告辭師雲。某甲巳免野狐身。住在山後。乞依亡僧燒送。師令維那白槌告眾。齋後普請送亡僧。大眾不能詳。師領眾至山後巖下。以杖桃出一死狐。乃依法火葬。至晚參。師舉前因緣次。黃蘗便問。古人錯對一轉語。落在野狐身。今日轉轉不錯是如何。師雲。近前來。向汝道。黃蘗近前。打師一掌。師拍手笑雲。將謂胡鬚赤。更有赤鬚胡。時溈山在會下作典座。司馬頭陀。舉野狐話問。典座作麼生。典座。以手撼門扇三下。司馬雲。太麤生。典座雲。佛法不是這箇道理。後溈山舉黃蘗問野狐話。問仰山。仰山雲。黃蘗常用此機。溈山雲。汝道。天生得。從人得。仰山雲。亦是稟受師承。亦是自宗通。溈山雲。如是如是。   
黃蘗問。從上古人。以何法施人。師良久未語。黃蘗雲。後代兒孫。將何傳授。師雲。將謂你這漢是箇人。便歸方丈。   
師與溈山作務次。師問。有火也無。溈山雲。有。師雲。在什麼處。溈山把一莖柴。吹過與師。師接過雲。如蟲蝕木。   
因普請鋤地次。有僧。聞鼓聲。舉起鋤頭。大笑歸去。師雲。俊哉。此是觀音入理之門。後喚其僧問。你今日見甚道理。雲某甲早晨未喫粥。聞鼓聲歸喫飯。師乃呵呵大笑。   
問。如何是佛。師雲。汝是阿誰。雲某甲。師雲。汝識某甲否。雲分明箇。師豎起拂子問。汝見拂子否。雲見。師乃不語。   
師。令僧去章敬處。見伊上堂說法。你便展開坐具禮拜。起將一隻鞋。以袖拂卻上塵。倒頭覆下。其僧到章敬。一依師旨。章敬雲。老僧罪過。   
溈山五峰雲巖侍立次。師問溈山。併卻咽喉脣吻。速道將來。溈山雲。某甲道不得。請和尚道。師曰。不辭向汝道。恐巳後喪我兒孫。又問五峰。峰雲。和尚亦須併卻。師雲。無人處斫額望汝。又問雲巖。巖雲。某甲有道處。請和尚舉。師雲。併卻咽喉脣吻。速道將來。巖雲。師今有也未。師雲。喪兒孫。   
上堂。謂眾雲。我要一人去。傳語西堂和尚。阿誰去得。五峰雲。某甲去得。師雲。汝作麼生傳語。峰雲。待見西堂即道。師雲。見後道什麼。峰雲。卻來舉似和尚。   
因僧問西堂。有問有答。即且罝。無問無答時如何。堂雲。怕爛卻那。師聞舉。乃曰。從來疑這箇老兄。雲請和尚道。師曰。一合相不可得。   
師謂眾曰。有一人。長不喫飯不道饑。有一人。終日喫飯不道飽。眾無對。   
雲巖問。和尚。每日區區為阿誰。師曰。有一人要。巖雲。因什麼不教伊自作。師曰。他無家活。   
師。童年之時。隨母入寺拜佛。指尊像問母。此是何物。母雲。是佛。童雲。形容似人無異。我後亦當作焉。   
師。凡作務執勞。必先於眾。眾皆不忍。蚤收作具。而請息之。師雲。吾無德。爭合勞於人。師既遍求作具不獲。而亦忘食。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言。流播寰宇矣。師於唐元和九年正月十七日示寂。春秋九十五。長慶元年。敕諡大智禪師。塔曰大勝寶輪。     
百丈廣錄卷三
問。如何是大乘入道頓悟法要。師雲。你先歇諸緣。休息萬事。善與不善。世出世間。一切諸法。並皆放卻。莫記莫憶。莫緣莫念。放捨身心。全令自在。心如木石。口無所辯。心無所行。心地若空。慧日自現。如雲開日出。但歇一切攀緣。貪嗔愛取。垢淨情盡。對五欲八風不動。不被見聞覺知所閡。不被諸法所惑。自然具足一切功德。具足一切神通妙用。是解脫人。對一切境法。心無諍亂。不攝不散。透一切聲色。無有滯閡。名為道人。善惡是非。俱不運用。亦不愛一法。亦不捨一法。名為大乘人。不被一切善惡。空有垢淨。有為無為。世出世間。福德借慧之所拘繫。名為佛慧。是非好醜。是理非理。諸知解情盡。不能繫縛。處處自在。名為初發心菩薩。便登佛地。
問。對一境。如何得心如木石去。師雲。一切諸法。本不自言。空不自言。色亦不言。是非垢淨。亦無心繫縛人。但為人自生虛妄繫著。作若干種解會。起若干種知見。生若干種愛畏。但了諸法不自生。皆從自已一念妄想顛倒取相而有。知心與境。本不相到。當處解脫。一一諸法。當處寂滅。當處道場。又本有之性。不可名目。本來不是凡不是聖。不是垢淨。亦非空有。亦非善惡。與諸染法相應。名人天二乘界。若垢淨心盡。不住繫縛。不住解脫。無有一切有為無為縛脫心量。起於生死。其心自在。畢竟不與諸妄虛幻塵勞蘊界生死諸入和合。迥然無寄。一切不拘。去留無閡。往來生死。如門開相似。
夫學道人。若遇種種苦樂稱意不稱意事。心無退屈。不念一切名聞利養衣食。不貪一切功德利益。不為世間諸法之所滯礙。無親無愛。苦樂平懷。麤衣遮寒。糲食活命。兀兀如愚。如聾如啞相似。稍有相應分。若於心中。廣學知解。求福求智。皆是生死。於理為益。卻被知解境風之所飄溺。還歸生死海裡。佛是無求。人求之理乖。理是無求。理求之即失。若著無求。復同於有求。若著無為。復同於有為。故經雲。不取於法。不取非法。不取非非法。又云。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亦無虛。但能一生心如木石相似。不被陰界諸入五欲八風之所飄溺。即生死因斷。去住自由。不為一切有為因果所縛。不被有漏所拘。他時還以無自縛為因。同事利益。以無著心。應一切物。以無礙慧。解一切縛。亦云應病施藥。   
問。如今出家受戒。身口清淨。巳具諸法。得解脫否。師雲。少分解脫。未得心解脫。亦未得一切處解脫。   
問。如何是心解脫。及一切處解脫。師雲。不求佛。不求法。不求僧。乃至。不求福智知解等。垢淨情盡。亦不守此無求為是。亦不住盡處。亦不忻天堂畏地獄。縛脫無礙。即身心及一切處皆名解脫。汝莫言有少分戒。身口意淨。便以為了。不知恒沙戒定慧門。無漏解脫。都未涉一毫毛。努力向前。須猛究取。莫待耳聾眼暗。面皺頭白。老苦及身。悲愛纏綿。眼中流淚。心裡慞惶。一無所據。不知去處。到恁時節。整理手腳不得也。縱有福智名聞利養。都不相救。為心慧未開。唯念諸境。不知返照。復不見佛道。一生所有善惡業緣。皆悉現前。或忻或怖。六道五陰。俱時現前。盡敷嚴好。舍宅舟船車轝。光明顯赫。皆從自心貪愛所現。一切惡境。皆悉變成殊勝之境。但隨貪愛重處。業識所引。隨著受生。都無自由分。龍畜良賤。都總未定。   
問。如何得自由分。師雲。如今得即得。或對五欲八風。情無居捨。慳嫉貪愛。我所情盡垢淨俱忘。如日月在空。不緣而照。心心如土木石。念念如救頭然。亦如大香象渡河截流而過。使無疑誤。此人。天堂地獄。俱不能攝也。     
筠州黃蘗山斷際禪師傳心法要卷四             
唐河東裴休集并序
有大禪師。法諱希運。住洪州高安縣黃蘗山鷲峰下。乃曹溪六祖之嫡孫。西堂百丈之法姪。獨佩最上乘離文字之印。唯傳一心。更無別法。心體亦空。萬緣俱寂。如大日輪昇虛空中。光明照耀淨無縐埃。證之者無新舊。無淺深。說之者不立義解。不立宗主。不開戶牖。直下便是。運念即乖。然後為本佛。故其言簡。其理直。其道峻。其行孤。四方學徒望山而趨。睹相而悟。往來海眾常千餘人。予會昌二年廉於鐘陵。自山迎至州。憩龍興寺。旦夕問道。大中二年廉於宛陵。復去禮迎至所部。安居開元寺。旦夕受法。退而紀之。十得一二。佩為心印。不敢發揚。今恐入神精義不聞於未來。遂出之。授門下僧太舟法建。歸舊山之廣唐寺。問長老法眾。與往日常所親聞。同異何如也。時唐大中十一年十月初八日序。 
師謂休曰。諸佛與一切眾生。唯是一心。更無別法。此心無始巳來。不曾生不曾滅。不青不黃。無形無相。不屬有無。不計新舊。非長非短。非大非小。超過一切限量名言蹤跡對待。當體便是。動念即乖。猶如虛空。無有邊際。不可測度。唯此一心即是佛。佛與眾生更無別異。但是眾生著相外求。求之轉失。使佛覓佛。將心捉心。窮劫盡形終不能得。不知息念忘慮。佛自現前。此心即是佛。佛即是眾生。為眾生時此心不減。為諸佛時此心不添。乃至六度萬行河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遇緣即施。緣息即寂。若不決定信此是佛。而欲著相修行以求功用。皆是妄想。與道相乖。此心即是佛。更無別佛。亦無別心。此心明淨猶如虛空。無一點相貌。舉心動念。即乖法體。即為著相。無始巳來無著相佛。修六度萬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無始巳來無次第佛。但悟一心。更無少法可得。此即真佛。佛與眾生一心無異。猶如虛空無雜無壞。如大日輪照四天下。日昇之時明遍天下。虛空不曾明。日沒之時暗遍天下。虛空不曾暗。明暗之境自相陵奪。虛空之性廓然不變。佛及眾生心亦如此。若觀佛作清淨光明解脫之相。觀眾生作垢濁暗昧生死之相。作此解者。歷河沙劫終不得菩提。為著相故。唯此一心。更無微塵許法可得。即心是佛。如今學道人。不悟此心體。便於心上生心。向外求佛。著相修行。皆是惡法。非菩提道。供養十方諸佛。不如供養一箇無心道人。何故。無心者無一切心也。如如之體。內如木石不動不搖。外如虛空不塞不礙。無能所。無方所。無相貌。無得失。趨者不敢入此法。恐落空無棲泊處。故望崖而退。例皆廣求知見。所以求知見者如毛。悟道者如角。文殊當理。普賢當行。理者真空無礙之理。行者離相無盡之行。觀音當大慈。勢至當大智。維摩者淨名也。淨者性也。名者相也。性相不異。故號淨名。諸大菩薩所表者。人皆有之。不離一心。悟之即是。今學道人。不向自心中悟。乃於心外著相取境。皆與道背。恒河沙者。佛說是沙。諸佛菩薩釋梵諸天步履而過。沙亦不喜。牛羊蟲蟻踐踏而行。沙亦不怒。珍寶馨香。沙亦不貪。糞尿臭穢。沙亦不惡。此心即無心之心。離一切相。眾生諸佛更無差別。但能無心。便是究竟。學道人若不直下無心。累劫修行終不成道。被三乘功行拘繫。不得解脫。然證此心有遲疾。有聞法一念便得無心者。有至十信十住十行十迴向乃得無心者。有至十地乃得無心者。長短得無心乃住。更無可修可證。實無所得。真實不虛。一念而得。與十地而得者。功用恰齊。更無深淺。祇是歷劫枉受辛勤耳。造惡造善皆是著相。著相造惡枉受輪迴。著相造善枉受勞苦。總不如言下便自認取本法。此法即心。心外無法。此心即法。法外無心。心自無心。亦無無心者。將心無心。心卻成有。默契而巳。絕諸思議。故曰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此心是本源清淨佛。人皆有之。蠢動含靈。與諸佛菩薩。一體不異。祇為妄想分別。造種種業果。本佛上實無一物。虛通寂靜。明妙安樂而巳。深自悟入。直下便是。圓滿具足。更無所欠。縱使三祇精進修行。歷諸地位。及一念證時。祇證元來自佛。向上更不添得一物。卻觀歷劫功用。總是夢中妄為。故如來雲。我於阿耨菩提實無所得。若有所得。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又云。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菩提。即此本源清淨心。與眾生諸佛。世界山河。有相無相。遍十方界。一切平等。無彼我相。此本源清淨心。常自圓明遍照。世人不悟。祇認見聞覺知為心。為見聞覺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明本體。但直下無心。本體自現。如大日輪昇於虛空。遍照十方更無障礙。故學道人唯認見聞覺知施為動作。空卻見聞覺知。即心路絕無入處。但於見聞覺知處認本心。然本心不屬見聞覺知。亦不離見聞覺知。但莫於見聞覺知上起見解。亦莫於見聞覺知上動念。亦莫離見聞覺知覓心。亦莫捨見聞覺知取法。不即不離。不住不著。縱橫自在。無非道場。世人聞道諸佛皆傳心法。將謂心上別有一法可證可取。遂將心覓法。不知心即是法。法即是心。不可將心更求於心。歷千萬劫終無得日。不如當下無心。便是本法。如力士迷額內珠。向外求覓。周行十方終不能得。智者指之。當時自見本珠如故。故學道人迷自本心。不認為佛。遂向外求覓。起功用行。依次第證。歷劫勤求永不成道。不如當下無心。決定知一切法本無所有。亦無所得。無依無住。無能無所。不動妄念。便證菩提。及證道時。祇證本心佛。歷劫功用。並是虛修。如力士得珠時。祇得本額珠。不關向外求覓之力。故佛言。我於阿耨菩提實無所得。恐人不信。故引五眼所見。五語所言。真實不虛。是第一義諦。
學道人莫疑四大為身。四大無我。我亦無主。故知此身無我亦無主。五陰為心。五陰無我亦無主。故知此心無我亦無主。六根六塵六識和今生滅亦復如是。十八界既空。一切皆空。唯有本心蕩然清淨。有識食。有智食。四大之身。飢瘡為患。隨順給養。不生貪著。謂之智食。恣情取味。妄生分別。唯求適口。不生厭離。謂之識食。聲聞者因聲得悟。故謂之聲聞。但不了自心。於聲教上起解。或因神通。或因瑞相。言語運動。聞有菩提涅槃。三僧祇劫修成佛道。皆屬聲聞道。謂之聲聞佛。唯直下頓了自心本來是佛。無一法可得。無一行可修。此是無上道。此是真如佛。學道人祇怕一念有。即與道隔矣。念念無相。念念無為。即是佛。學道人若欲得成佛。一切佛法總不用學。唯學無求無著。無求即心不生。無著即心不滅。不生不滅即是佛。八萬四千法門。對八萬四千煩惱。祇是教化接引門。本無一切法。離即是法。知離者是佛。但離一切煩惱。是無法可得。
學道人若欲得知要訣。但莫於心上著一物。言佛真法身猶若虛空。此是喻法身即虛空。虛空即法身。常人謂法​​身遍虛空處。虛空中含容法身。不知法身即虛空。虛空即法身也。若定言有虛空。虛空不是法身。若定言有法身。法身不是虛空。但莫作虛空解。虛空即法身。莫作法身解。法身即虛空。虛空與法身無異相。佛與眾生無異相。生死與涅槃無異相。煩惱與菩提無異相。離一切相即是佛。凡夫取境。道人取心。心境雙忘。乃是真法。忘境猶易。忘心至難。人不敢忘心。恐落空無撈摸處。不知空本無空。唯一真法界耳。此靈覺性。無始巳來。與虛空同壽。未曾生未曾滅。未曾有未曾無。未曾穢未曾淨。未曾喧未曾寂。未曾少未曾老。無方所無內外。無數量無形相。無色象無音聲。不可覓不可求。不可以智慧識。不可以言語取。不可以境物會。不可以功用到。諸佛菩薩與一切蠢動含靈。同此大涅槃性。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佛即是法。一念離真。皆為妄想。不可以心更求於心。不可以佛更求於佛。不可以法更求於法。故學道人直下無心。默契而巳。擬心即差。以心傳心。此為正見。慎勿向外逐境認境為心。是認賊為子。為有貪瞋癡。即立戒定慧。本無煩惱。焉有菩提。故祖師雲。佛說一切法。為除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本源清淨佛上。更不著一物。譬如虛空。雖以無量珍寶莊嚴。終不能住。佛性同虛空。唯以無量功德智慧莊嚴。終不能住。但迷本性。轉不見耳。所謂心地法門。萬法皆依此心建立。遇境即有。無境即無。不可於淨性上轉作境解。所言定慧鑑用歷歷寂寂惺惺見聞覺知。皆是境上作解。暫。為中下根人說即得。若欲親證。皆不可作如此見解。盡是境法有沒處。沒於有地。但於一切法不作有無見。即見法也。
九月一日師謂休曰。自達摩大師到中國。唯說一心。唯傳一法。以佛傳佛。不說餘佛。以法傳法。不說餘法。法即不可說之法。佛即不可取之佛。乃是不源清淨心也。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般若為慧。此慧即無相本心也。凡夫不趣道。唯恣六情。乃行六道。學道人一念計生死。即落魔道。一念起諸見。即落外道。見有生。趣其滅。即落聲聞道。不見有生。唯見有滅。即落緣覺道。法本不生今亦無滅。不起二見。不厭不忻。一切諸法唯是一心。然後乃為佛乘也。凡夫皆逐境生心。心遂忻厭。若欲無境。當忘其心。心忘即境空。境空即心滅。若不忘心而但除境。境不可除祇益紛擾。故萬法唯心。心亦不可得。復何求哉。學般若人。不見有一法可得。絕意三乘。唯一真實。不可證得。謂我能證能得。皆增上慢人。法華會上拂衣而去者。皆斯徒也。故佛言我於菩提實無所得。默契而巳。凡人臨欲終時。但觀五蘊皆空。四大無我。真心無相。不去不來。生時性亦不來。死時性亦不去。湛然圓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是直下頓了。不為三世所拘繫。便是出世人也。切不得有分毫趣向。若見善相諸佛來迎。及種種現前。亦無心隨去。若見惡相種種現前。亦無心怖畏。但自忘心。同於法界。便得自在。此即是要節也。
十月八日師謂休曰。言化城者。二乘及十地等覺妙覺。皆是權立接引之教。並為化城。言寶所者。乃真心本佛自性之寶。此寶不屬情量。不可建立。無佛無眾生。無能無所。何處有城。若問此既是化城。何處為寶所。寶所不可指。指即有方所。非真寶所也。故云在近而巳。不可定量言之。但當體會契之即是。言闡提者。信不具也。一切六道眾生。乃至二乘。不信有佛果。皆謂之斷善根闡提。菩薩者深信有佛法。不見有大乘小乘。佛與眾生同一法性。乃謂之善根闡提。大抵因聲教而悟者謂之聲聞。觀因緣而悟者謂之緣覺。若不向自心中悟。雖至成佛。亦謂之聲聞佛。學道人多於教法上悟。不於心法上悟。雖歷劫修行。終不是本佛。若不於心悟。乃至於教法上悟。即輕心重教。遂成逐塊。忘於本心。故但契本心。不用求法。心即法也。凡人多為境礙心。事礙理。常欲逃境以安心。屏事以存理。不知乃是心礙境。理礙事。但令心空境自空。但令理寂事自寂。勿倒用心也。凡人多不肯空心。恐落於空。不知自心本空。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菩薩心如虛空。一切俱捨。所作福德皆不貪著。然捨有三等。內外身心一切俱捨。猶如虛空無所取著。然後隨方應物。能所皆忘。是為大捨。若一邊行道布德。一邊旋捨。無希望心。是為中捨。若廣修眾善。有所希望。聞法知空。遂乃不著。是為小捨。大捨如火燭在前。更無迷悟。中捨如火燭在傍。或明或暗。小捨如火燭在後。不見坑阱。故菩薩心如虛空。一切俱捨。過去心不可得。是過去捨。現在心不可得。是現在捨。未來心不可得。是未來捨。所謂三世俱捨。自如來付法迦葉巳來。以心印心。心心不異。印著空即印不成文。印著物即印不成法。故以心印心。心心不異。能印所印。俱難契會。故得者少。然心即無心。得即無得。佛有三身。法身說自性虛通法。報身說一切清淨法。化身說六度萬行法。法身說法。不可以言語音聲形相文字而求。無所說。無所證。自性虛通而巳。故曰無法可說。是名說法。報身化身皆隨機感現。所說法亦隨事應根以為攝化。皆非真法。故曰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所言同是一精明。分為六和合。一精明者一心也。六和合者六根也。此六根各與塵合。眼與色合。耳與聲合。鼻與香合。舌與味合。身與觸合。意與法合。中間生六識。為十八界。若了十八界無所有。束六和合為一精明。一精明者即心也。學道人皆知此。但不能免作一精明六和合解。遂被法縛。不契本心。如來現世。欲說一乘真法。則眾生不信興謗沒於苦海。若都不說。則墮慳貪。不為眾生。溥捨妙道。遂設方便說有三乘。乘有大小。得有淺深。皆非本法。故云唯有一乘道。餘二則非真。然終未能顯一心法。故召迦葉同法座。別付一心離言說法。此一枝法令別行。若能契悟者。便至佛地矣。
問。如何是道。如何修行。師雲。道是何物。汝欲修行。問。諸方宗師相承。參禪學道如何。師雲。引接鈍根人語。未可依憑。雲。此既是引接鈍根人語。未審接上根人復說何法。師雲。若是上根人。何處更就人。覓他自已尚不可得。何況更別有法當情。不見教中云法法何狀。雲。若如此。則都不要求覓也。師雲。若與麼。則省心力。雲。如是。則渾成斷絕。不可是無也。師雲阿誰教他無。他是阿誰。你擬覓他。雲。既不許覓。何故又言莫斷他。師雲。若不覓。即便休。誰教你斷。你見目前虛空。作麼生斷他。雲。此法可得便同虛空否。師雲。虛空早晚向你道有同有異。我暫如此說。你便向者裡生解。雲。應是不與人生解耶。師雲。我不曾障你。要且解屬於情。情生則智隔。雲。向者裡莫生情是否。師雲。若不生情。阿誰道是。
問。纔向和尚處發言。為甚麼便道話墮。師雲。汝自是不解語人。有甚麼墮負。   問。向來如許多言說。皆是抵敵語。都未曾有實法指示於人。師雲。實法無顛倒。汝今問處自生顛倒覓甚麼實法。雲。既是問處自生顛倒。和尚答處如何。師雲。你且將物照面看。莫管他人。又云。祇如箇癡狗相似。見物動處便吠。風吹草木也不別。又云。我此禪宗。從上相承巳來。不曾教人求知求解。只雲學道。早是接引之詞。然道亦不可學。情存學解。卻成迷道。道無方所。名大乘心。此心不在內外中間。實無方所。第一不得作知解。只是說汝如今情量盡處為道。情量若盡。心無方所。此道天真。本無名字。只為世人不識。迷在情中。所以諸佛出來說破此事。恐汝諸人不了。權立道名。不可守名而生解。故云得魚忘筌。身心自然。達道識心。達本源故。號為沙門。沙門果者。息慮而成。不從學得。汝如今將心求心。傍他家舍。祇擬學取。有甚麼得時。古人心利。纔聞一言。便乃絕學。所以喚作絕學無為閒道人。今時人只欲得多知多解。廣求文義。喚作修行。不知多知多解。翻成壅塞。唯知多與兒酥乳喫。消與不消都總不知。三乘學道人皆是此樣。盡名食不消者。所謂知解不消。皆為毒藥。盡向生滅中取。真如之中都無此事。故云我王庫內無如是刀。從前所有一切解處。盡須併卻令空。更無分別。即是空如來藏。如來藏者。更無纖塵可有。即是破有法王出現世間。亦云我於然燈佛所無少法可得。此語只為空你情量知解。但銷鎔表裡情盡。都無依執。是無事人。三乘教網。祇是應機之藥。隨宜所說。臨時施設。各各不同。但能了知。即不被惑。第一不得於一機一教邊守文作解。何以如此。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我此宗門不論此事。但知息心即休。更不用思前慮後。
問。從上來皆云即心是佛。未審即那箇心是佛。師雲。你有幾箇心。雲。為復即凡心是佛。即聖心是佛。師雲。你何處有凡聖心耶。雲。即今三乘中說有凡聖。和尚何得言無。師雲。三乘中分明向你道凡聖心是妄。你今不解。反執為有。將空作實。豈不是妄。妄故迷心。汝但除卻凡情聖境。心外更無別佛。祖師西來。直指一切人全體是佛。汝今不識。執凡執聖。向外馳聘。還自迷心。所以向汝道即心是佛。一念情生即墮異趣。無始巳來不異今日。無有異法。故名成等正覺。雲。和尚所言即者。是何道理。師雲。覓什麼道理。纔有道理。便即心異。雲。前言無始巳來不異今日。此理如何。師雲。祇為覓故。汝自異他。汝若不覓。何處有異。雲。既是不異。何更用說即。師雲。汝若不認凡聖。阿誰向汝道即。即若不即。心亦不心。可中心即俱忘。阿你更擬向何處覓去。
問。妄能障自心。未審而今以何遣妄。師雲。起妄遣妄亦成妄。妄本無根。祇因分別而有。你但於凡聖兩處情盡。自然無妄。更擬若為遣他。都不得有纖毫依執。名為我捨兩臂必當得佛。雲。既無依執。當何相承。師雲。以心傳心。雲。若心相傳。云何言心亦無。師雲。不得一法。名為傳心。若了此心。即是無心無法。雲。若無心無法。云何名傳。師雲。汝聞道傳心。將謂有可得也。所以祖師雲。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了了無所得。得時不說知。此事若教汝會。何堪也。   
問。祇如目前虛空。可不是境。豈無指境見心乎。師雲。什麼心教汝向境上見。設汝見得。只是箇照境底心。如人以鏡照面。縱然得見眉目分明。元來祇是影像。何關汝事。雲。若不因照。何時得見。師雲。若也涉因。常須假物。有什麼了時。汝不見他向汝道。撒手似君無一物。徒勞謾說數千般。雲。他若識了。照亦無物耶。師雲。若是無物。更何用照。你莫開眼寱語去。   
上堂雲。百種多知。不如無求最第一也。道人是無事人。實無許多般心。亦無道理可說。無事散去。
問。如何是世諦。師雲。說葛藤作什麼。本來清淨。何假言說問答。但無一切心。即名無漏智。汝每日行住坐臥一切言語。但莫著有為法。出言瞬目。盡同無漏。如今末法向去。多是學禪道者。皆著一切聲色。何不與我心心同虛空去。如枯木石頭去。如寒灰死火去。方有少分相應。若不如是。他日盡被閻老子栲你在。你但離卻有無諸法。心如日輪常在虛空。光明自然不照而照。不是省力底事。到此之時無棲泊處。即是行諸佛行。便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此是你清淨法身。名為阿耨菩提。若不會此意。縱你學得多知。勤苦修行。草衣木食。不識自心。盡名邪行。定作天魔眷屬。如此修行當復何益。誌公雲。佛本是自心作。那得向文字中求。饒你學得三賢四果十地滿心。也祇是在凡聖內坐。不見道諸行無常。是生滅法。勢力盡。箭還墜。招得來生不如意。爭似無為實相門。一超直入如來地。為你不是與麼人。須要向古人建化門廣學知解。誌公雲。不逢出世明師。枉服大乘法藥。你如今一切時中行住坐臥。但學無心。久久須實得。為你力量小。不能頓超。但得三年五年。或十年。須得箇入頭處。自然會去。為汝不能如是。須要將心學禪學道。佛法有甚麼交涉。故云。如來所說。皆為化人。如將黃葉為金。止小兒啼。決定不實。若有實得。非我宗門下客。且與你本體有甚交涉。故經雲。實無少法可得。名為阿耨菩提。若也會得此意。方知佛道魔道俱錯。本來清淨皎皎地。無方圓。無大小。無長短等相。無漏無為。無迷無悟。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聖賢如電拂。一切不如心真實。法身從古至今。與佛祖一般。何處欠少一毫毛。既會如是意。大須努力。盡今生去。出息不保入息。
問。六祖不會經書。何得傳衣為祖。秀上座是五百人首座。為教授師。講得三十二本經論。云何不傳衣。師雲。為他有心。是有為法。所修所證。將為是也。所以五祖付六祖。六祖當時祇是默契得。密授如來甚深意。所以付法與他。汝不見道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若會此意。方名出家兒。方好修行。若不信。云何明上座走來大庾嶺頭尋六祖。六祖便問。汝來求何事。為求衣。為求法。明上座雲。不為衣來。但為法來。六祖雲。汝且暫時斂念。善惡都莫思量。明乃稟語。六祖雲。不思善。不思惡。正當與麼時。還我明上座父母未生時面目來。明於言下忽然默契。便禮拜雲。如人飲水。冷煖自知。某甲在五祖會中。枉用三十年功夫。今日方省前非。六祖雲。如是。到此之時。方知祖師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在言說。豈不見阿難問迦葉雲。世尊傳金襴外。別傳何物。迦葉召阿難。阿難應諾。迦葉雲。倒卻門前剎竿著。此便是祖師之標榜也。甚深阿難三十年為侍者。祇為多聞智慧。被佛訶雲。汝千日學慧。不如一日學道。若不學道。滴水難消。     
黃蘗斷際禪師宛陵錄卷五
裴相公問師曰。山中四五百人。幾人得和尚法。師雲。得者莫測其數。何故。道在心悟。豈在言說。言說祇是化童蒙耳。   
問。如何是佛。師雲。即心是佛。無心是道。但無生心動念。有無長短。彼我能所等心。心本是佛。佛本是心。心如虛空。所以云佛真法身猶若虛空。不用別求。有求皆苦。設使恒沙劫行六度萬行。得佛菩提。亦非究竟。何以故。為屬因緣造作故。因緣若盡。還歸無常。所以雲。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但識自心。無我無人。本來是佛。   
問。聖人無心即是佛。凡夫無心。莫沈空寂否。師雲。法無凡聖。亦無沈寂。法本不有。莫作無見。法本不無。莫作有見。有之與無。盡是情見。猶如幻翳。所以雲。見聞如幻翳。知覺乃眾生。祖師門中只論息機忘見。所以忘機則佛道隆。分別則魔軍熾。   
問。心既本來是佛。還修六度萬行否。師雲。悟在於心。非關六度萬行。六度萬行盡是化門接物度生邊事。設使菩提真如實際解脫法身。直至十地四果聖位。盡是度門。非關佛心。心即是佛。所以一切諸度門中。佛心第一。但無生死煩惱等心。即不用菩提等法。所以道。佛說一切法。度我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從佛至祖。並不論別事。唯論一心。亦云一乘。所以十方諦求。更無餘乘。此眾無枝葉。唯有諸貞實。所以此意難信。達摩來此土。至梁魏二國。祇有可大師一人密信自心。言下便會即心是佛。身心俱無。是名大道。大道本來平等。所以深信含生同一真性。心性不異。即性即心。心不異性。名之為祖。所以雲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
問。佛度眾生否。師雲。實無眾生如來度者。我尚不可得。非我何可得。佛與眾生皆不可得。雲。現有三十二相及度眾生。何得言無。師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佛與眾生。盡是汝作妄見。只為不識本心。謾作見解。纔作佛見。便被佛障。作眾生見。被眾生障。作凡作聖作淨作穢等見。盡成其障。障汝心故。總成輪轉。猶如獼猴放一捉一。無有歇期。一等是學。直須無學。無凡無聖。無淨無垢。無大無小。無漏無為。如是一心中。方便勤莊嚴。聽汝學得三乘十二分教。一切見解。總須捨卻。所以除去所有。唯置一床。寢疾而臥。祇是不起諸見。無一法可得。不被法障。透脫三界凡聖境域。始得名為出世佛。所以雲稽首如空無所依。出過外道。心既不異。法亦不異。心既無為。法亦無為。萬法盡由心變。所以我心空故諸法空。千品萬類悉皆同。盡十方空界同一心體。心本不異。法亦不異。祇為汝見解不同。所以差別。譬如諸天共寶器食。隨其福德飯色有異。十方諸佛實無少法可得。名為阿耨菩提。祇是一心。實無異相。亦無光彩。亦無勝負。無勝故無佛相。無負故無眾生相。雲。心既無相。豈得全無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化度眾生耶。師雲。三十二相屬相。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八十種好屬色。若以色見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問。佛性與眾生性。為同為別。師雲。性無同異。若約三乘教。即說有佛性有眾生性。遂有三乘因果。即有同異。若約佛乘。及祖師相傳。即不說如是事。惟指一心。非同非異。非因非果。所以雲。唯此一乘道。無二亦無三。除佛方便說。   
問。無邊身菩薩。為什麼不見如來頂相。師雲。實無可見。何以故。無邊身菩薩。便是如來。不應更見。祇教你不作佛見。不落佛邊。不作眾生見。不落眾生邊。不作有見。不落有邊。不作無見。不落無邊。不作凡見。不落凡邊。不作聖見。不落聖邊。但無諸見。即是無邊身。若有見處。即名外道。外道者樂於諸見。菩薩於諸見而不動。如來者即諸法如義。所以雲。彌勒亦如也。眾聖賢亦如也。如即無生。如即無滅。如即無見。如即無聞如來頂即是圓見。亦無圓見。故不落圓邊。所以佛身無為。不墮諸數。權以虛空為喻。圓同太虛。無欠無餘。等閑無事。莫彊辯他境。辯著便成識。所以雲。圓成沈識海。流轉若飄蓬。祇道我知也。學得也。契悟也。解脫也。有道理也。彊處即如意。弱處即不如意似者箇見解。有什麼用處。我向汝道。等閒無事。莫謾用心。不用求真。唯須息見。所以內外見俱錯。佛道魔道俱惡。所以文殊暫起二見。貶向二鐵圍山。文殊即實智。普賢即權智。權實相對治。究竟亦無權實。唯是一心。心且不佛不眾生。無有異見。纔有佛見。便作眾生見。有見無見。常見斷見。便成二鐵圍山。被見障故。祖師直指一切眾生本心本體本來是佛。不假修成。不屬漸次。不是明暗。不是明故無明。不是暗故無暗。所以無無明。亦無無明盡。入我此宗門。切須在意。如此見得名之為法。見法故。名之為佛。佛法俱無。名之為僧。喚作無為僧。亦名一體三寶。夫求法者。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應無所求。不著佛求。故無佛。不著法求。故無法。不著眾求。故無僧。
問。和尚見今說法。何得言無僧亦無法。師雲。汝若見有法可說。即是以音聲求我。若見有我。即是處所。法亦無法。法即是心。所以祖師雲。付此心法時。法法何曾法。無法無本心。始解心心法。實無一法可得。名坐道場。道場者祇是不起諸見。悟法本空。喚作空如來藏。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若得此中意。逍遙何所論。   
問。本來無一物。無物便是否。師雲。無亦不是。菩提無是處。亦無無知解。   
問。何者是佛。師雲。汝心是佛。佛即是心。心佛不異。故云即心即佛。若離於心。別更無佛。雲。若自心是佛。祖師西來如何傳授。師雲。祖師西來。唯傳心佛。直指汝等心本來是佛。心心不異。故名為祖。若直下見此意。即頓超三乘一切諸位。本來是佛。不假修成。雲。若如此。十方諸佛出世。說於何法。師雲。十方諸佛出世。祇共說一心法。所以佛密付與摩訶大迦葉。此一心法體。盡虛空遍法界。名為諸佛理。論這箇法。豈是汝於言句上解得他。亦不是於一機一境上見得他。此意唯是默契得。這一門名為無為法門。若欲會得。但知無心忽悟即得。若用心擬學取。即轉遠去。若無岐路心。一切取捨心。心如木石。始有學道分。雲。如今現有種種妄念。何以言無。師雲。妄本無體。即是汝心所起。汝若識心是佛。心本無妄。那得起心更認於妄。汝若不生心動念。自然無妄。所以雲。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雲。今正妄念起時。佛在何處師雲。汝今覺妄起時。覺正是佛。可中若無妄念。佛亦無。何故如此。為汝起心作佛見。便謂有佛可成。作眾生見。便謂有眾生可度。起心動念。總是汝見處。若無一切見。佛有何處所。如文殊纔起佛見。便貶向二鐵圍山。雲。今正悟時。佛在何處。師雲。問從何來。覺從何起。語默動靜一切聲色盡是佛事。何處覓佛。不可更頭上安頭。嘴上加嘴。但莫生異見。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總不出汝心。三千世界。都來是汝箇自已。何處有許多般。心外無法。滿目青山。虛空世界。皎皎地無絲髮許與汝作見解。所以一切聲色。是佛之慧目。法不孤起。仗境方生。為物之故。有其多智。終日說何曾說。終日聞何曾聞。所以釋迦四十九年說。未曾說著一字。雲。若如此。何處是菩提。師雲。菩提無是處。佛亦不得菩提。眾生亦不失菩提。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求。一切眾生即菩提相。雲。如何發菩提心。師雲。菩提無所得。你今但發無所得心。決定不得一法。即菩提心。菩提無住處。是故無有得者。故云。我於然燈佛所。無有少法可得。佛即與我授記。明知一切眾生本是菩提。不應更得菩提。你今聞發菩提心。將謂一箇心學取佛去。唯擬作佛。任你三祇劫修。亦祇得箇報化佛。與你本源真性佛有何交涉。故云。外求有相佛。與汝不相似。
問。本既是佛。那得更有四生六道種種形貌不同。師雲。諸佛體圓。更無增減。流入六道。處處皆圓。萬類之中。箇箇是佛。譬如一團水銀。分散諸處。顆顆皆圓。若不分時。祇是一塊。此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種種形貌。喻如屋舍。捨驢屋入人屋。捨人身至天身。乃至聲聞緣覺菩薩佛屋。皆是汝取捨處。所以有別。本源之性。何得有別。   
問。諸佛如何行大慈悲。為眾生說法。師雲。佛慈悲者。無緣故。名大慈悲。慈者不見有佛可成。悲者不見有眾生可度。其所說法。無說無示。其聽法者。無聞無得。譬如幻士為幻人說法。者箇法。若為道我從善知識言下領得。會也悟也。者箇慈悲。若為汝起心動念學得他見解。不是自悟本心。究竟無益。   
問。何者是精進。師雲。身心不起。是名第一牢彊精進。纔起心向外求者。名為歌利王愛遊獵去。心不外遊即是忍辱仙人。身心俱無。即是佛道。   
問。若無心行此道得否。師雲。無心便是行此道。更說什麼得與不得。且如瞥起一念便是境。若無一念便是境忘心自滅。無復可追尋。   
問。如何是出三界。師雲。善惡都莫思量。當處便出三界。如來出世。為破三有。若無一切心。三界亦非有。如一微塵破為百分。九十九分是無。一分是有。摩訶衍不能勝出。百分俱無。摩訶衍始能勝出。   
上堂雲。即心是佛。上至諸佛。下至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同一心體。所以達摩從西天來。唯傳一心法。直指一切眾生本來是佛。不假修行。但如今識取自心。見自本性。更莫別求。云何識自心。即如今言語者正是汝心。若不言語。又不作用。心體如虛空相似。無有相貌。亦無方所。亦不一向是無。有而不可見故。祖師雲。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若不應緣之時。不可言其有無。正應之時。亦無蹤跡。既知如此。如今但向無中樓泊。即是行諸佛路。經雲。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一切眾生輪迴生死者。意緣走作。心於六道不停。致使受種種苦。淨名云。難化之人。心如猿猴。故以若干種法。制禦其心。然後調伏。所以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故知一切諸法皆由心造。乃至人天地獄六道脩羅盡由心造。如今但學無心。頓息諸緣。莫生妄想分別。無人無我。無貪瞋。無憎愛。無勝負。但除卻如許多種妄想。性自本來清淨。即是修行菩提法佛等。若不會此意。蹤你廣學。勤苦修行。木食草衣。不識自心。皆名邪行。盡作天魔外道水陸諸神。如此修行。當復何益。誌公雲。本體是自心作。那得文字中求。如今但識自心。息卻思惟。妄想塵勞。自然不生。淨名云。唯置一床。寢疾而臥。心不起也。如人臥疾。攀緣都息。妄想歇滅。即是菩提。如今若心裡紛紛不定。任你學到三乘四果十地諸位。合殺祇向凡聖中坐。諸行盡歸無常。勢力皆有盡期。猶如箭射於空。力盡還墜。卻歸生死輪迴。如斯修行。不解佛意。虛受辛苦。豈非大錯。誌公雲。未逢出世明師。枉服大乘法藥。如今但一切時。中行住坐臥。但學無心。亦無分別。亦無依倚。亦無住著。終日任運騰騰。如癡人相似。世人盡不識你。你亦不用教人識不識。心如頑石頭。都無縫罅。一切法透汝心不入。兀然無著。如此始有少分相應。透得三界境過。名為佛出世。不漏心相。名為無漏智。不作人天業。不作地獄業。不起一切心。諸緣盡不生。即此身心是自由人。不是一向不生。祇是隨意而生。經雲菩薩有意生身。是也。忽若未會無心。著相而作者。皆屬魔業。乃至作淨土佛事。並皆成業。乃名佛障。障汝心故。被因果管束。去住無自由分。所以菩提等法。本不是有。如來所說。皆是化人。猶如黃葉為金。權止小兒啼故。實無有法。名阿耨菩提。如今既會此意。何用區區。但隨緣消舊業。更莫造新殃。心裡明明。所以舊時見解總須捨卻。淨名云除去所有。法華雲二十年中常令除糞。祇是除去心中作見解處。又云蠲除戲論之糞。所以如來藏本自空寂。並不停留一法。故經雲諸佛國土亦復皆空。若言佛道是修學而得。如此見解全無交涉。或作一機一境揚眉動目祇對相當。便道契會也。得證悟禪理也。忽逢一人不解。便道都無所知。對他若得道理。心中便歡喜。若被他折伏不如他。便即心懷惆悵。如此心意學禪。有何交涉。任汝會得少許道理。祇得箇心所法。禪道總沒交涉。所以達摩面壁。都不令人有見處。故云。忘機是佛道。分別是魔境。此性縱汝迷時亦不失。悟時亦不得。天真自性。本無迷悟。盡十方虛空界。元來是我一心體。縱汝動用造作。豈離虛空。虛空本來無大無小。無漏無為。無迷無悟。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絕縐毫的量。是無依倚。無粘綴。一道清流。是自性無生法忍。何有擬議。真佛無口。不解說法。真聽無耳。其誰聞乎。珍重。
師本是閩中人。幼於本州黃蘗山出家。額間隆起如珠。音辭朗潤。志意沖澹。後遊天台。逢一僧如舊識。乃同行。屬澗水暴漲。師倚杖而止。其僧率師同過。師雲請兄先過。其僧即浮笠於水上便過。師雲。我卻共箇稍子作隊。悔不一棒打殺。   
有僧辭歸宗。宗雲。往甚處去。雲。諸方學五味禪去。宗雲。諸方有五味禪。我這裡祇是一味禪。雲。如何是一味禪。宗便打。僧云。會也會也。宗雲。道道。僧擬開口。宗又打。其僧後到處師。問甚麼處來。雲。歸宗來。師雲。歸宗有何言句。僧遂舉前話。師乃上堂舉此因緣雲。馬大師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問著箇箇屙漉漉地。祗有歸宗較些子。   
師在鹽官會裡。大中帝為沙彌。師於佛殿上禮佛。沙彌雲。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長老禮拜。當何所求。師雲。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常禮如是事。沙彌雲。用禮何為。師便掌。沙彌雲。太麤生。師雲。這裡是什麼所在。說麤說細。隨後又掌。沙彌便走。   
師行腳時到南泉。一日齋時。捧缽向南泉位上坐。南泉下來見。便問長老什麼年中行道。師雲。威音王巳前。南泉雲。猶是王老師孫在。師便下去。師一日出次。南泉雲。如許大身材。戴箇些子大笠。師雲。三千大千世界總在裡許。南泉雲。王老師㑾。師戴笠便行。   
師一日在茶堂內坐。南泉下來。問定慧等學。明見佛性。此理如何。師雲。十二時中不依倚一物。泉雲。莫便是長老見處麼。師雲。不敢。泉雲。漿水錢且置。草鞋錢教什麼人還。師便休。後溈山舉此因緣問仰山。莫是黃蘗搆他南泉不得麼。仰山雲。不然。須知黃蘗有陷虎之機。溈山雲。子見處得與麼長。   
一日普請。泉問什麼處去。師雲。擇菜去。泉雲。將什麼擇。師豎起刀子。泉雲。只解作賓。不解作主。師扣三下一日五人新到。同時相看。一人不禮拜。以手畫一圓相而立。師雲。還知道好隻獵犬麼。雲尋羚羊氣來。師雲。羚羊無氣。汝向什麼處尋。雲尋羚羊蹤來。師雲。羚羊無蹤。汝向什麼處尋。雲尋羚羊跡來。師雲。羚羊無跡汝向什麼處尋。雲與麼則死羚羊也。師便休。來日陞座退。問昨日尋羚羊僧出來。其僧便出。師雲。老僧昨日後頭未有語在。作麼生。其僧無語。師雲。將謂是本色衲僧。元來祇是義學沙門。   
師曾散眾在洪州開元寺。裴相公一日入寺行次。見壁畫。乃問寺主。這畫是什麼。寺主雲。畫高僧。相公雲。形影在這裡。高僧在什麼處。寺主無對。相公雲。此間莫有禪僧麼。寺主雲。有一人。相公遂請師相見。乃舉前話問師。師召雲。裴休。休應諾。師雲。在什麼處。相公於言下有省。乃再請師開堂。   
上堂雲。汝等諸人盡是[口+童]酒糟漢。與麼行腳。笑殺他人。總似與麼容易。何處更有今日。汝還知大唐國裡無禪師麼。時有僧問。祇如諸方見今出世。匡徒領眾。為什麼卻道無禪師。師雲。不道無禪。祇道無師。後溈山舉此因緣問仰山雲。意作麼生。仰山雲。鵝王擇乳。素非鴨類。溈山雲。此實難辨。   
裴相一日託一尊佛於師前胡跪雲。請師安名。師召雲。裴休。休應諾。師雲。與汝安名竟。相公便禮拜。相公一日上詩一章。師接得便坐卻。乃問會麼。相公雲。不會。師雲。與麼不會。猶較些子。若形紙墨。何有吾宗。詩曰。自從大士傳心印。額有圓珠七尺身。掛錫十年棲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濱。千徒龍象隨高步。萬里香花結勝因。願欲事師為弟子。不知將法付何人。師答曰。心如大海無邊際。口吐紅蓮養病身。雖有一雙無事手。不曾祇揖等閑人。
夫學道者。先須屏卻。雜學諸緣。決定不求。決定不著。聞其深法。恰似清風屆耳。瞥然而過。更不追尋。是為甚深。入如來禪。離生禪想。從上祖師唯傳一心。更無二法。指心是佛。頓超等妙二覺之表。決定不流至第二念。始似入我宗門。如斯之法。汝取次人到這裡擬作麼生學。所以道擬心時。被擬心魔縛。非擬心時。又被非擬心魔縛。非非擬心時。又被非非擬心魔縛。魔非外來。出自你心。唯有無神通菩薩。足跡不可尋。若以一切時中心有常見。即是常見外道。若觀一切法空作空見者。即是斷見外道。一切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此猶是對外道邪見人說。若說法身以為極果。此對三賢十聖人言。故佛斷二愚。一者微細所知愚。二者極微細所知愚。佛既如是。更說什麼等妙二覺來。所以一切人但欲向明。不欲向闇。但欲求悟。不受煩惱無明。便道佛是覺。眾生是妄。若作如是見解。百劫千生輪迴六道。更無斷絕。何以故。為謗諸佛本源自性故。他分明向你道。佛且不明。眾生且不闇。法無明闇故。佛且不彊。眾生且不弱。法無彊弱故。佛且不智眾生且不愚。法無愚智故。是你出頭總道解禪。闇著口便病發。不說本。祇說末。不說迷。祇說悟。不說體。祇說用。總無你話論處。他一切法且本不有。今亦不無緣起不有。緣滅不無。本亦不有。本非本故。心亦不心。心非心故。相亦非相。相非相故。所以道無法無本心。始解心心法。法即非法。法非即法。無法無非法。故是心心法。忽然瞥起一念。了知如幻如化。即流入過去佛。過去佛且不有。未來佛且不無。又且不喚作未來佛。現在念念不住。不喚作現在佛。佛若起時。即不擬他是覺是迷。是善是惡。輒不得執滯他。斷絕他。如一念瞥起。千重關鎖鎖不得。萬丈繩索索他不住。既若如是。爭合便擬滅他止他。分明向你道爾燄識。你作麼生擬斷他。喻如陽燄。你道近。十方世界求不可得。始道遠。看時祇在目前。你擬趁他。他又轉遠去。你始避他。他又來逐你。取又不得。捨又不得。既若如此。故知一切法性自爾。即不用愁他慮他。如言前念是凡。後念是聖。如手翻覆一般。此是三乘教之極也。據我禪宗中。前念且不是凡。後念且不是聖。前念不是佛。後念不是眾生。所以一切色是佛色。一切聲是佛聲。舉著一理。一切理皆然。見一事。見一切事。見一心。見一切心。見一道。見一切道。一切處無不是道。見一塵。十方世界山河大地皆然。見一滴水。即見十方世界一切性水。又見一切法。即見一切心。一切法本空。心即不無。不無即妙有。有亦不有。不有即有。即真空妙有。既若如是。十方世界。不出我之一心。一切微塵國土。不出我之一念。若然。說什麼內之與外。如蜜性甜。一切蜜皆然。不可道這箇蜜甜。餘底苦也。何處有與麼事。所以道虛空無內外。法性自爾。虛空無中間。法性自爾。故眾生即佛。佛即眾生。眾生與佛。元同一體。生死涅槃。有為無為。元同一體。世間出世間。乃至六道四生。山河大地。有性無性。亦同一體。言同者。名相亦空。有亦空。無亦空。盡恒沙世界。元是一空。既若如此。何處有佛度眾生。何處有眾生受佛度。何故如此。萬法之性自爾故。若作自然見。即落自然外道。若作無我無我所見。墮在三賢十聖位中。你如今云何將一尺一寸。便擬量度虛空。他分明向汝道法法。不相到。法自寂故。當處自住。當處自真。以身空故名法空。以心空故名性空。身心總空。故名法性空。乃至千途異說。皆不離你之本心。如今說菩提涅槃真如佛性二乘菩薩者。皆指葉為黃金。拳掌之說。若也展手之時。一切大眾若天若人。皆見掌中都無一物。所以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本既無物。三際本無所有。故學道人單刀直入。須見這箇意始得。故達摩大師從西天來至此土。經多少國土。祇覓得可大師一人。密傳心印。印你本心。以心印法。以法印心。心既如此。法亦如此。同真際。等法性。法性空中。誰是授記人。誰是成佛人。誰是得法人。他分明向你道。菩提者不可以身得。身無相故。不可以心得。心無相故。不可以性得。性即便是本源自性天真佛故。不可以佛更得佛。不可以無相更得無相。不可以空更得空。不可以道更得道。本無所得。無得亦不可得。所以道無一法可得。祇教你了取本心。當下了時。不得了相。無了無不了相。亦不可得。如此之法。得者即得。得者不自覺知。不得者亦不自覺知。如此之法。從上巳來。有幾人得知。所以道天下忘已者有幾人。如今於一機一境一經一教一世一時一名一字六根門前領得。與機關木人何別。忽有一人出來。不於一名一相上作解者。我說此人盡十方世界覓這箇人不可得。以無第二人故。繼於祖位。亦云釋種。無雜純一。故言王若成佛時。王子亦隨出家。此意大難知。祗教你莫覓。覓便失卻。如癡人山上叫一聲。響從谷出。便走下山趁。及尋覓不得。又叫一聲。山上響又應。亦走上山上趁。如是千生萬劫。祇是尋聲逐響人。虛生浪死漢。汝若無聲即無響。涅槃者。無聞無知無聲。絕跡絕蹤。若得如是。稍與祖師鄰房也。
問。如王庫藏內。都無如是刀。伏願誨示。師雲。王庫藏者。即虛空性也。能攝十方虛空世界。皆總不出你心。亦謂之虛空藏菩薩。你若道是有是無。非有非無。總成羊角。羊角者。即你求覓者也。   
問。王庫藏中有真刀否。師雲。此亦是羊角。雲。若王庫藏中本無真刀。何故云王子持王庫中真刀出至異國。何獨言無。師雲。持刀出者。此喻如來使者。你若言王子持王庫中真刀出去者。庫中應空去也。本源虛空性。不可被異人將去。是什麼語。設你有者。皆名羊角。   
問。迦葉受佛心印。得為傳語人否。師雲。是。雲若是傳語人。應不離得羊角。師雲。迦葉自領得本心。所以不是羊角。若以領得如來心。見如來意。見如來色相者。即屬如來使。為傳語人。所以阿難為侍者二十年。但見如來色相。所以被佛訶雲。唯觀救世者。不能離得羊角。   
問。文殊執劍於瞿曇前者如何。師雲。五百菩薩得宿命智。見過去生業障。五百者即你五陰身是。以見此夙命障故。求佛求菩薩涅槃。所以文殊將智解劍。害此有見佛心故。故言你善害。雲。何者是劍。師雲。解心是劍。雲。解心既是劍。斷此有見佛心。祇如能斷見心。何能除得。師雲。還將你無分別智。斷此有見分別心。雲。如作有見有求佛心。將無分別智劍斷。爭奈有智劍在何。師雲。若無分別智。害有見無見。無分別智亦不可得。雲。不可以智更斷智。不可以劍更斷劍。師雲。劍自害劍。劍劍相害。即劍亦不可得。智自害智。智智相害。即智亦不可得。母子俱喪。亦復如是。   
問。如何是見性。師雲。性即是見。見即是性。不可以性更見性。聞即是性不可以性更聞性。祗你作性見能聞能見性。便有一異法生。他分明道所可見者。不可更見。你云何頭上更著頭。他分明道如盤中散珠。大者大圓。小者小圓。各各不相知。各各不相礙。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所以四生六道。未有不如時。且眾生不見佛。佛不見眾生。四果不見四向。四向不見四果。三賢十聖不見等妙二覺。等妙二覺不見三賢十聖。乃至水不見火。火不見水。地不見風。風不見地。眾生不入法界。佛不出法界。所以法性無去來。無能所見。能如此。因什麼道我見我聞。於善知識處得契悟。善知識與我說法。諸佛出世與眾生說法迦旃延祇為以生滅心傳實相法。被淨名呵責。分明道一切法本來無縛。何用解他。本來不染。何用淨他。故云實相如是。豈可說乎。汝今祇成是非心。染淨心。學得一知一解。遶天下行。見人便擬定當取。誰有心眼。誰彊誰弱。若也如此。天地懸殊。更說什麼見性。   
問。既言性即見。見即性。祇如性自無障礙。無劑限。云何隔物即不見。又於虛空中。近即見。遠即不見者。如何。師雲。此是你妄生異見。若言隔物不見。無物言見。便謂性有隔礙者。全無交涉。性且非見非不見。法亦非見非不見。若見性人。何處不是我之本性。所以六道四生山河大地。總是我之性淨明體。故云見色便見心。色心不異故。祇為取相作見聞覺知。去卻前物始擬得見者。即墮二乘人中依通見解也。虛空中近則見。遠則不見。此是外道中收。分明道非內亦非外。非近亦非遠。近而不可見者。萬物之性也。近尚不可見。更道遠而不可見。有什麼意旨。   
問。學人不會。和尚如何指示。師雲。我無一物。從來不曾將一物與人。你無始巳來。祇為被人指示。覓契覓會。此可不是弟子與師俱陷王難。你但知一念不受。即是無受身。一念不想。即是無想身。決定不遷流造作。即是無行身。莫思量卜度分別。即是無識身。你如今纔別起一念。即入十二因緣。無明緣行亦因亦果。乃至老死亦因亦果。故善財童子一百一十處求善知識。祗向十二因緣中求。最後見彌勒。彌勒卻指見文殊。文殊者即汝本地無明。若心心別異向外求善知識者。一念纔生即滅。纔滅又生。所以汝等比丘。亦生亦老亦病亦死。酬因答果巳來。即五聚之生滅。五聚者五陰也。一念不起。即十八界空。即是便是菩提華果。即心便是靈智。亦云靈臺。若有所住著。即身為死屍。亦云守死屍鬼。   
問。淨名默然。文殊讚歎雲。是真入不二法門。如何。師雲。不二法門。即你本心也。說與不說。即有起滅。無言說時。無所顯示。故文殊讚歎。雲。淨名不說。聲有斷滅否。師雲。語即默。默即語。語默不二。故云聲之實性亦無斷滅。文殊本聞亦無斷滅。所以如來常說。未曾有不說時。如來說即是法。法即是說。法說不二故。乃至報化二身。菩薩聲聞。山河大地。水鳥樹林。一時說法所以語亦說。默亦說。終日說而未嘗說。既若如來。但以默為本。   
問。聲聞人藏形於三界。不能藏於菩提者。如何。師雲。形者質也。聲聞人但能斷三界見修。巳離煩惱。不能藏於菩提。故還被魔王於菩提中捉得。於林中宴坐。還成微細見菩提心也。菩薩人巳於三界菩提決定不捨不取。不取故。七大中覓他不得。不捨故。外魔亦覓他不得。汝但擬著一法。印子早成也。印著有。即六道四生文出。印著空。即無相文現。如今但知決定不印一切物。此印為虛空不一不二。空本不空。印本不有。十方虛空世界諸佛出世。如見電光一般。觀一切蠢動含靈。如響一般。見十方微塵國土。恰似海中一滴水相似。聞一切甚深法。如幻如化。心心不異。法法不異。乃至千經萬論。祇為你之一心。若能不取一切相。故言如是一心中。方便勤莊嚴。   
問。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如何。師雲。仙人者即是你心。歌利王好求也。不守王位。謂之貪利。如今學人。不積功累德。見者便擬學。與歌利王何別。如見色時。壞卻仙人眼。聞聲時。壞卻仙人耳。乃至覺知時。亦復如是。喚作節節支解。雲。祇如仙人忍時。不合更有節節支解。不可一心忍。一心不忍也。師雲。你作無生見。忍辱解。無求解。總是傷損。雲。仙人被割時。還知痛否。又云。此中無受者。是誰受痛。師雲。你既不痛。出頭來覓箇甚麼。   
問。然燈佛授記。為在五百歲中。五百歲外。師雲。五百歲中不得授記。所言授記者。你本決定不忘。不失有為。不取菩提。但以了世非世。亦不出五百歲外別得授記。亦不於五百歲中得授記。雲。了世三際相不可得巳否。師雲。無一法可得。雲。何故言頻經五百世。前後極時長。師雲。五百世長遠。當知猶是仙人。故然燈授記時。實無少法可得。   
問。教中云。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歷僧祇獲法身者。如何。師雲。若以三無數劫修行。有所證得者。盡恒沙劫不得。若於一剎那中獲得法身。直了見性者。猶是三乘教之極談也。何以故。以見法身可獲故。皆屬不了義教中收。   
問。見法頓了者。見祖師意否。師雲。祖師心出虛空外。雲。有限劑否。師雲。有無限劑。此皆數量對待之法。祖師雲。且非有限量。非無限量。非非有無限量。以絕待故。你如今學者。未能出得三乘教外。爭喚作禪師。分明向汝道。一等學禪。莫取次妄生異見。如人飲水。冷煖自知。一行一住一剎那間。念念不異。若不如是。不免輪回。   
問。佛身無為。不墮諸數。何故佛身舍利八斛四斗。師雲。你作如是見。祇見假舍利。不見真舍利。雲。舍利為是本有。為復功勳。師雲。非是本有。亦非功勳。雲若非本有。又非功勳。何故如來舍利。唯鍊唯精。金骨常存。師乃呵雲。你作如此見解。爭喚作學禪人。你見虛空曾有骨否。諸佛心同太虛。覓什麼骨。雲。如今見有捨利。此是何法。師雲。此從你妄想心生。即見舍利。雲。和尚還有捨利否。請將出來看。將雲。真舍利難見。你但以十指撮盡妙高峰為微塵。即見真舍利。   
夫參禪學道。須得一切處不生心。祇論忘機即佛道隆。分別即魔軍盛。畢竟無毛頭許少法可得。   
問。祖傳法付與何人。師雲。無法與人。雲。云何二祖請師安心。師雲。你若道有。二祖即合覓得心。覓心不可得故。所以道與你安心竟。若有所得。全歸生滅。   
問。佛窮得無明否。師雲。無明即是一切諸佛得道之處。所以緣起是道場。所見一塵一色。便合無邊理性。舉足下足不離道場。道場者無所得也。我向你道祇無所得。名為坐道場。雲。無明者為明為暗。師雲。非明非暗。明暗是代謝之法。無明且不明。亦不暗。不明祇是本明。不明不暗。祇這一句子。亂卻天下人眼。所以道假使滿世間。皆如舍利弗。盡思共度量。不能測佛智。其無礙慧。出過虛空。無你語論處。釋迦量等三千大千世界。忽有一菩薩出來一跨。跨卻三千大千世界。不出普賢一毛孔。你如今把什麼本領擬學他。雲。既是學不得。為什麼道歸源性無二。方便有多門。如之何。師雲。歸源性無二者。無明實性。即諸佛性。方便有多門者。聲聞人見無明生。見無明滅。緣覺人但見無明滅。不見無明生。念念證寂滅。諸佛見眾生終日生而無生。終日滅而無滅。無生無滅。即大乘果。所以道果滿菩提圓。華開世界起。舉足即佛。下足即眾生。諸佛兩足尊者。即理足。事足。眾生足。生死足。一切等足。足故不求。是你如今念念學佛。即嫌著眾生。若嫌著眾生。即是謗他十方諸佛。所以佛出世來。執除糞器。蠲除戲論之糞。祇教你除卻從來學心見心。除得盡。即不墮戲論。亦云搬糞出。祇教你不生心。心若不生。自然成大智者。決定不分別佛與眾生。一切盡不分別。始得入我曹溪門下。故自古先聖雲。少行我法門。所以無行為我法門。祇是一心門。一切人到這裡盡不敢入。不道全無。祇是少人得。得者即是佛。珍重問。如何得不落階級。師雲。終日契飯。未曾咬著一粒米。終日行。未曾踏著一片地。與麼時。無人我等相。終日不離一切事。不被諸境惑。方名自在人。念念不見一切相。莫認前後三際。前際無去。今際無住。後際無來。安然端坐。任運不拘。方名解脫。努力努力。此門中千人萬人。祇得三箇五箇。若不將為事。受殃有日在。故云。著力今生須了卻。誰能累劫受餘殃。   
師於唐大中年中終於本山。宣宗敕謚斷際禪師。塔曰廣業。     
刻四家語錄跋
客有以四家語錄示者。予終日持誦。不能去手。因出與一心師共讀之。師請壽諸梓。予曰。諸方語錄。流布不少。柰何復侈茲舉。師曰。不然。大約我祖家說話。端的要人妙悟。不容擬議商量。教伊立地得徹去。當下便了去。詎圖陳露布。益葛藤乎。藉風颺塵。而瞇人目乎。且夫奮大機顯大用。何似馬祖黃蘗老婆心最切。其承稟。則奚如百丈臨濟賣弄處偏奇。吾何忍置此等事。不一提撕。以痛快千古邪。予曰。師更欲搊人鼻孔。令其知痛邪。又將施棒於眾。欲我還拳邪。師笑而無語。予於是邀諸明公發心。捐俸梓行。庶留心斯道者。得此馳求頓歇。默爾知歸。相與四尊宿。可謂千載一遇者也。吾師勉是刻。豈小補哉。   時。             
萬曆己丑臘八日。東安靜山居士解寧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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